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南湖公园
这天下午下班后，羽玄又在加班。
左凡走出公司大门，准备先去买点晚饭。
羽天登的那辆红色轿跑从公司车库里开出来，驶向了荣耀光华小区的方向。
左凡迟疑了一下，一溜烟跑向车库，开车跟了出来。
想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追上一辆车，简直比登天还难。
何况还是辆跑车。
不过，左凡没打算追。
他把车停在从荣耀光华小区到公司之间必经的一个十字路口。
等了大约十分钟，那辆跑车驶了回来，经过路口，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因为离得远，车上坐的什么人，他根本看不清楚。
左凡开车追了过去。
浩如烟海的车流中，很快消失了那抹炫目的红色。
拳头狠狠地捶向方向盘……
二十分钟后，左凡拎着晚饭，意兴阑珊地敲了敲门，走进了羽玄的办公室。
羽玄看了眼表，这才想到忙得忘了发信息。
“去哪儿了？”
左凡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他在路上的时候，提前打了电话订餐，不然会更晚。
“想着换换口味，跑了老远去买，没想到路上堵车，搞得我现在整个心都是烦躁的。”
想到傅雅婧很可能在那辆车上，他确实很烦！
“不是能点外卖吗？”
“这家店生意好，只打包，不送外面。”
这个事实，用在这里当借口很合适。
羽玄打开一看，是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烧卖、粉肠和粥，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烧卖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仔细嚼着，等咽下去后才开口评价。
“味道还不错！”
左凡伸手捏起一个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勉强凑合吧，不枉费我大老远地跑一趟。”
羽玄瞪了他一眼，递给他一双筷子：“麻烦你做个文明人。”
有食物下肚，左凡心中阴霾驱散。
接过羽玄递过来的筷子，跟他贫起嘴来。
“这跟文不文明有关系吗？藏民都吃手抓饭，就都不文明了。”
“你这是一竿子打死，挖的语言陷阱。”
“什么陷阱啊，手就是用来吃饭的，跟筷子没毛关系。”
“你就胡诌八扯吧！”
左凡赶忙转过头，他笑得合不拢嘴，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好半天，才止住笑。
“明天是周末，还加班吗？”
“不然呢？我这些资料还没看完，再说也没有别的事做。”
“在家歇歇啊！”
“在家还不如来单位。”
“怎么？不用陪你的未婚妻？”
羽玄摇头否定：“我想清净清净。”
“这兆头可不大好，你们还算不上新婚呢！就唯恐躲之不及了？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
“去哪里？”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很喜欢旅游，现在却反而没了兴致。
“好吧，”左凡也没了出行的兴致，“我带你去个地方。”
羽玄喝了口粥，问：“去哪里？”
“不远，就在附近，你去了就知道了。”
一公里外，有一大片人工湖。因为在城市的正南方向，被称作“南湖”，附近的一大片开放式绿地也就得名：“南湖公园”。
公园新建不久，树木大多不算高大，湖边有很大一片草坪。
青砖铺就的道路两旁灯光很多，即使身处树丛中也能看清脚下的地面。
此时，树木刚刚发芽，显得稀疏落寞，却又暗藏着勃勃生机，草地上远远看去还是一片枯黄，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枯草下已经萌生出了绿意。
正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初春季节。
初暖乍寒，北方的天气温差很大，白天的时候阳光温暖，春日融融，很是舒适。
夜色清幽，春风虽不刺骨，却仍带着料峭的寒意。
周五的缘故，公园里游人并不少，有老人来遛弯的，有带着孩子来游玩的，还有情侣来约会的，并不冷清，却可也不算嘈杂。
左凡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围绕着一片湖水的草地很是平坦宽阔，旁边还有许多供游人休息的长椅。
带着羽玄来到这一大片湖水旁，湖面上倒映着远处高楼上的万家灯火，感觉到许久不曾有过的宁静和安心。
微风吹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虽有些凉，但能这样安静地和羽玄站在这里欣赏夜景，心却是暖的。
“冷吗？”左凡脱下身上的厚外套，披到羽玄身上。
一刹那，他有一种想从身后把人搂进怀里的冲动——
感觉到羽玄的抗拒，他只用手抓了下羽玄的双肩，便强迫自己放了手。
“还好，”羽玄说，“把衣服给我，你不冷吗？”
