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小燕子一直处在懵懂之中。紫薇是出于父女之情舍生取义，而她却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她只知道，当她看到永琪有危险时，她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永琪不能受伤，她也不能失去永琪。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和不安，故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经此一役，周围知情人都对永、燕二人之间的情意有了基本的判断。只两位当事人还处于患得患失，当局者迷的境地里，这一点在这里不多赘述。
小燕子拆线没过几天，就又能蹦蹦跳跳地玩闹了。一天上午，她正在知府花园里和府上大大小小六、七个孩子玩捉迷藏。这帮孩子里，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只有三岁，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
第一轮小燕子做鬼。小燕子数一百个数，几个孩子兴奋地到处逃窜，一时间笑声连连，连刚刚跨出房门散步的紫薇、晴儿和在别处谈事的「四大护卫」都被他们的笑声吸引。一进入花园，就见一身红衣的小燕子蒙着眼，面朝一颗大树朗声数着数，几个孩子如小老鼠般四处逃窜找地方躲藏，有一两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孩眼看时间快到了，走不快，着急到泫然欲泣，又怕暴露，只能撇撇嘴压制悲伤，一时间场面十分好笑。
看者都被这个童趣十足的场面牢牢吸引住了，小燕子的天真、活泼、可爱甚至都不输给这些未长成的小毛孩，真教人又爱又无奈。
小燕子开始抓人了。她先有经验地将围在四周故作聪明的大孩子揪出来，大喜道：“抓到啦。”然后四处摸索着，但一时间只能摸到旁边看顾的丫头们。大家都一脸憋笑，想看看小燕子下一步会怎么办。
小燕子一时毫无头绪，她只是往前摸索着，她的前方有一颗树，她离那颗树越来越近。永琪在一旁看着，怕她撞到，便想过去提醒一下。谁知小燕子还是毫不犹豫地往前大步走去，直至脑门磕在树上，受到阻力倒地。
永琪见状，赶紧奔至她身边，想要确认她的伤势。小燕子感觉有人靠近，就悄悄将眼罩拉下去一点，见来者是一脸焦急的永琪，便悄悄向他使了个眼色，又眨了眨眼，永琪立刻会意，又退了出去。
小燕子在地上躺了快二十个数的时间，众孩子见她没有动静，一张张小脸挂满了忧虑。终于忍不住，那些藏的很严密的孩子也都跑了出来，大家纷纷冲过去想看看小燕子姐姐怎么了。孩子们蜂拥而至，几个小姑娘一边哭一边拉小燕子的手臂，叫着：“小燕子姐姐，小燕子姐姐。”
只见小燕子猛地坐起来，双臂一把将身边的小孩子拥住，大小足有五六个，然后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哈，我抓住你们了，这就叫什么兵什么诈。”
这一下，将周围看的人连带几个拿着吃食手巾候在一旁侍候的丫鬟都逗笑了，孩子们也被她逗得咯咯笑，都上来要抓她的痒，一时间场面十分欢乐吵闹。
乾隆和一众大臣过来时，就看到小燕子正毫无包袱、不顾形象地和一群小孩子在花园里玩闹。他觉得纳罕而珍惜，但众多外人在此，不管教又有失皇家威严，便道：“小燕子，你身为‘格格’，在地上打滚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
众人赶紧行礼，小燕子连忙止住了笑，也站起来朝乾隆福了福身体。纪晓岚忙道：“皇上，还珠格格活泼可爱，平易近人，实乃百姓之幸，皇上之福啊。微臣斗胆请皇上看在格格玉体刚愈，又如此尽心尽力给大家带来欢笑的份上，饶恕‘格格’的失仪之罪。”
一旁知府也赶忙上前：“皇上请恕微臣管教不周。家中犬子、犬女众多，格格是为了他们才没注重礼仪，还请皇上不要怪罪格格，责罚微臣吧。”
“好啦好啦”，乾隆摆摆手，“这小燕子走到哪儿都有一帮人为她说话，朕看在求情的人的面子上，不罚她了。”小燕子赶忙福身行礼，笑道：“谢皇阿玛不罚之恩。”众人笑笑，又各自散开了。
永琪握了握拳，看乾隆等人都走开了，小燕子正在和一帮小孩一一告别，他再也克制不住，箭步上前拉起小燕子的手，道：“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小燕子愣了一下，但还是顺从的跟着他走了。
永琪拉着小燕子走了很久，弯弯绕绕走出府，又顺着街道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柳树旁，在那里，他才放开她的手。小燕子难耐地揉了揉手腕，问道：“有什么事吗？为什么要走这么远说？”
永琪强自镇定，沉声道：“本来在「真相大白」之前，我都不打算说这件事。但是我实在无法忍耐了，现在就想和你问个明白。”永琪定了定神，直视小燕子的眼睛：“小燕子，告诉我，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位置？”
小燕子一阵不解，“什么‘什么位置’？你是我的朋友、哥们儿，是我们漱芳斋家族的家人啊。”说着还鼓励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永琪鼓了一口气，又道：“那你知不知道，尔康心里有个紫薇，我的心里有个你呢？”
小燕子怔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他，下意识道：“什么意思？”
