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绫辻行人把手上又增厚几页的笔记本放下，捏了捏眉心。这几天被异能特务科拉去出差，保存的监控画面都没来得及看，只能等回家之后再慢慢整理。
出差地方和本地有一些温差，再加上任务过程中遇到的小意外，工作量增加了不少，现在通过睡眠放松自己的身体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绫辻行人本着绝不拖沓的实验态度，还是打开了视频。
他出差之前就在地下室接了个电话，把自己要离开一个星期的事情透露出去。当然那个电话是他提前用变声软件合成的，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弥奈不用每天等着自己走之后再行动。
绫辻行人也有些想知道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弥奈会做什么。所以他在上面的几个房间里也都装好了摄像头。
事实证明大侦探绫辻行人也低估了弥奈的行动力，他通宵也没有看完弥奈这几天的视频，身体已经向他发出抗议了。绫辻行人只能先暂缓进度，等醒来再继续。
为了避免弥奈的情况被其他人知晓，绫辻行人只在自己的u盘里保存了那些视频，单独放在了一个命名为“人偶保养细则”的新建文件夹里。他又把视频的名称分别改为“人偶毛发梳理讲解”、“人偶服饰详解”、“人偶拍照动作指南”……等。绫辻行人的鼠标向下滑，满满的视频列表让他的眉头舒展了些。
现在是早上七点，直接去睡觉的话，就来不及去地下室，这一天的素材可能就没有了。绫辻行人先去洗了一把脸，打算到地下室转一圈就回来睡觉。
地下室的冷风开得很足，让绫辻行人不适应地打了一个喷嚏，他靠在沙发上，觉得以自己的状态可能支撑不了多久，因为他现在就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索性这个房间足够安静，绫辻行人一边数着滴滴答答的钟表声，一边闭着眼睛养神。十分钟之后他就回去。
弥奈悄悄地转头，看到沙发上那人还没有变换姿势，只是闭着眼侧靠在上面，两只手抱着一个靠枕，不像他平时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样子。
弥奈见多了他警惕锐利的神态，现在看到绫辻行人放松的状态还觉得十分新奇。
但是那副茶色眼镜还架在他的鼻梁上，弥奈一时间不确定行人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她迈步子的幅度大了一点，躲在桌子边缘远远地望着绫辻行人。弥奈敢这么做，不是这几天绫辻行人不在让她的胆子变大了，是因为绫辻行人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半个小时了。弥奈很担心他是不是睡着了，睡觉的话还是回卧室比较好。
虽然这里灯光昏暗，很适合睡觉，可是一个沙发对绫辻行人来说有点拥挤，那双长腿就可怜地占到一点位置，怎么想都不会舒服。
弥奈是人偶所以没有太大感觉，不过她偶尔路过空调下面，根据风力推断出来这里的温度应该比上面低很多。如果在这里睡觉的话，很可能会感冒。
又过了十分钟，绫辻行人还是没有动的形迹，弥奈静悄悄地靠近他，才发现他的眉头紧皱，脸色也比平时要红一些。
弥奈把手贴在绫辻行人的脸边，不由得惊呼一声，这个温度让她也觉得不正常了。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体温计在哪？医生怎么联系？？？
弥奈的脑海里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但是光等着是没用的，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弥奈踩在沙发的扶手上，身体朝绫辻行人靠去，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去摸索他的外套口袋，却怎么也没办法用一只手拿出他的手机。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踩你的。”弥奈脱下自己的鞋子丢到一边，然后踩到了绫辻行人的腿上，整个人偶都快钻进他的口袋里，才两只手抱出来了手机。
绫辻行人的手机没有密码，界面也很简单，好像里面没有什么值得保护的东西。弥奈调出联系人界面，果不其然地看到里面孤零零的几个名字。
她原来就猜测绫辻行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渡过，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朋友。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弥奈在几个姓氏当中来回挑选，最后选择了那天听到过的名字。
弥奈担心过这么早给别人打电话是不是很不礼貌，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提示音响了几下，就马上被接通了，对面传来了弥奈熟悉的声音。
“绫辻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男人的语气有些哀怨，“我从出差回来就被拉去报告，现在都还没有休息，异能特务科的工作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我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换工作了……”