“我皮糙肉厚，冷点也没关系。这里的景色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过不了一个月，就到了草长莺飞、百花争艳的季节了，到时候这里应该会很美。”
“我觉得现在就很美，一种春天即将到来，满怀期待的美。”
羽玄看着左凡，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湖中万家灯火的点点倒影，他愣住了，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
“是的，真美！”
他的心也随之沉静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湖边并没有什么人，显得很安静，偶尔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六七十米外的小路上隐隐传来路人的说话声，以及更远处车辆驶过的引擎声……
忽然，左凡听到不远处传来几不可闻的声响。
顿时引起了警觉。
稍加分辨，他听出这是脚踩在干草地上发出的声音，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有人在悄悄地朝他们靠近。
羽玄并没有发现异常，思绪似乎飘到了千里之外。
极细微的脚步声近了，左凡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他们身后两米左右停住了。
猛然间，他看到羽玄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前面一步之遥就是湖面！
虽然不知道湖水有多深，可这种气温，一旦掉进湖里，就算不会淹死也会病的！
他一把抓住羽玄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怀里，顺势向后转了半圈，一脚踢向身后的黑影。
偷袭者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草地上，又急忙爬起来向远处跑去。
左凡顾不上安慰惊恐未定的羽玄，等他站稳后，拔腿追了上去。
没跑几步，左凡就追上了。
一个横扫把偷袭者撂倒后，他反架起那人的胳膊，见他还想反抗，一把松掉了那人的右肩关节。
“啊——”一声惨叫在夜空回荡。
远处的路人听到声音，好奇的望向这里，没见什么动静，便又转回了目光。
羽玄走到左凡身边，脚步有些踉跄。
“没事吧？”左凡问，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羽玄摇摇头，说：“我没事，刚才是怎么回事？”
左凡看向地上抱着胳膊挣扎起身的男人，对羽玄说：“哝，是他。”
偷袭的男人站了起来，自知不是对手，倒也没有再跑。
“为什么推人？”左凡问。
男人沉默着不回答。
“很明显，你是冲着我们来的。”左凡说，“我们应该不认识，是谁指使你的？”
“没……”男人矢口否认。
“你叫什么名字？”羽玄突然开口问。
男人犹豫了一下，说：“万年。”
“万年？”左凡恨恨地说，“你咋不叫万岁呢？”
万年抬头瞪了左凡一眼，他站的位置背光，左凡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凭直觉，他感觉到了对方不是善茬。
但奇怪的是，对这个万年并不十分反感。
这人比羽玄高一点，身材中等。
“报警吗？”羽玄问。
“你觉得呢？”左凡反问。
羽玄思索了片刻，说：“先问清楚再说吧！”
“英雄所见略同。”
左凡笑了，把羽玄揽得更紧了。
“你，既然什么也不说，那就只好委屈你跟我们走了，你要是敢跑，我就只好把你交给警察了。”
万年抱着胳膊，朝着左凡所指的方向走去。
把万年塞进后备箱里，左凡把他带到了不久前在这附近租下的临时住处。
说是住处，还不如说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左凡为了工作方便，年后便在附近租了一间地下室，只有不到十个平方，墙上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个不足一平方的窗户，没有暖气，狭小的空间里只摆了一张床和一把椅子。
羽玄第一次来这里，强忍着地下室阴暗潮湿的霉味，问：“你住这里？”
“嗯。半个月前租的。”
三个大男人挤进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简直捉襟见肘，几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羽玄不得不把床上的枕头往里推了推，坐在床头边。
好在房间里的被褥看起来都是新的。
左凡让万年坐到椅子上，走到他身边，抓起他那只脱臼的胳膊。
“跟你说实话，我暂时没有把你交给警察的打算，因为我有虐待人的癖好，要是你什么都不说……”
左凡话没说完，对准万年的肩关节，猛的推了一下。
“啊！”
一声惨叫过后，万年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已经接上了。
只是这痛楚——不堪回首！
左凡从床下的箱子里翻出一卷胶带。
