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这日乾隆领着「四大护卫」及小燕子、紫薇，另跟着乾清宫众太监宫女在御花园里散步。边走边照例听着尔康汇报前几日布置下去的公务，又顺带问了问永琪、小燕子和尔泰最近在尚书房读书的近况。乾隆随意提问了几句诗词和文段，又考究了几个问题，听永琪、尔泰皆是对答如流且答案各有千秋，心中甚是满意。

        “好啦。你们这几个孩子办事学习都挺让朕满意的。”乾隆说着又侧头瞥了瞥看起来事不关己的小燕子和低眉敛目，温柔乖巧的紫薇，想到纪晓岚说“还珠格格念书有头没尾，可在书房有三大护卫保驾护航，众人帮衬，一时间竟拿她毫无办法”时，心里的惬意便减了些许。可今日阳光明媚，风光正好，身旁相伴的年轻男女俊的俊，美的美，几人各有各的长处，心中又燃起些作为长辈的成就感，种种心绪波动，多得不提。

        “朕今天把你们都召来，是因为朕想微服出巡啦。”乾隆一脸悠哉。

        小燕子听完，整个人如冲天的鞭炮般蹦了起来，满脸都是喜意，一双杏眼期盼地看着乾隆，仿佛期待他再说些什么。

        乾隆好似感受到身旁小燕子的急迫感，缓缓又道：“小燕子、紫薇，你们想不想随朕一起去啊？”

        乾隆话音刚落，小燕子大喜接口：“我太想了，皇阿玛。我们这段时间在宫里快闷出病了，我又有点倒霉。您带我们出去走走，我们一定「人逢喜事精神爽」，说不定会把霉运扫光光。”

        众人听完小燕子语言，有人早已适应，有人不觉暗暗发笑，有人爱惜她调皮可爱，却皆只是面上微笑，没有接茬，只看乾隆怎么回复。

        “哼”，乾隆面上嫌弃，眼里却充满慈爱道：“你一天到晚就想着玩，纪师傅说你书念的乱七八糟，成语也背的千奇百怪，又这么爱“出门”，朕看你是「女大不中留」，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小燕子习惯了溜号听皇阿玛数落她，思想没溜出一半，就被“找婆家”几个字抓了回来。一阵心慌，脚底一滑没站稳，差点摔跤，幸好被身旁紫薇及时扶住。

        乾隆看到小燕子如此直率的反应，被取悦到，嘴上揶揄道：“怎么？一听到要找婆家，乐得站都站不稳啦？”

        “皇阿玛～”，小燕子只觉得有些尴尬。就算她再不懂礼、无人教养，也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自己的婚事有些丢丑，更何况她每日无忧无虑，总觉得这种事离自己还很远。

        小燕子赶紧上前挽住乾隆的胳膊，一脸撒娇，嘴一撅道：“皇阿玛，您老人家就这么嫌弃我，巴不得赶紧把我打发走啊？再说了，我这样的，哪种人家敢要我？”

        小燕子故作委屈，语气中隐隐透出一种自卑，一瞬间将乾隆的怜意激发了出来。

        “哼，朕的女儿，普天之下配不上谁，谁又敢不要？”乾隆一脸自信道，还伸出手轻捏了捏小燕子的脸颊，作安抚状。又状似不经意地瞟一眼右侧的福家兄弟，朗声道：“尔康、尔泰，朕要是将还珠格格许给你们福家，你们敢不敢要啊？朕看你们平时和小燕子走的很近，有说有笑的。”

        皇上之言为金口，君无戏言谁人不知。尔康听完一脸惊异，嘴里斟酌着如何用词；尔泰心里泛出一股喜意，但一时也不敢贸然回复。旁边五阿哥面如死灰，后面班杰明唇角抿直、一言不发，一时之间欢快的气氛急转直下，透出几分尴尬。

        小燕子有所感知，生怕因这个话题扫光大家的兴致，赶忙接口：“皇阿玛，这种事您老人家也要和人家私下商量一下，要是您说出来人家不要，我的面子该往哪儿搁。”小燕子调皮撒娇的声音和气鼓鼓的表情让气氛缓和了下来，她再接再厉地摇了摇乾隆的手臂，将脸蛋倚上去，谄媚道：“皇阿玛，这天底下您最伟大了，谁能比您还疼我啊。我…我哪儿也不嫁，我就赖定您了，您休想把我赶走！”

