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进了宫门，打了好几个转身，也没看见小桌子。永琪无奈，只得亲自送小燕子回淑芳斋。

        夜风轻轻吹拂，来往路上少见执事的宫人，伴着皎洁的月色，竟有些惬意。小燕子今天，喜悲哭乐，几乎所有情绪都经历过了，现在走着到不复往常的活泼喧闹，只懵懵地跟在永琪身边。

        永琪有意活跃气氛道：“小燕子，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啊。李白有一首喝酒的诗写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讲的是一个人对着月亮喝酒。里面还有一句‘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所以知酒圣，酒酣心自开。’这说的是一个人不管有多少忧愁，还不如将其化在美酒里。醉了就不会再去想了。”

        小燕子感兴趣道：“喝酒嘛虽然我不怎么喝，但是听你这么说，好像还挺有趣儿的。还有那个‘举杯邀明月’，有没有‘举杯邀彩霞’啊？”

        永琪忍不住发笑道：“此‘明月’非彼‘明月’算了算了，你觉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说着说着，就到了淑芳斋。院子里黑洞洞、静悄悄的，压根看不到小桌子几个的身影。小燕子不解道：“他们已经歇下了吗？这个小桌子，今天比我还不靠谱，明天我一定要说说他。”

        永琪也不知不觉放松了许多，干脆道：“我还是送你进去吧，这么黑，你伤还没好，别再磕碰着了。”

        小燕子笑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举杯邀明月’可真有意思，搞得我都有些想喝酒了。等下一次，我们把尔泰、班杰明一起叫上，大家一起在月下喝酒、聊天，多有意思啊。”永琪笑着点头，小燕子推开门，就听见乾隆洪亮如钟的声音：“小燕子，要不要和朕一起，烫几壶酒，一边赏月、一边聊天啊？”

        屋内，淑芳斋的宫女、太监跪成一片。永琪、小燕子大骇，忙跪了下去。永琪心内羞愧无比，头低低垂下，不知该说什么。小燕子也百口莫辩，满眼慌乱地跪在那里。

        乾隆怒道：“小燕子，你伤还没好就忘记打了吗？私自出宫、晚归，还说着要和王孙公子一同饮酒作乐的话，你要朕拿你怎么办？”

        小燕子忙磕了两个响头，急道：“皇阿玛，小燕子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乾隆叹了口气，还是问道：“好啊，那你说说，出宫去哪里了？做了些什么？”永琪的心情平静了些，脑筋也清晰不少，怕小燕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就忙道：“皇阿玛，小”乾隆直接打断：“永琪你闭嘴，我要听小燕子自己说。你的账，一会儿朕再单独和你算。”

        小燕子一听，更加迫切道：“皇阿玛，我们哪里也没去，只是到尔泰家坐了一坐。”说完又磕了一个头，恳求道：“皇阿玛，这次真的不干五阿哥、尔泰和其他人的事。是我因为太闷、太无聊了，就逼着五阿哥、尔泰带我出去。他们没法子，才将我带去福家。我什么都没做，去那边和夫人聊天，一起吃了顿便饭才回来的。皇阿玛，这次真的是我一个人的错，求求您不要责罚其他人。”

        永琪听小燕子为自己脱罪，心中感动，也不自觉生出些勇气来，出声道：“皇阿玛，永琪身为兄长，没有对小燕子进行正确的引导，对她破格的行为也没有及时制止，实在该罚。小燕子伤势未愈，身子再经不起任何体罚，还请皇阿玛不要怪罪小燕子，只罚我一个人就好。”

        小燕子闻言，忙上前否认，和永琪争执着该罚谁。淑芳斋的才子、美女们见状，也争先恐后地向乾隆认罪，抢着让乾隆责罚自己，不要怪罪其他人。乾隆一阵头疼。

        乾隆没好气道：“小燕子的奴才，倒是有小燕子的风范。格格和阿哥不能罚，你们几个不知劝阻主子，任凭其由着性子做事，实在该打。来人啊，把这几个奴才拉出去，每人三十大板。”小桌子几个跪在那里，颤颤巍巍地谢恩。

        小燕子忙跑过去，将他们护在身后，对着乾隆，急道：“皇阿玛，求求您别打他们。他们什么都听我的，我一意孤行，他们就只能听命。我受伤以来，他们为了照顾我、给我解闷，每天都使出浑身解数。明月和彩霞，怕我磕碰着，熬几个大夜给淑芳斋所有坚硬的地方都铺上了软垫”她一边说，一边哭，涕泗横流，比对上自己的事情还要心急。

        乾隆道：“既然这样，小燕子，你为何还如此任性？就是因为你的肆意妄为，才连累了他们几个。”

        小燕子往前扑了两步，抱住乾隆的腿，继续道：“皇阿玛，奴才也是人啊。小燕子在进宫之前，为了生存下去，也做过人家的奴才。要是没有些好心、好意人的帮助，我早就冻死、饿死、病死在外面了，哪有机会再见到您呢？求求您，别打他们了。我从今天开始，一定好好念书、好好听话，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求您别罚他们了。”她说的诚恳，话语间令人动容。想到她进宫前吃得那些哭，乾隆终是心软了。叹气道：“好，这次就放过你。小燕子，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别让朕再失望了。”

