第8章 我们
周知委答应周知许去试着说狠话，话锋一转，聊起了她相亲，老哥问他顺利吗？
她说：“还行，我自己心里有数，我才二十五，着什么急，我和老妈说了别再给我找人了，但刚刚她又给我打电话了，我还没有回，不知道要说什么，怎么说。”
周知委毕竟和她一起长大，孩子家之间说话聊天要比和父母容易很多，但他不会太强迫周知许，“你自己看着办吧，二十五了，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别什么人招手你就走，你是女孩子要找有钱的，大户人家知道吗？”
周知许：“……”
她差点呕出一口血，心道；“你怎么也这么物质。”
周知委又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现实就是这么滴，你自己考虑吧，我挂了，你也早点睡。”
周知许“嗯”了一声，挂掉电话。呆坐在椅子上，她心里明镜似的比谁都清楚老哥说得在理，但她叛逆，犟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自己认定的事，她能坚持到撞南墙才肯回头。
没了蒋齐又能怎么样，寻得新欢了又怎么样，她年轻，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老妈非逼她结婚嫁人，她就不想去干。
谁也甭想把她“捆”住。
何况姐姐们的婚姻经历仿佛就在眼前。万一遇到渣男，骗财又骗色怎么办，万一闹离婚怎么办？
未知的事物太多了。
老妈的电话还未回，周知许盯着通话记录，犹豫到底是打还是发微信。
她不太想和老妈说话。
接通以后说什么？
犹豫了一会，她换了app切到微信，点开最顶上的兰花头像，打下一行字。
—我过几天回去和你谈谈吧。
老妈很快给她回复。
—好，我倒想看看你要说什么。
周知许撂了手机，便爬上了床，沉沉地睡过去。
一大早被闹铃吵醒，迷迷糊糊地洗漱，涮牙，对着镜子里一头乱糟糟头发的自己，有点不忍直视。
她眯眼朝镜子中的周知许竖了中指，弯腰吐掉含着的水。
事实证明一大早对自己竖中指一准没好事，这不，前脚刚踩点跨进编辑室的大门，后脚就被人缠住了。
于好倒了大霉似的坐在椅子里，把头埋到狼藉不堪的桌子上。而她边上有看好戏的女人，也有安慰她的男人。
十分明显，男人们的安慰不管用，因为于好一直在哭。
周知许放下包，往那边扫了一眼，一共围了五个人，而李智竟然不在其中。
心道奇怪的同时，于好像是见到救星似的，一把推开挤搡在她边上的男人，朝她跑过来。
方才一副好脸的男人，像是到嘴的鸭子飞了的样子，带着仇视的眼光瞪着她，个个兴致被灭，散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周知许摇头，不知道曾经她哪儿惹到了他们。倒不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毕竟造成这样局势的是两方的问题。
她这两年整天板脸不说话，对方就把她当成了满肚子坏水的人。而她嫌弃他们太那什么，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今天的局面。
其实她刚进公司的时候和他们关系不错，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
于好哭丧道，“周姐，我昨天交上去的稿子被撤了，编辑让我重写一份，但我昨晚刚写完没保存就停电了，早上起来家里还没有来电，我就赶紧来公司赶稿，没想到准备好的资料了忘家里了，我想回去拿，但上班时候他们不让回去。”
于好长着一张叫人喜欢的漂亮脸蛋，又是大学毕业，一哭就十分让人心疼，周知许也有几分，她问：“他让你写什么稿子？”
“盛青天的个人采访录。”于好摸把眼泪。
盛青天是当今最红的明星，粉丝量超多。关于他的采访，室里特别看重，这篇采访下个月就要发表了，而于好写好之后还有烦杂的审核步骤，马虎不得。
眼下新人于好竟然在这样节骨眼上出错，要是被主编知道了，怕是要卷铺盖走人。
巧的是，前几年周知许负责写过一篇关于他的基本报道。但就是些喜好啥的，这类无关痛痒的问题。
“我这有早些年他的采访记录，你自己看看能不能用。”
“好好，谢谢周姐。”于好眼睛一亮，拼命点头。
于好拿到资料就箭步回位，眼睛都不眨地敲打着键盘，终于在中午吃饭前弄好点了保存。在茶水间和周知许连声道谢。
周知许看她笑得单纯，恍惚了一下，竟觉得她突然和自己有点像，呆呆傻傻，谁给点温暖就开花。
“不客气，应该的。”她笑笑说。于好楞了楞，过了几秒，笑得更开心了。
“傻子似的。”周知许开玩笑地说。
恰逢周末，客运站人满为患，从许凡家接了人过来时，到xx的车就剩下一趟了。
周知许费力将许凡带给奶奶的东西，大包小包的提上车，许凡不晕车坐哪都无所谓。她挑了个靠窗的空位置，把东西放在脚底。
许凡将大件搁到上面放好，坐到她身边从满是零食的包里，取了两瓶水出来，一瓶递给周知许。
她接过，拧开灌了一大口，渴死了。
许凡说：“你是几辈子没喝水了吗？”
周知许拧住瓶盖，闻言笑道：“三辈子，我下辈子的水你管吗？”
