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景观镇之变
冼荏窕果真被这段话弄得怪难为情的，便让毛晚樵给自己施了个净身咒就睡去了。
毛晚樵不太放心，直接又给冼荏窕施了个沉睡咒，才收了作用在天空中的障眼法，继续一个人一边操作着胶囊，一边欣赏着山川之美。
这寂静的夜晚与她这三百年来的无数个夜晚别无二致，但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也许是因为旁边这个正酣睡的那个女人，亦或许是正在景观镇等待的那个男人？毛晚樵思及此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把这一切都归于她这三百年来终究是太过孤独寂寞了，如今才会被这两个所谓的“同伴”搞得有些敏感。
玉灵不仅能告诉路乘次她们的安危，还能给毛晚樵指明路承次的方位。
毛晚樵顺着方位，终于与路承次在一家高档的客栈顺利会合。
哟，还真会享受，毛晚樵心里调侃着，找掌柜的要了一间房来安置胶囊里的冼荏窕。
路承次也并未着急赶路，也要了一间房。
路承次敲了敲毛晚樵的房门。
毛晚樵刚安置完冼荏窕，听见敲门声，用神识一看，发现是路承次，传音道，“什么事？”
路承次回复，“有要事相告，还是面谈为好。”
毛晚樵见躲不过，顾及到冼荏窕，起身的时候顺手将床帏拉上，用法力打开门引路承次入内，指了指客室的椅子示意他入座，自己也坐在了另一把上。
她见路承次胸口上闪着黄光，因为正好是迪迦奥特曼胸前能量灯的位置，毛晚樵不禁觉得好笑，但她还是关切地问了问，“你胸前发光的是什么啊？”
路承次随即施障眼法，遮住光源，上坟烧报纸般地糊弄着毛晚樵，“没什么东西。”
他入座后，正对着掩着冼荏窕的床帏，他单看了一眼，就转而将带了些冰冷的目光投向毛晚樵。
这警告的意味最开始还让毛晚樵摸不着头脑，直到自己不经意间扫过冼荏窕那处，她才意识到自己忘给冼荏窕解除沉睡咒了。
毛晚樵脸不红心不跳地白了路承次一眼，张口就来，“我视你为君子，你视我作什么了？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心坏透了，一天不干坏事就浑身难受的人吗？冼荏窕现修炼时出了差错，筋脉逆流，灵海尽毁，用不成法力，跟凡人一般。她需要充分歇息，但连入睡都因疼痛而不得安稳，我就送了她沉睡咒，不行吗？”
路承次不置可否。
毛晚樵见了他那个样子还真有些动怒了，也不好奇路承次胸口光源的事了，毕竟这种烂人怎么可能是迪迦！
毛晚樵冷哼了一声，“你要是想的话，我现在也可以撤回啊。到时候她痛醒，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路承次见她这副模样也在心下暗想，是不是真的误会了她，于是给她赔了个不是，“莫撤回了，免得我们接下来的谈事扰人清梦。”
毛晚樵也见好就收。
路承次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陨仙所’刚刚移动了。”
这世上由于客观限制，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能修炼的人，叫仙人；另一种是不能修炼的人，叫凡人。
世间也有诸多制衡之术，最主要的一个便是仙人不一定只会生出仙人，凡人不一定只能生出凡人。是以仙凡之间多少会有几分顾及。
但总体而言，仙人团体能力大，手握的权柄也多，话语的分量自然也大。
诸多重要地名，如哑言镇，是因修炼之人的典故起的；更有些地方，如伤心岭，是直接由一位远古大能命名的。
唯独这“陨仙所”，如此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地界却是由凡人起的。
其实在毛晚樵眼里，这陨仙所跟地球南北极有些相似。
地球类似一个条形磁铁、产生磁场、形成磁屏蔽，南北极就是那个条形磁铁的两端。当太阳风冲击强烈时，部分带电粒子流就会跟着磁场进入两极，随之与大气摩擦，冲击原子和分子，形成极光。
在这个世界里，毛晚樵能感知到法力的使用也是需要一个场，陨仙所便是那个南北极，只不过地球的南北极的异景是极光，这个世界的“南北极”的异景是仙人无法力可用。
毛晚樵第一次在玉尺论坛上看到这个地名时，只觉得是个险象环生之地。
当她偶然间得知是居住在陨仙所内凡人起的名时，毛晚樵真是失声发笑，想道，原来不同的世界抛去许多掩饰，本来的样子都差不多，但这地、至少对仙人所言肯定还是个危险的地界，要不然仙人们怎么默认了这个名字呢？
这也是毛晚樵之前一直听说却不敢走醉仙线的原因之一。
可如今天地之间万物均能为她所控，她又怎么会惧怕。
只不过什么叫“‘陨仙所’刚刚移动了”？难道这点都跟南北极一样能偏移的？
毛晚樵微蹙眉头，问，“你说的‘移动’是何意？”
路承次答道，“仙盟里存的《通史》记载，这‘陨仙所’的边界一直在邙山-风谷-春水城这个三角形上，如今它却来到了风谷和景观镇的中间地带，直接超过风谷边界处向西北方绵延了500里。”
毛晚樵内心吐槽着，原来你看的书不止我的《白莲文选》啊。但她也明白了路承次在关切什么，她起了一些坏心思，“万一它是扩张呢？”
