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喝完了，咱们可以回家了吗？”孟予皱着眉仔细斟酌着嘴里的味道，香槟酒的刺激让他厌恶，而同样让他厌恶的还有混杂在包厢里的各种信息素气味。
本来薄荷的清香应该让他感到些许的愉悦，可这混着的甜腻是什么，葡萄
他讨厌葡萄，因为太爱，所以厌恶。
这间包厢和他第一次接触的时候一模一样，杂乱，令他反感。
“回家？”郑寒云皱起眉，“3月21日，你是不是忘记了？” 孟予心里升起一股暖流，3月21日是他的生日，同时也是他第一次遇到郑寒云的那天。
孟予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甚至于连那令人厌恶的纷繁杂乱的信息素都开始变得让他心情愉悦起来。尤其是混合在各种甜腻酒味儿中的薄荷信息素，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清凉舒畅，更多的是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他有时候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开始喜欢郑寒云，如果是自己的心开始动摇，那之前收集到的所有资料貌似都要作废了，自己的所有努力也将前功尽弃。 “哦我没——”孟予的话还没说完，门口进来的服务生又带来了三瓶香槟酒，孟予满眼疑惑地看着郑寒云，他没明白郑寒云这样做的意思。
“放那儿吧，你们都出去。”郑寒云双手交叉靠在沙发上，俨然一副纵者的样子。 孟予也想转身离开，毕竟郑寒云的身边有了另一个omega，他在这里算什么。
“孟予，你走什么？”郑寒云把孟予呵住，“来我这边。”郑寒云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然而孟予还是坐在了郑寒云隔壁的小凳子上。
“您想让我留下来陪酒吗？”孟予瞟了一眼依偎在郑寒云怀里的米攸，“可是您身边已经有可以陪酒的人了。”
“你！”米攸气冲冲地站起来想要打孟予，被郑寒云一把拉住。
“说什么陪酒那么难听的话，今天是来给你庆祝生日的，因为这里是咱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觉得你会喜欢。”郑寒云端起酒杯，“你在怀疑什么？”
庆祝生日
郑寒云要给他庆祝生日？
孟予看着郑寒云手中的香槟酒，三年前的事情一下子涌入他的脑海。研讨会小组成员在锦城印象酒吧为他庆生，当时到场的还有他的恋人莫晟，三杯酒之后也不知是谁把他的杯子调换了，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郑寒云的床上，手机上收到的是莫晟已经死亡的消息。
生日他真的喜欢过生日吗
“在想什么？”郑寒云走到孟予身边，像无数次揽过他的腰那样自然，可孟予却是僵硬的。
他不想，他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甚至于是在另一个omega面前。
“谢谢你还记得。”孟予的手在裤兜里藏着，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颤抖。
他想逃，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一切。但是逃了又能去哪里呢？
孟予摸索到了衣兜里的刀片，那是他留着用来防身的，他把食指尖抵在刀片上，还好今天穿的是黑色的休闲装，不至于让血液渗透出来。
“那些酒不会不领情吧？”郑云寒拍了拍孟予的肩，那双跟莫晟有几分相似的眼睛让孟予愰了下神，“特意为你准备的。”
孟予犹豫着，郑寒云似乎是很满意孟予的反应，他双眼微眯，这人从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是冷淡异常，然而扑鼻而来的花香与清凉的薄荷气味交织，让他也沉浸其中。他后来才知道那种香气是六月雪，一种白色的小花，只在夏天开放，盛开时花团锦簇，洁白如雪。
不同于江殊凌信息素的苦甜，孟予的信息素反而能给他带来一种独特而缓和的氛围，在众多迷惑困惘的时候给予他灵魂深处的缠绵。
是一种恋人之间的感觉。
“我晚上还有实验要盯，喝酒的话我怕影响我的状态——”
“明天不能再继续？”
“可是明天还有别的跑数据的任务——”
郑寒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孟予，孟予现在也明白过来，郑寒云今天就是想拿他取乐，故意让他下不来台。
不然怎么会突然喊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过来。
米攸也觉得孟予有些难堪，他伸手想夺过桌上的酒瓶，被郑寒云拦下。
“哪有让别人代寿星喝酒的道理？”郑寒云瞪了米攸一眼，“喝点吗？孟工？”
