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燕京城外的对话（二）
但见误会解开，虽然有些牵强，可是大抵刘戎能够接受，最起码足够安慰自己。
“八弟，还记得母后怎么告诫我们的吗？”刘兴动情的说道。
刘戎也动情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刘兴接着道：“生死相扶，不离不弃！”
此时，两人想起几年前，那时两人还未成年的时候，一次张皇后曾经摆宴招待自己的两个儿子，宴席间语重心长的告诫两个儿子要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生死相扶、不离不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哪怕生在皇家。
“八弟可还记得三年前，夕阳西下，你我信马由缰，就在这条路上散步！想起那光景，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的事，可是转眼间已过三年，令人越发感慨啦！”刘兴大发感慨道。
“臣弟怎能忘！那时皇上还曾说‘大华朝如今遍地干柴，我们都是睡在柴堆上’，没想到，三年后依然遍地柴薪！而且愈演愈烈！臣弟此次去山东，但见饿殍遍地，易子而食的事情时有发生，当地官员库中无粮，根本无法救济……”
“到了这样严峻的地步了？易子而食？”刘兴皱了皱眉头。
“禀陛下，是，易子而食！在山东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皇上可要听？”
“讲！”
“山东大荒，一个过门一年的媳妇饿得半夜醒来，对于贫苦百姓来说能睡着也是一种幸福，可是因为太饿，便再也无法入睡，摸摸身旁了不见丈夫的踪影，向窗外望去，但见公公婆婆的房间内居然点着灯，于是怀疑丈夫和公公婆婆在背着她偷吃，就蹑手蹑足溜到阿婆的窗根下偷听墙根儿，没想到听见公公婆婆和丈夫正商量着要杀她煮食。公公说：你放心度过年馑爸再给你娶一房，要不咱爷儿们都得饿死，别说媳妇，连香火都断了！新媳妇吓得花容失色，软瘫在地，连夜逃回娘家告知父母。被母亲哄慰睡下，又从梦中惊醒，听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和母亲正在说话：与其让人家杀了，不如咱自家杀了吃！这女人吓得从床上跳下来就疯了。皇上，这就是山东饥荒的真实情况，称之为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八弟，此处只有我两个人，这些虚礼就不要了，还是叫我三哥比较少舒服。”
“三哥，不但易子而食，蝗灾漫天，吃观音土的人也大有人在，众多灾民吃了太多的观音土，纷纷肚胀如球。吃了观音土无异于饮鸩止渴，可是为了活命又不得不吃，即使能挺过这灾年，估计也活不久了！我那李万将军这次没有跟来，就是因为私自杀了自己的坐骑给民众，被杖责了四十军棍到现在还起不来床！”想起灾情，刘戎更加感怀。
“李万可是三阶高手，连四十军棍都受不了？”
刘戎笑道：“打军棍的也是三阶高手！唉，李万是最见不得百姓受苦的！”
忽然刘兴笑道：“为什么不吃蝗虫？”
“吃蝗虫？”刘戎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刘兴一样，道：“三哥，难道你忘了我们老师李大家曾经和我们讲过，吃了蝗虫就会得罪上天，灾民害怕触怒神明，别说吃蝗虫了，甚至连驱赶都不敢！”
“哈哈，灾民连死都不怕，还怕神明惩罚？”忽然，刘兴想起自己登基前，与皇后在田野中游玩，皇后就曾经做过油炸蝗虫给自己吃，那味道还真是回味无穷。“那山东蝗虫多吗？”
“铺天盖地，遮天蔽日！”刘戎答道：“吃蝗虫真的没事？”
“圣贤绝境，万物可食，这蝗虫自然也不例外，不用担心，我曾经吃过蝗虫，味道绝佳，回去让山东知府送几斤来，我要解解馋！八弟，下令，全民捕食蝗虫以此果腹！”
“可是，三哥，当前最大的问题便是如何让全民信任吃蝗虫不会触碰神明？”
“这倒是个难题！让地方官去想，朝廷养这么多官员可不是吃白食的！”
刘戎暗道：当今朝廷白衣素食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
忽然刘兴严肃起来道：“听说八弟惩治了几个贪墨的官员？”
“臣弟有罪，山东粮官李宝乃是错杀，是臣不辨青红皂白错杀的，请皇上赐罪并昭告天下！”听闻消息，刘戎忽然跪地道，一方面自己确实这趟差事办的不利，另一方面感叹自己哥哥情报的无孔不入。
“你没罪，朕已查清，是李宝贪墨！他罪该万死！一府之内若有饿殍，粮官之罪！”刘兴斩钉截铁道：“八弟，你快请起，我说过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要这么多虚礼。”
“可是，皇上，李宝真是一清官！”
“我知道！李宝乃山东世家大族，家私万贯，他散尽家财，自己每日却只吃二两米，是吗？李宝母亲，衣衫褴褛如同乞丐，拿碗讨饭，是吗？李宝临死前，咬肉喂母，是吗？李宝母亲见儿子被斩吞筷子自杀，是吗……”
