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小燕子最近很兴奋。最大的原因是在众人的支持赞助下，柳青柳红在北京城中心开了一个酒楼客栈，名为‘会宾楼’，名字是尔康想的。上下共三层，一层经营酒水餐食，二、三层供赶路跋涉的人居住。柳家兄妹还特意在三楼留出三间最豪华的套房给紫薇、小燕子这帮朋友，方便她们随时过来落脚休息。
几人今日兴致勃勃，就是因为要出宫参加会宾楼的开业典礼，小燕子还热情地带上了晴儿和她们一同出来。
几人先是一同参加了开业典礼，小燕子高兴到不行，还亲自下场卖力吆喝，气氛一时火热无比。小燕子还见到了大杂院的众人，今非昔比，大杂院的几位婆婆个个精神饱满，小孩子们都穿着崭新的棉布衣服，据柳青说他们中的一些还去上了学堂。小燕子心里无比感恩，这一切都是因为认识了紫薇之后，她和大杂院众人才受到的福荫。
几人帮着柳青柳红忙过了餐期，便坐到了柳家兄妹早早为他们备好的席面上准备用餐。永琪、尔康和晴儿第一次跑堂打杂都觉得十分新奇，几人一脸唏嘘互相交流着感想，场面一时欢笑不断。
这时候，一个相貌堂堂，身量修长，线条冷硬，剑眉星目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看起来风餐露宿，步履匆匆。这男子气度不凡，身着一身黑袍，身上背着包袱，腰上别着一只箫，手中拿着一把精致厚重的佩剑，他一坐下就吸引了小燕子一帮人的目光。
只见男子风轻云淡，向小二招手示意，点了一壶酒加几碟下酒菜，想了想又加了两个招牌菜和一碗米饭。晴儿一眼万年，第一眼就认出此人是南巡时救了她两次，又帮小燕子缝合伤口的那位高人。她赶忙向众人说明情况，大家都十分惊喜。又听男子一边喝酒，一边吟诗道：“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他。如今五事皆更变，箫剑江山诗酒茶。”众人不禁被他的诗吸引，听他又道：“一箫一剑走江湖，千古情仇酒一壶。两脚踏翻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
这下众人再也忍不住了，尔康率先站起来向箫剑走去，永琪跟着起身，预备去认识一下，晴儿也放下矜持、难掩激动跟在永琪身后。其他人见状也都好奇地走了过去。箫剑一抬眼，就见几个仪表不凡的年轻男女朝他走来，站定后，尔康抱拳，开朗道：“在下福尔康，和这几位都是至交好友。我们方才吃饭期间听到阁下的诗，心里十分仰慕，特来此与阁下认识一下，愿与阁下交个朋友。”
箫剑忙站起来，朝几位摆摆手，作揖道：“几位公子、姑娘皆风度翩翩，气度不凡，能与各位结交是我箫剑的荣幸。”
几人打完招呼后自然地坐在了一起，晴儿看着箫剑，眼里含深意，道：“箫剑，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箫剑深深看了她一眼，高深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姑娘何出此言？”
晴儿笑道：“虽然今日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可你和我们这帮人似乎都或多或少有些交集，所以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箫剑笑了笑，歉声道：“姑娘好聪敏，但言语间又似乎对我有些敌意，不知鄙人哪里惹姑娘不快，请姑娘明示。”
晴儿又笑：“岂敢说不快。只是阁下三番五次救我等于危难之中，却不愿留下痕迹，实在是有些好奇。”
晴儿和箫剑一来一往，听的人多少都有些明白这个箫剑是“真人不露相”，擅长“风过了无痕”。只有小燕子仍然一头雾水，她迷迷糊糊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啊？”
旁边永琪无奈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只道：“听不懂就不用刻意听。来，吃点东西。”说着又给她夹菜，小燕子不满的朝他鼓了鼓脸颊。
箫剑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小燕子一样，礼貌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小燕子看起来很高兴有人问到她，忙答：“我叫小燕子。”又拉起身旁紫薇的手对箫剑殷切道：“这是紫薇。紫薇和晴儿都琴棋书画样样都懂，就和你刚才念的诗里一样。”她又兴奋地指着那边忙碌的柳青、柳红和金锁热情道：“那边的三个人，柳青、柳红是这里的老板，金锁是和我们一起来的，我们大家都是‘山无棱、天地合’的好朋友。”
说完，紫薇、尔康一脸尴尬，箫剑一脸不解，其他几人一脸憋笑，她赶紧道：“啊呀，不对不对，只有尔康和紫薇是‘山无棱、天地合’，啊，还有我和永琪也勉强算是…”旁边永琪不满她为什么说“勉强”，赶忙圆场道：“小燕子的意思是我们在座的和那边忙碌的三位都是关系匪浅，感情深厚的知己。”小燕子这才：“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箫剑被她天真烂漫的表情和磕磕绊绊的表达逗笑了，道：“姑娘名叫小燕子，不知姑娘姓什么？”
