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元路死了？！
晨露消褪，日头高升的时候，龙琼羽和洛云帆一前一后进了门。
洛云帆今日穿一件绛青色长衣，墨发用金玉冠整齐盘在头顶，两鬓梳了小辫，沉稳中平添俏皮。
龙琼羽一袭白衣，墨发用白绫束起一半，不染纤尘，不食烟火。
“师父，你可算醒了。”洛云帆很不端正的跑向了夏秋秋。
龙琼羽款款细步，浅笑晏晏，道：“师姐醒了。”
君泽站起了身，躬身行礼，道：“师父，大师兄。”
夏秋秋也站了起来，笑着道：“师妹回来了……云帆，我带回来的那只黑猫关哪了？”
洛云帆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他垂下了眼眸，躬身抱拳，恭敬道：“请师父责罚。”
澄澈的声音响起，龙琼羽缓缓道：“那只猫是只寻常的家猫，左右没什么用，就放了。”
“师妹有所不知，那是元路的猫，是供奉在白老道祠里的神畜，我原本打算通过它来寻元路和红辛的，不过，丢了也就丢了，可以再想其他办法……我和君泽的伤已经大好，师妹接下来可有什么计划？”
“听师姐的。”
夏秋秋双手笼在了袖中，缓缓道：“月晞还没找到，元府的事又另有隐情，白老道祠藏着尸傀，城中还有怨草肆虐，一件件解决吧……我们先去元府探查，然后再去一次白老道祠，如何？”
“好。”龙琼羽点头同意。
夏秋秋笑着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去吃饭，我有些饿。师妹你与君泽都已辟谷，不若，你们先在此修炼，待一炷香后，再来元府与我们汇合？”
“一起走吧。”
“……好。”再继续找机会留他们单独相处吧。夏秋秋侧脸看向了君泽，吩咐道：“你载着云帆，我们御剑下山。”
“是，师伯。”
雾城繁华，虽还未到午饭时间，可酒楼里已经有了客人，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夏秋秋一行人围着一张方桌坐下后，小二就前来招呼了。夏秋秋再三确认龙琼羽和君泽不吃后，按照两个人的分量点了餐。
邻桌高瘦的男子很是能侃，他博古通今，仿佛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夏秋秋摇着扇子安静听着，听到有趣处跟着乐一乐，直到他聊到了雾城富商元仟的家事，又聊到元仟的儿子元路三岁识千字，五岁背百诗。
夏秋秋侧过脸去，笑着打断了他，“这位居士，你怕是言错！这雾城谁人不知，元仟的儿子元路是个痴儿，最近才通了灵窍，怎得在你口中，他反倒成了神童？”
这种爱侃的人最是固执，他们坚信自己的观点是对的。所以，和这种人搭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反驳他，和他抬杠。
高瘦男子侧脸看向了夏秋秋，一双狭长的凤眼中满是意味深长，他玄乎道：“这就涉及到一桩秘辛了。”
“什么秘辛？？”夏秋秋好奇道。
高瘦男子伸长了脖子，低声道：“元府的泼天富贵是元仟用儿子元路的智魄向白老换来的。”
夏秋秋惊叹道：“这天底下竟会有如此狠心的父亲。”
高瘦男子：“那时候元仟正年轻，觉得自己还能有别的孩子，所以，元路傻了也不要紧。可后来，元仟抬了好几房姨太太，也没生出孩子来。”
夏秋秋：“所以，元仟就又去求了白老，将智魄还给了元路？”
高瘦男子点头：“正是如此。”
“那元仟是用什么换回了元路的智魄？”夏秋秋疑惑。
高瘦男子摇摇头：“不清楚，不过我听人说，这些日子城外义庄收的死尸比以前多了，一些庄稼地成片成片地盘着怨草……说起这怨草，我倒又想起一件事来，雾城最近来了一位专门帮贫苦人家锄怨草的月仙人。”
与男子同桌的人接了话茬：“我也听说了，这位月仙人不仅心底善良，样貌也是一顶一地好。”
“能比露水坊的青莺还好看？”
“唉，露水坊倒闭了，青莺姑娘也不知道去哪了？”
洛云帆忍不住扭头插话：“你们难道不知道露水坊里的姑娘是艳鬼扮的？！”
“知道啊，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洛云帆：“……”
夏秋秋见洛云帆神色郁郁，道：“云帆，吃饭。”
洛云帆闷声道：“师父拼了性命救回的却是这种人，我觉得不值。”
夏秋秋笑着道：“你修无情道，不好美色，总也不能让旁的人都不好美色。”
“弟子知错了。”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嗯。”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龙琼羽听到这句话时微微一怔，因为师父以前常对她说这句话。思念忽然间铺天盖地，她有些难过。