孟予呼吸一滞，他在期待什么，像郑寒云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而且就连这个称呼……完全就是上级对下级的命令。
包厢里的乐点伴随着孟予扑通扑通的心跳，一起捶打着他逐渐崩溃的防线。
要做什么……
孟予一次又一次地劝自己忍住，他现在还没有任何资本离开郑寒云，又或者说是自己心里的某些东西变了，包括对萨寒公司的感情，对自己的事业。
甚至于是对郑寒云。
越恨记得越深，最后很可能会喜欢。
孟予拿起酒瓶，还留有伤口的手指开启瓶塞的时候隐隐作痛，他仰头往嘴里灌酒，这种二次发酵的葡萄酒很不符合他的口味，他更喜欢那种甜美的草莓汁。
一瓶下去孟予已经开始有晕晕乎乎的感觉，看着郑寒云的轮廓，内心的烦躁更甚，这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绝对不是。
他又想起了被众人劝酒的那个晚上，也是这里，对，是这个酒吧，也是二楼这个包厢。
孟予感觉自己的耳边充斥着纷繁嘈杂的笑声，好乱，他握着手中的酒瓶朝地上摔了下去，这举动把在一旁看戏的米攸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失陪了。”
郑寒云看着孟予离开的背影，脑子里又浮现出江殊凌和他吵架的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背影，江殊凌带走了当时公司里的一半精英，而他也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遇见了孟予。
郑寒云有时候都觉得孟予就是上天派来的江殊凌的替代品，不然怎么会一切都赶巧了，江殊凌离开他的时候孟予正好和他在同一家酒吧出现。
而且还正值孟予遭遇危险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就是孟予的救星。
“他……”
“让他走。”郑寒云把桌上的酒摔到地上，“咎由自取罢了。”
离开酒吧的孟予被扑面而来的晚风袭击，差点让他站不住脚。街边的灯虚幻与真实，他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是在何处了。
“孟哥！”木小林早就在门口等了好久，三月的晚风还有些微凉，然而孟予脑子不太清醒，根本没有听到木小林喊他。
“小予，在等我吗？”
“小予，喜欢这三月的晚风吗？”
孟予脑袋晕晕乎乎地往前走，被木小林一把拉住，木小林这才感受到孟予温热的皮肤，他惊呼道，“哥！你发烧了？！我去喊郑总——”
“别打扰他——”孟予仿佛找到了一个支点，他虚闭着的双眼带动睫毛微微颤抖，两行泪水从眼角蜿蜒而下，他并不是个软弱的人，可现在他真的很想大哭一场，孟予费力地摇着头，“他不是我的alpha”
“孟哥，你们是有结婚证明的，是法律上已经承认的夫妻！”木小林虽然嘴上厉害，可也是不敢惹郑寒云的。
“结婚证明……”孟予摇头苦笑，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张结婚证明也不过是他去医院例行体检的时候被检查出体内有alpha的信息素，为了不引起麻烦才去民政局领了一张结婚证。就连领证的日子还是在郑寒云开会的间隙赶来拍了张照，后面的手续还都是孟予一个人留在那里办完的。
“回家吗？”孟予抬头看向木小林，对他来说，木小林就是他唯一的类似于亲人的人了。只不过木小林也不能在郑寒云面前帮到他多少，现在倒是有了另一个人选……
“你知道米攸的联系方式吗？”孟予问道。
“有，孟哥想做什么，是想断他一胳膊还是一条腿。”
“断他脑袋。”孟予眼神狠戾，但又很快变为腼腆一笑，“你想什么呢？”
“我是想跟这个人谈谈，关于寒云的事情，不管他和寒云是什么关系吧……”孟予语气一转，没有其他的情绪掺杂，他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算了，你能找到吗？”
“能找到，只不过可能会瞒不过郑总，咱瞒着他做了这么多事情。”木小林想到之前孟予托他查的有关萨寒公司的合约以及与其他公司之间的沟通合作各项谈判内容。
“那些我来处理就好，你不用管。”孟予脑子里已经有了计划，可要是把米攸拉来为自己所用对付郑寒云，也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米攸算是左右逢源，一边要为郑寒云向其他各方竞标公司施加压力，另一方面，孟予想让米攸通过各公司之间的合作关系来确定自己对郑寒云下一步的动手目标，换句话说，他想通过米攸进一步控制萨寒公司的经济运转。
莫晟的死亡和萨寒公司有着间接的关系，然而孟予还拿不到对萨寒公司不利的证据， 所以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米攸的人际关系网来查到当年和那起实验预选人员结果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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