“管，必须管。”许凡好汉气质上身，她要带回家的东西挺多，大部分都是带给奶奶的，搬上车也挺累的，此时也打开水瓶，喝了几口。
放回水瓶时，她问：“和你妈妈商量的怎么样了，你要回去吗？”
“嗯，过几天回去。”周知许捏着瓶身，垂眸看着上面贴着的国乒队成员的脸，“好好说道说道。”
许凡叹气，摇摇头，周知许的家庭环境她是有了解，知道周知许老妈的犟脾气。
周知许转头看向她，询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和我说在游乐场看见我哥老牛吃嫩草来着？”
她突然来了一句，许凡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周知许看着她没好气地补充道：“那个女孩是凌稚，就是凌寒的妹妹，她在初中的时间就觊觎我哥的美貌，一直对我哥死缠烂打，现在上，不，大学毕业了还缠着我哥不放。”
许凡好几十秒都没有反应过来，僵在座位上。
半响像是消化了一下这个无比震惊的消息，磕绊着，边说边理理思路，“凌稚，初中，看上了在上大学的你哥，而你哥比你还大三岁，那凌稚和你哥的年龄差起码有七岁吧？”
周知许麻木地点头。
许凡张张嘴，吸口气，免得蕨过去，“现在的小孩都喜欢叔叔吗？”
“谁知道呢，”周知许说，“凌寒高中的时候知道了他妹妹的心思，就教育了她，但她完全不听，凌稚是家里的宝，打不得骂不得，你想象一下凌寒在家里的地位。”
许凡：“……”
周知许呵呵两声，视线落在许凡一言难尽的脸上，“想到了吧，他那个的贱嘴的样子在家里的地位就不用说了，昨天不是去和他吃饭么，让我和我哥说说，让我哥说狠话拒绝凌稚。”
她接着补充道：“我哥对着女孩说不出重话，之前已经暗搓搓的拒绝过凌稚好几次了，但那女孩装听不懂。”
许凡皱了皱眉，客车估计是快要发车了，一下涌上来许多人。
本就狭小的过道挤满了人，全部背着大包小包，有个大叔，肩上抗了黄色的编织袋，周知许盯着他看。
大叔四处寻这座位，周知许赶紧起身让位。
大叔并没有坐她让出的空位，周知许看到他挪步去了后大座，将随身行李放好后，他理理敞开的迷彩服，弯腰将撒乱的座椅布料铺平，这才安心坐了下来。
周知许也看清了他的脸，胡子估计是好长时间没刮过了，嘴唇包括两鬓都是黑色的胡茬。
老爸有一次和她视频的时候就是这副打扮。
许凡叫她，她才回神。
“啊，怎么了？”
“……那你哥不是有女朋友吗？”许凡顺着她视线往后扫了一眼，后面一排此时已坐满了，她又转回来，说：“男人就该当机立断，万一演变成狗血黄金档回家的诱惑可怎么办？”
周知许知道该走了，语言简洁了许多，“他会向那些渣男学习的，好了，我走了，到了给我打电话。”
司机恰巧踏梯上来，周知许侧身而下，到车旁边和许凡挥挥手，便出了车站。
希望老哥能说到做的，要不然他家以后就安稳不了了。
凌寒周六的沙画表演，地址在一家艺术馆里，一展厅，活动主题是“我们。”
周知许看到这个主题的时候，人是懵的。
我们？
要画啥？
俩人？
情侣？
展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安静，静静地看着，偶尔交谈几句，音量也是轻的。
表演还没有开始，电话震动起来的时候，凌寒恰好从化妆间里出来。
他化了妆，眼睛变得很大，一身精心挑选的衣服，玻璃窗外的一轮日光，照着他身后。
像个上流社会成员。
“来了。”凌寒到她身前压着音量说。
周知许眯着眼睛，上下把他打量一遍，片刻后，摸着下巴，学着凌寒的样子调戏起他，但说话的时候也是压着声音，“你今天不会特意打扮给我看的吧，凌少爷？”
和凌寒相处了那么久，把他的满嘴骚话倒是学了个样儿。周知许在心里吐槽自己。
凌寒表情呆滞，诡计得逞，周知许扭头强忍住笑意。
凌寒第一次被她调戏，从前周知许在他心里憨呆的形象突然一下破碎了，他摇摇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是啊，你今天第一次发现吗？”周知许说。
凌寒点点头，看了眼手机，“走了，进去了，马上开始了。”
“哦。”周知许一秒正色，迈开步子跟上凌寒，与他并肩，“宋阳今天没来吗？”
“他在里面，”凌寒说，“我估计吧，我这最多半个小时就搞定了，哎，我拜托你的事你和你哥说了吗？”
“说了，他说他要上电视学学怎么当渣男。”周知许说。
凌寒点点头，反常闭嘴，直视前方。
换做以前提起周知委凌寒绝对不会就此止住话题。一定会说点他的糗事。
周知许在编辑室工作了四年，再没有心眼的人也学到了点东西，她嗅觉灵敏地闻到了八卦的问道，试探道：“你怎么不去问我哥？吵架了？”
凌寒立刻说：“没有，毕竟吧这事是我先背着他找的你，怎么好意思去问他，我在等他自己主动来和我说。”
周知许“哦”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你画沙画还用化妆啊？”
“有时候化，有时候不化，”凌寒打开门和周知许并肩跨了进去，“主要看来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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