小燕子愣了一下，回：“我不知道我姓什么。紫薇说我可以跟着她姓夏，或者你也可以算我姓“小”，名“燕子”吧。”
箫剑又道：“你姓“小”，我姓“箫”，说不定我们是本家。”
班杰明观察了好一会儿，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看阁下行色匆匆，似乎来这里有什么事情要办理？不妨说出来，说不定在座的有人能帮得上你的忙。”
箫剑看起来很感激道：“不瞒大家，我确实是有要事才来到这里。我要找人。”
紫薇好奇：“什么人？是找寻亲人？”
紫薇的话戳中了箫剑心中的某处，他温和道：“我是来寻亲的。”
小燕子听到寻亲可激动了，忙问：“你是和什么亲人失散了？有信物吗？”
永琪一听便知小燕子是联想到紫薇认爹的事情了，只是笑笑没言语。
尔康终于总结陈词：“依我看，阁下可以先在会宾楼住下，找的人也可以根据线索慢慢打听，如果确定那个人就在北京城，那找到并不难。如果阁下需要帮助，可以随时和柳青联络，柳青知道怎么找到我们。”其他人都赞同点点头。
箫剑心中感动，拱一拱手，哪有不应的道理。
回宫的路上，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地聊着今天遇到的事情，几个护卫骑着马也不住的讨论箫剑的问题。
永琪：“我看过那个人缝合伤口。晴儿又说那个人救过她，他随身还带着一支上乘的箫，我想那这个人一定是一个杂家，还是一个高手。”
尔康赞同道：“此人高深莫测。他的诗文，他的箫，还有你们见过的他的功夫和医术都不简单，可他却不主动多谈，只是说寻亲找人，你们说他要找的人会不会和我们有关？”
班杰明难以置信道：“他不会是男版的‘紫薇’吧。你们可别吓我，我现在经不起再认一次‘爹’了。”他说完大家都笑了。大家回去后都没有把箫剑这个人特别放在心上，除了晴儿。
晴儿今天一直在观察那个箫剑。听他气势卓绝的诗，看他云淡风轻地和众人一一寒暄。那个人，她亲眼见到过，武功绝不在尔康、永琪之下，懂医术，应该还会吹箫。那人看起来什么都会，却对什么都绝口不提。还竟然问她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是啊，她不满，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和她有过好几次交集，却仍对她视若无睹的人，仿佛对自己避之不及又次次不小心救她一命很无奈一样，太“云淡风轻”了。这样的人，她根本没有见识过。
箫剑也同样对晴儿“印象深刻”。他从锦城起就跟着他们了，一路默默观察，本没想过露面。直到那几个流氓打破了他的计划。发现那几个姑娘落入贼人的黑手，他火速相救。那个叫‘晴儿’的姑娘虽是温室里的花朵，遇到危险却还算冷静。他帮她教训对她出言不逊的恶人，她还大大方方地道谢。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他想。
后来在旗江镇的那场大战中，他本想置身事外，却无意间发现她和她的丫鬟被人挟持住，那人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她虽无力反抗，却还是不屈不挠试着解救一旁的丫鬟，于是他又出手了。这次他没有立即飘然远去，把二女带到安全地方之后，又淡淡地检查了她们的伤势，看到外面局面已经稳定，才把她们送了过去。
之后小燕子受伤，他着急地上门自荐，进去后又看到了这个‘晴儿’。她表现地十分信任他，看着她明明害怕却又为了朋友苦苦支撑的样子，他不由地涌上一股心疼。还是她的朋友看不下去先开口将她支开了。她还很聪慧，她会偷偷观察自己给小燕子缝合伤口的样子，以确定他没生出别的心思。这个姑娘，知世故又不世故，重情重义，潇洒凛然，优秀到让他多看了好几眼。
在那之后，他刻意地提醒自己不要再现身，只是一路上跟着观察他们那一帮人。花灯节那晚，他混在人群中，观察她和小燕子聊天、说笑；看她对着那对兔儿灯时眼里难得露出孩子般开心的笑；又看到她同情那个穿着褴褛的小女孩，把自己玩了一晚上获得的‘成果’大大方方都送了出去，那种温柔和善良，让他心底也不自觉地变暖。看烟花时，小燕子在一旁激动地大呼小叫，只她眼里露出浓浓的哀伤。看着她烟花照映下格外美丽的脸庞，他真的想上去问问，她为什么这么难过。最后小燕子和三男当中身份最高的那个要单独行动时，他本来想跟过去，看到她了然又隐隐带着羡慕的眼光，他便脚步不听使唤地跟上了她。
看她一路上和另外两个护卫大大方方地说笑，高贵典雅的身姿不知引了多少男子驻足观看，她自己却仿若浑然不知。他就想，这个女子究竟有多少种面貌？为什么不论哪一种都如此令人心系？想到这儿，他不敢想了，强迫自己回神，转身离开。可一边走又一边不自觉地流连有没有和兔儿灯相似的灯笼。他终于找到一个类似的，可拿着一个幼稚的灯笼转身，发现她的倩影早已消失在人海中。他当然可以找到她，凭他的记忆力。但那一瞬间，觉得真是索然无味，便将兔儿灯随手送给路旁吃糖的小姑娘，然后远远地离开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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