君泽望着夏秋秋，轻启唇齿，昆山玉碎的声音传出，他道：“师伯，他们说的月仙人是月晞师姐？”
洛云帆夹菜的动作一顿，他没有想到君泽会主动和师父说话。会除怨草，模样又好，还姓月，不是月晞又能是谁。
君泽的这句话根本就是一句废话。
小哑巴居然主动讨好师父了，稀奇。
夏秋秋吃着饭应道：“应该是月晞，月晞安然无恙，还成了百姓口中称颂的月仙人，实在是太好了。”
洛云帆：“也不知道师妹是如何从魑王手中逃脱？”
夏秋秋：“等见了月晞自然就知晓了。”
君泽：“那我们是先回元府，还是先去找月晞师姐？”
洛云帆抽抽嘴角，因为君泽这句又是废话。
夏秋秋：“先回元府吧，月晞既然平安，一定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不想听君泽再说废话，洛云帆捞起了汤勺，道：“师父，还吃汤圆吗？”
夏秋秋笑着道：“两只。”
芝麻香在唇齿间爆开，夏秋秋开心地弯了眉眼。
龙琼羽看着夏秋秋满足的神色被勾起了食欲，忍不住吞咽了口水。
君泽亦是馋了，喉结滚动。
可两人谁也没抓筷子。
等到洛云帆和夏秋秋终于吃饱，一行人出发去了元府。
元府门前挂了白灯笼，贴了白对联，府上人皆披麻戴孝，远远就听得到庭院中有人在哭。
洛云帆震惊道：“元路死了？！”
夏秋秋的目光穿过前庭落在了大厅中的棺木上，“我去燊井找君泽时，得到过元路的帮助，他修为不低，魑王一死，他和红辛得了自由，分明有能力活下来的。”正是觉得元路有能力活下来，所以夏秋秋才没有一醒过来就赶来元府救他。
夏秋秋心中自责。
她想若她能醒来早一点，又或者是没去吃饭就赶过来，说不定就能救活元路。
君泽看向迟疑不前的夏秋秋，道：“师伯不是还有话要问元老爷？”
夏秋秋看着跪在棺木前佝偻着背的元仟，低声道：“我们进吧。”
洛云帆担忧道：“元仟死了儿子，只怕此刻心情糟糕透顶，我们这时问他，他会回答吗？”
夏秋秋直了直腰背，一张明艳的脸冷若冰霜，她们是被元仟请下山救元路的，可元路死了，很不占理，可是理不直气也要壮。
元仟抬眼看过来人后，又低下了头，悲伤道：“你们还来干什么，我儿已经死了，你们走吧。”
夏秋秋蜷紧了笼在袖中的手，正要鼓足勇气开口，清风撞铃的声音却传出了，君泽往前一步，立在了夏秋秋的身旁，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元仟，道：“元老爷，我想知道你和魑王都做过哪些交易？”
元仟低着头不开口。
君泽周身的气场骤然冷冽，他冷声道：“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什么魑王，什么交易，我不知道道君在说什么。”元仟低着头缓缓道：“我看道君是因为没完成宗门指派的任务，害怕坏了墟蜃仙山的名声，所以现在想把责任推给老夫。无所谓，反正我儿已经死了，我也不想活了，道君想杀就杀。”
君泽手中流光溢散，紧接着一柄墨黑的长剑被他握在了手中，他抬手墨剑的剑尖搭在了元仟的肩颈上。君泽嘴角噙上一抹邪笑，他阴声道：“杀了有什么意思，生不如死才有趣。不知元老爷可知道——人彘？”
君泽手中的剑戾气深重，它上面盛载着的血煞气本就不是寻常之人能够承受，剑一靠近元仟，元仟脑中就被凶残无比的残杀冲袭了，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死相。
元仟被吓瘫了。
君泽冷声道：“魑王想要一具夺舍重生的灵/体，你便算计到墟蜃仙山的弟子身上，以救治元路为幌子，引我们来雾城。我说的是也不是？”
元路低着头不言语。
君泽冷笑一声，继续道“作为交换，魑王帮你复活元路。只可惜，古往今来，与虎谋皮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师父，弟子用这句话合适吗？”
君泽侧脸看向了龙琼羽，脸上笑着。
夏秋秋本想趁机磕一把男女主的对视，可却差点被君泽眼里的冰冷送走。
这真的是男主看女主的眼神？！而不是男主看炮灰女配的眼神？！
夏秋秋顶/起一头问号。
龙琼羽神色清冷，她没有答君泽的话，只是缓缓道：“元老爷，你可知为何自从元路恢复智魄后城外义庄收的死尸比以前多了，就连多年前被众仙门绞杀的怨草也重新现世？”
元仟低着头缓缓道：“我年轻的时候用路儿的智魄和魑王做了交易换回了家财万贯，可后来我后悔了，我想用万贯家财换回路儿，可换不回了。为了让路儿真正活过来，我帮魑王建了白老道祠，将丢进燊井里的死尸背出来装进棺木里。我知道我做的事天理不容，可是为了路儿，我只能如此。可是，到头来，路儿还是死了，这可能就是报应吧。”
元仟低着头呜呜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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