“没找到绳子，凑合用吧。”他把万年的两只手，强拽到身后，用胶带缠了几圈。
万年求饶说：“我又不跑，你能不能……”
“不能，你老实点！”
左凡坐到床边，盯着万年看。
万年不敢正视左凡的目光，可这房间太过狭小，还没有一间车库大，万年只好把目光放在羽玄身上。
“喂，别看他，抓你来的人是我！”
左凡对万年游移的眼神很是不满，那不该是一个正常男人应有的神情。
他瞪着万年问：“你是自己交代呢，还是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我凭什么告诉你！”万年徒劳顽抗。
“就凭你打不过我，怎么？你偷袭我们，你还有理了？”左凡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说，“我也没别的爱好，闲来无聊可以每天卸几次你的胳膊或是大腿，全当打发时间。对了，我还没试过怎么卸人大腿，今天正好有机会。”
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万年猛的缩了一下身子：“别，别，我说。”
左凡坐了回去，一脸不耐烦地说：“说吧，我没什么耐心。”
“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万年犹豫着说。
“谁？”
“我不能说，不然他不会放过我的。”
“你现在在我手里，你是怕我还是怕他？”
“我都说了，你会放了我？”
“我不嗜血，也不是杀人狂，留着岂不是还得养活你？”
万年犹豫着，嘴里艰难地吐出一个名字：“羽明翼。”
听到这个名字，羽玄震惊得瞪圆了眼：“你说是明翼？”
万年点点头。
左凡说：“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把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
“我是一个射击教练，因为急需一笔钱，是一个学生帮我介绍的，他给了我五十万定金，说是事成之后……”
万年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羽明翼想要对羽玄下手，经人介绍，认识了教别人射击的万年，见他不仅枪法好，身手也还可以，就把这个差事交给了万年。
万年在公司附近转悠了几天。
羽玄除了公司和家，路上都是车接车送，他并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直到今天，在公园附近意外看见羽玄常坐的车。
他急忙跑进了公园，果然找到了他们。
羽玄问：“你刚才说，你并不想杀我？”
万年苦笑着说：“我跟你无冤无仇，要不是为了钱……我，我从没有杀过人，不然，以我的枪法，别说你们两个……”
“哦？这么自信？”左凡并不相信他的话。
“你们要是知道我以前的经历，就不会怀疑了。我以前是一名射击运动员，练的是多向飞碟，如果我真想杀人，只要开枪，你们就都没命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查。”
左凡一直观察着万年，凭感觉，认为万年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
这人算不上仪表堂堂，但身材匀称，也还算英俊，不像是混迹在□□里的那些人。
眼神里没有的阴鸷和狠毒，反而显得有些不甘和无奈。
从万年谈起羽明翼时飘忽的眼神里，左凡看出了另一层感觉。
他一时还不能确定，只得暂时压下这个念头，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核实。
“我会调查的。”羽玄冷冷地说。
“你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钱？”左凡问。
“我妈得了癌症，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却一分钱也拿不出来。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一时脑热，才答应的。”
万年说着，低下了头，完全没有了一开始时的嚣张。
左凡和羽玄对视一眼，见羽玄对他点头，他对万年说：“我暂且信你，如果我查到你说谎，不会放过你！”
他把万年手上的胶带剪断。
万年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腕，难以置信地说：“你们真的就这么放了我？”
“不然呢？”左凡问，“把你剁了包饺子吗？”
万年一脸谄媚地赔着笑说：“那可真是谢谢你们了！”
“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你知道怎么做吧？”
万年点点头。
“还有羽明翼那边有什么动静，你得告诉我，我随后会联系你的。”左凡说，“把你工作地点、住址和手机号码给我。”
他不是心慈手软的人，选择放人，是有别的打算。
反间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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