男人等着绫辻行人的挖苦，却听到了清脆的少女声音。
“您好，请问是西野先生吗？行人晕倒了，好像还在发烧。能不能拜托您现在过来送他去医院？”
“嗯？行人？你是说绫辻先生？他晕倒了？位置是哪，我马上过去……等等，你是谁？”
听到电话里传来一连串问题，跪在手机旁边的弥奈一顿，迟疑道：“我是……一个好心的路人？”
电话那头好像深吸了一口气，伴随着什么“凌辻先生居然又偷跑出去了”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他语速极快又客气地问：“那可以请您说一下地址吗？”
“就在他家的地下室。”
弥奈说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因为她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路人会进到别人家里的地下室。而且万一接下来西野又说出什么她回答不出来的问题让她露馅可就麻烦了。
她把手机放回原位，又把手放到绫辻行人的额头上，灼热的温度一点没有降下去的迹象。
弥奈环顾了四周，然后在几个抽屉里翻找起来。里面全部都是人偶用的东西，根本没有她想要的毯子。
看来绫辻行人的地下室需要增加一些装备，或许等绫辻行人醒了可以跟他说。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弥奈觉得绫辻行人只一个有些不合群的好人。从他每次不耐烦地接西野的电话，但最后还是出手解决那些被他称为无聊的小事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弥奈确信绫辻行人一直在帮助他人解决棘手的问题，不然为什么每次电话那头的人都在哀求他。
所以被发现自己不是普通的人偶后，最坏的结果就是被绫辻行人赶出去，弥奈也毫不犹豫地要帮助绫辻行人。因为绫辻行人也帮过她，还给她了一个这么好的环境不用让她继续在外面过着石头一样的生活。
弥奈又打开了大型人偶身边的柜子，也是没有找到可以盖的毯子，她焦急地拽着自己的衣角，突然灵机一动。
她跑到一个人偶身边，把他手里细长的鱼竿取了下来后颠了颠，然后肯定地点头。当时还好奇为什么绫辻行人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偶，现在弥奈全都归结于绫辻行人的先见之明，说不定哪天就有用了。
手上拿着鱼竿让弥奈有些吃力，但是她还是快速地回到了大型人偶那边，打开他们放衣服的柜子，专门挑着布料柔软，裙摆宽大的裙子下手。
用鱼竿把裙子从衣架上摘下，没有了支撑的裙子刷的一下就滑落下来，然后被弥奈抓着袖子拖走。
弥奈费力地把大裙子拖到绫辻行人脚边，然后爬上他的膝盖往上拽，忙活了好一会才堪堪盖住他的半个身体。幸好绫辻行人也感受到了厚实衣服带来的保暖效果，无意识地配合着弥奈。
弥奈有爬到桌子上面，把自己用来当降落伞的沙发布拿过来，堆在绫辻行人的脖子边。
看着被各种蕾丝花边和珍珠宝石堆起来的绫辻行人，弥奈拍拍手，确定绫辻行人的体温不会继续被空调侵蚀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正当她要上楼去给绫辻行人弄块湿毛巾的时候，她听到了地下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弥奈连忙爬回沙发上，端正坐姿，假装自己和其他几百个人偶没有什么不同。
来人脚步匆匆，下巴上的胡茬和眼下的乌青都昭示着这个人在电话里说的没错。这一副马上就要过劳死的模样让弥奈看着也忍不住同情。
西野先生，我支持你换工作的决定。
西野在来的路上就和狙击手们核对过过，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人进出绫辻行人的家，没有异能特务科和绫辻行人的允许，想进那个房子可谓是天方夜谭。
但那个电话确实是从绫辻行人的手机上打过去的，所以西野十分担心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他脑海里不断冒出“有人劫持a级危险人物威胁异能特务科”到“绫辻行人暗地里伤了少女的芳心惨遭报复”等一系列原因，终于在煎熬中到达了目的地。
正如电话中说的，绫辻行人晕倒在地下室。但是即使是西野，也没有见到过绫辻行人这样歪倒在一堆女人衣服里的场面。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西野的内心止不住向那个自己都不相信的原因靠去。
看到绫辻行人没有抬眼看自己，虽然平常也可能不理会自己，但是现在他的脸色潮红，整个人如昏睡般一样，体温也烫得可怕。西野才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如果绫辻行人出了问题，整个异能特务科都要被责难。
西野一边联系在外待命的医生，一边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地下室。这里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看来是在他来之前就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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