“是！”听刘兴娓娓道来，句句诛心，刘戎内心一紧，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
“八弟，但是目前，李宝只能是一贪官，而且是罪无可赦的贪官！因你目前你处在声望正盛之期，断不可被泼脏水，待将来你声望功绩无可匹敌后，再给李宝正名，那时，天下人都会称赞你的坦诚与贤明，断不会攻讦你！八弟，李宝之忠，我知道，可是现在不能说！这些，于私，是哥哥该给你考虑的！于公，大华朝还需要戎疆王征战沙场。”
……
刘兴、刘戎两兄弟谈到兴处，下了木桥，边走边聊，不多时便到来到城门。但见皇帝的车架就在旁边停靠。文武百官齐齐跪拜：“恭迎戎疆王回朝！”
刘兴一把拉住刘戎欲上车架。
刘戎措不及防惊出一身冷汗，忙道：“臣弟何德何能能坐皇上的座驾，此乃大不敬之罪！”
刘兴握着刘戎的手对着文武百官道：“戎疆王是我的亲兄弟，天下珍馐我与之共享，天下奇宝我与之共分，这几年在外风餐露宿，为国征战，乃一国之柱石，擎天巨擘，何在乎区区俗礼。”
刘戎跪地拜俯道：“皇上之情，臣虽万死难报。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臣之礼不可废，臣弟万万不可逾制，请允许我为皇上驾车，当一回车把式。”为了将来不落口实，刘戎当即拒绝。刘戎亲自驾车，载着刘兴驶入燕京城。
先帝灵前，刘戎在此守灵，只有自己和刘兴二人在，郊迎队伍中没有见到其他王子，刘戎已有猜疑，此时通过多方了解才理清了所有的脉络，皇太子刘兴在先皇出殡时，借助舅舅张彪的兵马发动兵变囚禁了所有王子，继位九五。年号中兴，意在中兴大华朝之意，虽然天启皇帝在位前期励精图治，可是仅仅保证了大华朝的运转，政治、经济等方面并没有实际好转，换言之，刘兴接手的是一烂摊子，此时的大华朝立国两百余年，政治上积弊丛生，腐败盛行，军中暮气日盛，内不能剿贼，外不能平寇，因山东山西连续几年大旱，旱灾连着蝗灾，蝗虫蔓延数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饥民吃光了树皮，树根，相互之间易子而食，爆发了几起农民起义，官军在剿灭农民起义军的征战中，为了扩大战果，竟然干起了杀良冒功的勾当，无数的饥民被屠杀，当像狗一样活着都是一种奢侈的时候，除了反抗别无出路。于是在大华朝北方爆发了更大规模的饥民暴动，其中以张献与李闯两股起义军势力最为强大，兵马均近十万人，所到之处开仓放粮，得到山东河北两地饥民纷纷响应。于是队伍迅速壮大，此时的农民起义军虽然数目庞大，可是只能算流寇，组织混乱，而且居无定所，经常是打下一地，待将此地破坏的差不多后便放弃此地，寻找新的目标。而且农民起义军之间也是战乱不休，使大华朝北部变得人烟稀少，土地无人耕种。此时的大华朝，近八成的税收都是来自南方。
刘戎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一名落魄乞丐李哩加入了李成起义军，而他的父亲正是被刘戎错杀的山东粮官李宝。
终于，天启皇帝的葬礼结束了。
整个皇宫气象一新。
皇太后为迎接刘戎，在皇宫内举行家庭宴会。
刘兴笑道：“八弟，知道了你回来，母后一晚上高兴的没有睡觉！”
皇太后道：“来啊，把那帘子拢起来！方才是怕有外客，他们两个，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没的装神弄鬼儿的做什么？”
宴会上，皇太后再次提到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刘兴刘戎兄弟两人连忙答是。
回到王府，王军师已经等候多时，但见刘戎完好无损道：“王爷，你这一来燕京就被接入皇宫，一去就是八天，杳无音信，我们多方打探都没有消息，可算是急坏了！”
刘戎笑道：“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对了，那蝗虫是可以吃的！山东的蝗灾有解了！”
王军师皱着眉头道：“谁出的馊主意？”
刘戎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不行吗？”
“王爷，在山东，那鸡鸭吃蝗虫吗？”
“这我到没有注意，怎么，不行？”
“当然不行，这蝗虫单个吃自然美味无比，可是一旦群居，便会有毒，吃多了，会被毒死的！”
“你以前吃过蝗虫？难道不怕神明责罚？”刘戎震惊道。
“王爷难道忘了，臣是屠龙的！岂会在意区区俗物。”
(https://www.mxgbqg.com/book/45411954/69025972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mxgbqg.com。梦想文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mxgbq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