        小燕子忙擦掉眼泪，喜道：“皇阿玛，您不罚我了吗？”乾隆哼了一声，点点头。

        她继续道：“那连五阿哥和小桌子他们都不罚了吗？”乾隆再度点头。小燕子大喜，忙爬到乾隆正面，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大声道：“谢皇阿玛不罚之恩，小燕子谨记皇阿玛教诲，一定下不为例。”

        乾隆见她话说得伶俐像样，心情好了很多，又道：“这次就放过你们。永琪，你身为阿哥，虽是兄长，但也是男子，平日要注意一下。相处说话间要注意分寸、不要逾矩，惹得人说闲话。”永琪也恭敬应‘是’。

        “好啦”，乾隆起身道：“朕等了小燕子有半个时辰，今晚本突发奇想来看看她，就让朕抓到了。你们个个好自为之，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说完就往出走，永琪连忙跟上，护送其回宫。这一关总算过了，小燕子累绝。

        小燕子着实乖了好一阵子。虽然书念得还是不咋地，但布置的课业会按时按量交，也没惹出什么闹剧，乾隆满意了不少。这天，她正在和明月、彩霞一起，学着绣帕子。她怕惹眼，好久都没出宫了。这些天永琪、尔泰和班杰明也不怎么过来，她就想学紫薇，亲手给她也绣一条帕子。这会儿正卯足劲儿和手上的针线‘作战’呢，她难得认真的小模样，倒是让明月、彩霞笑得不行。

        永琪、尔泰、尔康和班杰明几个突然走了进来。小燕子正待说话，就见尔康一脸怆然走到她跟前，严肃道：“小燕子，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你能不能告诉我，紫薇去哪儿了？”

        小燕子不解，打发明月、彩霞下去，然后道：“紫薇不是一直在你家吗？你怎么会来问我？”尔康的表情难以言喻，一时说不出话来。还是尔泰看不下去了，补充道：“紫薇前天给我家留了一份书信，就带着金锁离开了。我们全家找遍了京城，也没发现她的踪迹。无法子了，只能来问你。”

        小燕子无比慌乱，急道：“你是说紫薇出走了？为什么？是因为我吗？我就知道，我不该听紫薇的话，乖乖和你们回去，她一定是怨我了，所以才出走，想离我远远的”永琪见她哭得伤心，便上前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小燕子一脸震惊地看向尔康。

        小燕子怒极，上前揪住尔康的领口，道：“你说，是不是你欺负紫薇了？你欺负完她又嫌她身份低微不要她，所以她才出走的是不是？！我和你拼了，你这个大坏蛋！”小燕子欲扑上去捶打尔康，尔泰、永琪连忙拉住，情况一时间有些混乱。

        尔泰气道：“我就说嘛，不该来找小燕子。哥，你的问题现在除了紫薇，又多了个小燕子。”

        尔康眼睛肿胀，眼底一片青黑，一看就是精神不佳。他任小燕子打了几下，然后便将她扶正，郑重道：“还珠格格，我向你保证，我真的没有欺负紫薇。她现在是我的命，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身份地位、锦绣前程我都不要了，天涯海角我随她去。可是她现在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她躲了起来，为了不连累我。我求求你，紫薇现在身边只有一个金锁，我担心她们遇到什么危险，我简直要疯了。”

        小燕子被他的话感染了，听到他说‘为了紫薇什么都可以抛弃’，心里无比感动。她冷静下来，直道：“我现在去求令妃娘娘，你们几个准备好车马去宫门口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就急匆匆地跑走了。

        小燕子历经波折，说尽了卖乖的话，才得到允许，可以和永琪几个一起出宫。她今天穿了一身红白相间的常服，双鬟髻高高梳起，以梅花样步摇固定，其上还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红宝石，是乾隆钦赐的。整个人就像夏日里开得火红的玫瑰花，明艳又活泼，时不时散发出一种稚嫩的妩媚。

        车上几人各有各的心思，班杰明先开口道：“小燕子，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小燕子道：“大杂院，我们先去见柳青和柳红。”

        尔康急道：“大杂院我之前走过一趟，也问过了柳家兄妹，他们说不知道紫薇和金锁的下落。”小燕子沉思了一下，又道：“紫薇和金锁在北京几乎只有我和大杂院，她要是想走，一定会去找柳青帮忙的。不管怎样，柳青和柳红一定知道些什么。”其他人一脸认同，尔康看起来更加着急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小燕子一下车，就被院门口盘桓玩耍的孩子圈住，大叫着：“小燕子姐姐，小燕子姐姐。”有几个激动地都哭出来了：“小燕子姐姐，你去哪里了啊？为什么都不回来看我们？”

        小燕子也是激动不已，她笑得明媚又爽朗，挨个摸了摸他们毛茸茸的小脑袋，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给你们每一个人都带了礼物，就在车上。那边有一个驾车的大哥哥，你们去找他要，快去！”她指了指小凳子，大声道，俨然一副孩子王的样子。

        永琪几个旁观她和孩子们相处，活泼、快乐又自然，心情不自觉放松了下来。屋内的人听到孩子们的叫声，都出来看情况。小燕子一一问候寒暄之后，才和柳家兄妹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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