        小燕子一副赖皮样，两只手又像膏药一般黏着乾隆，令乾隆心中哭笑不得，又无比安慰。这世上哪位父亲不爱听女儿说自己是天底下对她最好的男人呢？大家的关注点霎时从刚才的“鸳鸯谱”转至眼前这一对和谐有爱的父女身上。

        是啊，急什么呢？小燕子在民间长大，回宫还不到两年，何必急着把她再送出去，少了她不是少了很多欢笑吗？乾隆心里一定，便不在婚事话题上继续打转。

        紫薇见小燕子和乾隆相处的情状，心中无限羡慕，面上、眼里、唇角边便不经流露些许。尔康一直在用余光看她，注意到这一点，心中便涌上无限怜惜。

        尔康心思一直挂在紫薇身上，破天荒没听到乾隆的问话，还是尔泰在旁及时提醒，才免得失了分寸。众人分外融洽的谈了「南巡」安排，一切都惹人期待，只是还有两件事让人意外：

        一是小燕子只有背出李颀的《古从军行》才可以随行；

        二是老佛爷安排晴格格和大部队一起出行。

        众人的焦灼、慌乱和喜意暂不细谈。对小燕子来说，背诗是天大的难关，而且她和紫薇能不能随行，紫薇能不能乘此机会认爹都卡在她这首诗上了，她顿觉压力无限大。

        众人一顿哄、一顿教，紫薇和永琪文、武法都用上了，班杰明还许诺背完诗有“好玩有趣”的礼物给她，这才把背诗的两日顺利捱过去了。

        这一日，小燕子早早就醒了，嘴上唉声叹气，机械的穿衣服、梳妆打扮完，一脸壮烈，要去乾清宫给皇上背诗。「四大护卫」和紫薇亦是严阵以待，几个人仿佛要做什么大事一般进了乾清宫大门。

        乾隆看来者阵仗，又看到小燕子视死如归的凝重表情，心中好笑又强忍不发，只是语气随意地让她开始背。小燕子本就紧张，再加上肩负着众人的希望，背的结结巴巴、磕磕绊绊，错的错、串的串，无比凄惨。

        永琪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为小燕子说话：“回皇阿玛，小燕子这几日为了背诗，殚精竭虑。一方面跃跃欲试想随大家出游；另一方面怕失误让大家失望，心情可谓跌宕起伏。儿臣恳请皇阿玛看在小燕子如此用心、费心和担心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

        班杰明也赶紧上前一步道：“皇上，不如您和还珠格格接诗如何？您说上一句，格格接下一句；或者您说下半句，让格格接上半句。这样既延缓了格格的紧张，还能帮助您考察格格的反应能力。”

        乾隆也没说反对，只是瞥了瞥小燕子略僵硬的小脸，还是多给了她一次机会：

        “胡雁哀鸣夜夜飞”，

        小燕子精神一振，下意识“胡儿眼泪双双落”。

        “年年战鼓埋荒外”，

        “空见葡萄入汉家”。

        “公主琵琶幽怨多”，

        小燕子机警接：“行人刁斗风沙暗”。

        这么一来一去，小燕子接诗竟奇异地未出错。乾隆的脸色也由阴转晴，众人便知过关了，心中暗喜。

        “好啦，小燕子，这次就算你过关了。”乾隆随意道。其实他哪里舍得小燕子留在宫里，一路上没有她作伴，他恐怕一时还难以习惯。

        小燕子千恩万谢、千秋万岁地谢了恩，便随紫薇蹦蹦跳跳地回漱芳斋做准备去了。

        如意馆。

        「四大护卫」出了乾清宫便聚到如意馆班杰明的画室商讨「出巡」事宜。小燕子背诗这关已过，如今只剩下晴儿。大家都心知肚明晴儿是来干嘛的，一方面可能是老佛爷的暗探，要监督他们几个；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另有所图，给了晴儿一个由头，让她亲自挑选也说不定。四人一时无言，只纷纷看向尔康。尔康破天荒一脸烦躁，不知如何是好。这晴儿虽是老佛爷心腹，但和他们四个从小就认识，算是一起长大的，实在是轻不得也重不得。

