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你好，先生。”埋头于工作台上的男人抬起头，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我现在正在工作，孩子们都在那边，您可以先看看。”
客人点点头，没有靠近，只是站在不远处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起栩栩如生的人偶们。
男人把这位衣着考究的顾客晾在一边，又旁若无人地雕琢起自己手里的配饰。只是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视线移开之后，那位顾客就以犀利的眼神探究起货架上的每一个人偶。
这间工作室并不大，除开最里面的工作台和杂乱的工具，其他的空间几乎都被用来摆放人偶，每一个人偶都被装在了特别定制的展示盒中，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这些人偶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真的像是被缩小了一般。
绫辻行人的目光从身旁的人偶身上扫过，这里的所有人偶都有一个特点，包括他在伊泽家里看到的那一个——他们都闭着眼睛。
但是绫辻行人在伊泽那里检查过，那个人偶并非没有制作眼睛。恰恰相反，被灯光映射出的眼睛制作精细，只是被暂时的掩盖住。
有些人偶师确实有一些癖好，这些癖好不仅让他们的人偶更加出众，也增加了辨识度。
有的喜欢人与半兽相结合，有的只会做单一性别或者单一年龄的人偶，也有的喜欢在人偶身上做标记，比如绫辻行人现在见的这个人。
他私下咨询过几个曾经因为人偶有过交集的人，他们收藏人偶的时间和数量都不是常人能比，什么稀有的人偶几乎都能在他们手中找到。
但那几人也几乎没有听说过山岛寺这个名字。
绫辻行人调查过山岛寺人偶的去处，他刚从事人偶并没有多久，或者说开始卖自己的人偶时间并不长。山岛寺没有名气，也不在意名气，卖出去的人偶寥寥无几。
不过凭借他的手艺，以后名声大震也不是难事。
“抱歉让您等了这么久。”
山岛寺用丢在一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才起身走向前跟绫辻行人搭话，“这里面有您喜欢的孩子吗？”
绫辻行人不动声色地把视线从他手上移开，指腹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确实是长时间执刻刀磨出来的。
“我是在一次聚会上看到了这个人偶，她很合我的眼缘，可是主人家并不愿割舍，我查了许久才知道她可能是出自山岛寺先生您之手。”
绫辻行人从口袋里掏出照片，递给有些惊讶的山岛寺。
山岛寺接过照片，仔细观察他表情的绫辻行人发现了对方眼皮微微抬起，面部的肌肉有细微的波动，随即变为惊喜的表情。
“这确实是我的人偶，名字叫弥奈。”
山岛寺有些怀念地摸索着照片上人偶的脸，“她是我仿照我女儿制作的，我的女儿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因为疾病去世了，之后我消极了一段时间，但是想起来了从小学习的人偶技术，所以衍生出来了把我的女儿用其他的方式带回来这个想法。”
“不过人偶毕竟是人偶，我知道她和我的女儿还是不一样，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也就慢慢释然了。”
绫辻行人在对方抬手擦眼泪的时候实时递上纸巾，“那个人偶的工艺十分的精湛，看来您确实很费心思，您开始做人偶多长时间了呢？”
“您说笑了，只是机缘巧合下接触的，到现在也才九年而已。”
山岛寺转身，示意绫辻行人跟上，带着他走到里面房间的展示架上。
这个房间的人偶就粗糙了许多，有些甚至都还没有完成，不过从爱护的痕迹上来看，他们深受制造者的喜爱。
绫辻行人把这些人偶和外面摆放的部分人偶相比，得出了他们都出自山岛寺。
山岛寺已经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位闭着眼睛的少女，睡容恬静。
“弥奈那个人偶因为不想睹物思情，被我送给了朋友，后来的去向我就不清楚了。如果她的主人不愿给你，我这还有不少类似的人偶。”
绫辻行人在山岛寺的同意下拿出了人偶，细微地观察起这个人偶的身体。
他把人偶翻转过来，求证似的问道：“我见过弥奈后背上的印痕，您的人偶背后都会有这个吗？”
山岛寺爽快地承认，那些印记是他的得意之处，“那是我用特殊工艺制作的，只此一家。”
他示意绫辻行人把人偶的衣服脱下，向绫辻行人展示了“山岛寺”这几个字的金色纹路。
绫辻行人了然地点头，又轻轻拨弄人偶的头发，最后失落地放下，“抱歉，看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弥奈。”
山岛寺却不在意地挥挥手：“您能喜欢弥奈我就心满意足了，那孩子是我的骄傲。”
他把绫辻行人送到门口，“相信我们以后会见面的，到那时说不定我这里就会有您喜欢的孩子。”
绫辻行人握住了伸过来的手，眼神幽深地回望他，随即也扬起了嘴角：“我也相信我们还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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