虽这样说，毛晚樵心里还是犯怵，自己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路承次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等你的时候，我已经令两位有闲暇的弟子去邙山、春水城勘测。据他们的汇报和我刚刚做的计算，陨仙所只是移动，它的面积跟这近万年里的记载没什么出入。”
看来这陨仙所日后得叫做“凡人的移动城堡”了。
调笑归调笑。如果陨仙所日后真这么大范围地移动，毛晚樵还是能预测到这地震般的后果的。
毛晚樵甚至可以想到这一信息扩散之后，仙人们着急忙慌提升体术的模样。
凡人就更悲惨了，他们没法再找到一处隔离仙人的“避难所”居住了。
想想也是，就算仙人与凡人间因着联系留有几分颜面，但这逆天理的力量，凡人又怎么不像z世界的村民怕凶悍野兽一样怕仙人呢？
野兽因饿而害人，人害人并无什么理由吧？
正当毛晚樵一层接一层推导后果时，路承次冷不丁地说，“也不必思虑过重，事出反常必有因。这次突如其来的移动是因为有人动了界石。”
“界石？”毛晚樵问道，心里暗骂路承次说话干嘛不说全，思虑这么重很伤身体的诶。
路承次耐心地讲解道，“结界的“界”，石头的“石”，乃仙盟开山老祖所留。当时陨仙所还叫做仙凡界，跟现在一样，仙人只要身处这片地带就会法力尽失；不同的是当时这还是一处随机移动的地方。”
路承次的玉尺亮了几下，估计是那些弟子发来了消息，他一边看，一边继续说，“据记载、当时这片地单日便可移动十万八千里，有时在同一片地方少则停留一瞬、长则可达千年。老祖不忍当时的凡人久居仙人的压迫下，也不忍无辜的仙人在移动的仙凡界笼罩下，手无缚鸡之力地被积怨已久的凡人所害，特地抽离仙魂为引、舍弃转世之路、以身铸成此法器。”
毛晚樵虽知如果自己遇见这位老祖，大概率会被其就地伏诛，以正天地间的浩然正气，但她还是由衷地仰慕他的那份舍生取义。
嗟吁～现在的仙盟大多都是些钓鱼执法之徒，她又看了看旁边的路承次，心里扼腕不已，这人也是有能力的，可惜心里那份对正道的热忱还不若我足。
当然感慨归感慨，她可不想让世间充盈着正气，要不然她肯定是第一批像秋风扫落叶一样被扫除的。
毛晚樵意识到了什么，心生疑窦，“界石这般来历，怎么你们仙盟也不好生保管，竟落入这歹人手中？”
路承次摩挲下巴，饶有趣味地说，“就像樵樵的《白莲文选·俗语篇》说的一样，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们在陨仙所的第一站估计就得先会会那个家贼了。”
毛晚樵看着这人堪比反派“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的模样，觉得又好笑又无语，真是一言难尽，好心提醒道，“现在可是火烧眉毛之际吧，你如果有那歹人线索的话，我们不应立刻动身吗？”
这次轮到路承次一言难尽了，如果路承次也来自z世界，他肯定劝毛晚樵说“际”不说“吧”。
可能是男人的通病，稳如路承次一般的人还是被这个“火烧”搞得有点破防。
呼吸之间，路承次还是接上了毛晚樵的话，“无需担心，界石分子母。我手中虽为子，但还是能牵制住他移动陨仙所的能力。”
这句话水下的信息量之大还是让毛晚樵内心一颤。
啊？这是我能知道的吗？那人手中的界石为母？这个既定掌门人手中的都只是子界石。
路承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知道这歹人可能会是谁。
路承次也知道她会知道这“歹人”的身份。
毛晚樵也知道路承次知道她知道这歹人是谁，但她还是不动声色，把戏做足，“既为母子，你也应该会感应到他的方位吧？”
路承次也乐意接戏，点了点头，说，“这骨肉铸成的法器不比寻常法器，自然可以突破陨仙所。”
路承次恢复了几分正色，“但我还是有些诧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用界石，眼下算来这人也应该大限将至了，为什么如今才用？”
毛晚樵到底还是心急，她索性不装了，“会不会这是他联系何掌门的一种手段，因为他还不知道何掌门已经仙解了，而他又在这千百里跟一凡人女子相爱，跟其他仙人一样，将死之时，有了子嗣，想要托孤？”
路承次不装了，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他虽说与何掌门关系并未像传闻里那样，但也肯定不会是要到托孤那层。”
哦嚯，又是瓜的鲜美味道，毛晚樵这只猹兴奋不已。
只听路承次继续道，“而且陨仙所只是一个仙人进去法力丧失的地方，又不是一个与世隔绝、不通讯息之地。仙凡交流还是密切的，仙盟掌门人仙解的讯息肯定传过了。”
“他如今即将仙解，但可不似我师父那般修炼不精，万一他想效仿周蓓檀那般来个借躯续命呢？”路承次笑着说出了差点让毛晚樵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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