        “尔康”，还是班杰明率先开口，“晴儿的事你有没有和紫薇备案啊？”

        尔康心乱如麻：“我怎么敢。一是紫薇和小燕子几乎形影不离，小燕子咋咋呼呼的，我根本没机会单独和紫薇说这件事；二是紫薇爱多想，我怕我说了，还没等晴儿那边怎么样，紫薇倒先不要我了。”

        其他三人一听这话，心中隐隐羡慕，又生出些许无奈。羡慕康薇二人早已情投意合，认定非对方不可；无奈他们大家的姻缘，靠自己争取简直寸步难行。

        “其实晴儿和紫薇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永琪忍不住接口，“她们都是金枝玉叶，才貌双全……”话还没说完，就被尔康激烈打断：“我这辈子只认定紫薇一个，除了紫薇我谁都不要，就算晴儿比紫薇身份地位高也不行。”话锋一转又对永琪道：“五阿哥，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阿哥，哪个阿哥不是三妻四妾的。晴儿的身份才貌绝对配得上你，愉妃娘娘一定也满意这门亲事。”

        尔康话音刚落，班杰明也赞同道：“我也觉得晴儿配永琪刚刚好，她一定能成为永琪的贤内助，对永琪的前途发展大有好处。”

        永琪忿忿道：“对我好？”他扫一眼班杰明，又轻瞥一下尔泰，“我看是对你们两个才好吧。”

        尔康好像是想到什么，道：“如果如皇上说的，把还珠格格指给我们家……”一抬眼就听尔泰接口：“那我干脆去求令妃娘娘，请她帮忙说服皇上，把还珠格格指给我。这样一来，小燕子既能如愿出宫，说不定以后和紫薇也不用分开。”

        永琪冷冷道：“皇阿玛怎么舍得把自己最喜爱的两个女儿都许给你们福家，这太荒谬了。”

        班杰明能听到永琪话里心碎的声音，他本也想争一争，但想到自己迟早要回国的，又默默止住心里的心酸悸动，转而道：“比起这个，确定小燕子的心意才更重要吧？尔康能非紫薇不娶是因为紫薇认定了尔康。小燕子若不愿意，我想谁去求娶都是无用的。而且我们几个早已发誓，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做一辈子的知己、兄弟。所以不论结果如何，我们之间的友谊不变吧？”

        其他三人听后郑重点点头。

        班杰明的话让永琪精神一振。小燕子的心意还未确定，谈论这些还为时尚早。只是他和小燕子，要想在一起，除了兄妹身份的魔咒，还有一大堆的障碍要解除…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也不能委屈小燕子，他也要定了小燕子。

        永琪暗下决心，尔泰爽朗一笑：“我早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们几个会被这两个格格搞得人仰马翻。”

        几人都好似想到什么，会意一笑而过。

        “我觉得”，班杰明想到什么，“我们与其想着把晴儿硬推给谁，还不如想办法把晴儿变成我们的“同盟”。她成为我们的自己人以后，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况且晴儿和紫薇一样高贵、善良，还多次帮小燕子解围，把她拉拢过来不是比把她推出去效果更好吗？”

        众人一致赞成这个主意，于是他们决定乘南巡全力以赴团结、渗透、拉拢晴儿。

        漱芳斋这边，小燕子和紫薇可不作多想。小燕子心里感激晴儿多次在老佛爷面前慷慨解围，她又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个性，对晴儿简直使出了浑身的友善和热情来对待；紫薇欣赏晴儿的优秀，在她心里，晴儿比自己潇洒、比小燕子细腻，简直是个没有缺点的女子。晴儿用膳前带着双喜来拜访，几个女孩子亲亲热热聊了好久，谈天说地，好不投机。快到用晚膳的时间，还是老佛爷遣人来催，晴儿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紫燕二女，回慈宁宫去了。

        待诸事齐全，万事俱备，就到了出发这一天。众人与宫中各位女眷一一话别后，马车队便渐行渐远，慢慢驶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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