永琪气急：“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你是在和我装糊涂吗？难道自从你进宫以来，我是如何待你的，你一点都没感受到，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小燕子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彻底呆住了，嘴里呐呐道：“可是…可是我们是「兄妹」啊，而且…我从来都没那么想过。”
永琪本来心情低落，看到她的表情，又生出些希望，道：“那紫薇又和我是什么关系呢？我哪里跑来这么多妹妹？你是没‘想过’，但并不代表你‘不想’。”他双手扶住她肩膀，强迫她正视自己，眼里一片柔情，道：“答应我，今天开始好好想一想。想想你为什么会奋不顾身为我挨刀？想想你为什么和我一起时会开心、会笑？我们现在虽然大局未定，但总该弄清自己的心。记住，紫薇可以对尔康怎样，你就可以对我怎样。”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永琪心定了许多，看小燕子还是懵懵懂懂，无奈一笑，又道：“走吧，我们回去。”
小燕子一言不发，默默跟在永琪身后，永琪想再说些什么，想了想又没有开口，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话的回到了知府。
小燕子木头人般回到了房间，房里紫薇、晴儿正坐在一起聊天。二女见她回来了，赶忙上前，走近看她情绪状态不同于平常，忙问道：“小燕子，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燕子仿若这才发现二女一样，嚅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又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低下头摇摇头不言语。紫薇想到刚才永琪拉她出去的情景，又问：“是不是永琪和你说什么了？”晴儿一听和永琪有关，心定了下来。起身倒了杯凉茶，递与小燕子，贴心道：“你要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可以说出来，我和紫薇帮你一起想。”
小燕子抬头看了看二女，对她俩自是无比信任，再没犹豫，将永琪和她的对话通盘托出。
二女听完，紫薇抿着嘴笑不言语，晴儿在一旁无声笑。小燕子看了，不满意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嘛。你们俩还要不要帮我。”
紫薇赶紧安慰：“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喜欢「少爷」吗？”
小燕子撇了撇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也愿意回报大家。可是‘喜欢’我真的没想过，我总觉得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可以风花雪月，谈诗词、成语，而我什么都不会。我不敢想，想太多了可能我连朋友都没有了。”
小燕子的话断断续续，可二女都听出了她的意思。她已经动心了，只是不敢再往下走，因为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晴儿安慰道：“小燕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活力四射，连皇后、容嬷嬷都不放在眼里的小燕子吗？你机灵、可爱又漂亮，有哪个男孩子能不为你心动呢？你不要妄自菲薄啊。”
晴儿的话也提醒了紫薇，她补充道：“是啊。那些外在条件都是其次，你要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想不想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想不想和他一起经历只有很亲密的人才能一起做的事情？我想你犹豫的事情「少爷」肯定也想过。他都能不顾外在条件选择你，你为什么不能暂时把那些顾虑放下考虑一下他呢？”
“是啊是啊”，晴儿附和道：“其实我们大家都能感受到他对你的用心。我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了。身份、地位和包袱都是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都难以摆脱的标签，可是我看着他，为了你，竟能放下他的傲气、地位，甚至有时候是自尊，只为了图你一笑，让你开心，我简直感动的不得了。”
晴儿一番话将紫薇也说得感动不已，二女在一旁感同身受一般，让小燕子心底的不安平静了许多。
小燕子扭捏一番，道：“好。我答应你们，我会好好考虑他的事。”二女相视一笑，这话题今天便揭过去了。
永琪这边，他也不奢望小燕子能立即给出他想要的答复，只是期待小燕子能把他作为一个“男人”而不是单纯的“哥们儿”来看待，这样他就有机会可以得到她的芳心。
日子一天天过，永、燕之间好像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变了。永琪更加用心对待小燕子，小燕子在面对他时好像也多了几分道不明的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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