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上古星图道途再远，也是从凡人走起，……

“大道犹如猛虎,  你杀死猛虎……恩师，难道你有合道之资么？”

        “合道之资是什么呢？是指修士有合道的可能么？”

        王真人对阮慈的疑问，既不承认不否认,  只是说道，“只要是活在上,  任何人都有合道的可能,  只看这可能的多而已，便是筑基时未能筑起十二层高台，将来可以设法回到过去，将道基补完。因此你说我有合道之资么，大约是有的，但这并不别,  林师兄、谢燕还，还有你师祖楚真人，每个筑基九层的修士,  都可说有合道的希望。”

        左右此时是无事,  两人边烧火，边闲聊，王真人将灶火引燃，又往铁锅倒盆水，立起陶架,  将个木盆放进去，盆中放几杯米,  又加有水，阮慈看得十分新鲜，道，“我们便光吃米饭吗？我想和邻居样,  有蔬菜可以蒸配呢。”

        王真人道，“那便要勤力种稻，去换油盐酱醋才，或者便要去商家那做工换取，看你有多勤力。”

        阮慈只觉得玩得紧，想学王真人做事，只是穿法衣，袍袖飘飘，却不怎么方便，王真人从腰间解下条绦带，招手叫阮慈走到面前，伸手套在脖子上，在手肘上绕几绕，将袖子缚，阮慈小臂顿时便利落许多，不由拍手欢呼道，“有趣有趣，原来凡间还有这许多小诀窍。”

        虽然王真人行动十分利落，但是奇心起，硬是让王真人站在自己面前，寻来宫绦要为他绑个‘襻膊’，是心灵手巧，绕王真人转两圈，硬是把他的两袖收起，见王真人含望自己，又不由借这个机会，赖在他怀将王真人抱抱，道，“雀儿恩师，不知为什么，我们说这些凡俗间的小事，我心中却觉得很实在，很欢喜，很有趣儿。”

        王真人轻拍肩膀，道，“再不放开，饭要糊。”

        阮慈却偏不放，王真人只将抱起，背在背，回到灶前将连锅盖掀开，在蒸汽中将半生半熟的饭粒捞出，换个木盆放进去蒸，阮慈便如孩童般赖在他背上，心中不无羞涩，但更多的却是欢喜甜蜜，出生便没父母，在宋国虽有亲人，但从未有人能如此刻般，不必计较得失体面，在这小小宅院之中，可尽情如孩童般依赖撒娇，便是片刻放纵，觉得此般滋味，令人情不自禁泛起微，却又是双眸发酸，仿佛此时欢欣，更衬得从前悲苦，而将此时之乐，放在那漫长的道途之中，又觉得苦多而乐，这点蜜糖，未免太过珍稀，竟令人乐不思蜀，仿佛已忘却在中央洲陆等候的宿命与本尊。

        王真人似感受到的心念，阮慈缩在他背上，便是双眼红他瞧不，他举起木盆阮慈看，道，“这米汤可以冲蛋，不过我们没有鸡，倒是我随手采几株野菜，浸在米汤中加些细盐，十分美味。”

        阮慈从他背上跃下，取野菜，汲水清洗，王真人搬两个竹凳来，两人坐在井边，王真人随手捡根树枝，和阮慈道筹划如何打柴烧火，洗漱睡眠，阮慈深觉趣味，这般凡俗琐事说完，又问道，“雀儿恩师，你可还记得洞天真人是如何补足道基的？我心中其实十分奇，他们要补全道基，便要回到过去，可若是篡改过去的自己，今日的自己是否就不存呢？”

        王真人道，“这我却无需搜索识忆，自然知道，因我便是本尊从过去借来的个影子。”

        阮慈是最撒娇的『性』子，此时两人已是气机交融，又何拘俗礼，便就势伏在他膝上，他举手轻轻为阮慈梳鬓发，指尖拂过耳垂，宛若春风轻渡，语气如同春风般柔和，“你道洞天真人，他还能算是个人吗？”

        这问，问到阮慈心底，若说开脉、筑基修士，和凡人还有些相似，待到结丹之，每往上走步，便似乎和凡人距离越来越远，待到洞天境界，内景天地之中竟可以容纳许多修士，有灵玉矿脉、宝材灵植，和现实其实已经无比接近，到得这步，似乎除还有人形以外，修士和凡人已无丝毫相同，沉思片刻，道，“虽说有太多不同，但还说样的言语，有样的心思，有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那么便还算是同类罢？”

        王真人道，“或许内心深处是如此，但洞天真人，其道途已非条简单的直线，所有可以穿渡过去，修补自的修士，其道途便是无数种可能的叠加，不论是未来还是过去，其实都并未尘埃落。便是自不能分明，譬如在我来说，我的识忆之中，我筑基九层，但在本尊心中，他筑基时便有无数种结果，其中种是筑基九层，种是筑基十二，还有种是筑基失败，死当场。只有在其死道消，或是沦为道奴，或是以合道——就是这阶段的修行已告段落，道果或生或落或凋零之时，属于自的时间线才会完全清晰，在此以前，未来与过去都并不能肯。”

        “我便是他从无穷过去中借来的个化，你有没有想过，若我平安归去，那么这段识忆会不会带回过去的时间线中？”

        阮慈如今神念已趋近凡人，虽然依旧能领略道法之妙，但反应要比平时慢许多，思忖许久，方才犹豫地道，“若被本尊知晓，那么……过去的某种可能之中，你便是从那时起，已拥有与我相处的回忆？”

        立刻便想到在过去窥伺王真人时，他问的那句‘是你吗’，心道，“那时他元婴初成，修为比此时要高，这样说，这样说他还是平安归去，而且……恩师记得此事，那他……岂不是、岂不是早就知道我对他……我对他……不对，其实我初次见到恩师时，还是个孩子，对他并没有什么想法，而且他是早在见到我之前，便知道他要收个弟子，那弟子将会对他有不轨之心……”

        但此时的王真人似乎并不知此事，仍是道，“不错，不过这识忆并不会立刻浮现，哎，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说，你就当他眼中看这界时，看到的是无数重叠的画面，而他便是要从这些画面中找到条属于自己的道途，让那条最想的时间线逐渐固成真便是。”

        他这形容，其实和阮慈曾经历过的洞天、道祖境界十分相似，洞天修士，视野已是极为复杂，由无数维度和片段组成，若是神念不足，光是看眼都要受伤。阮慈思及此，不禁有些忐忑，因道，“雀儿，你说这般修为，还会欢喜旁人么？我若是修到洞天，说不连我自己那些事儿都不清，那还有心思顾旁人呢。”

        此时屋内已传出饭香，王真人起道，“为何不会呢？若是修为高，便没七情六欲，那又修什么道呢？越是接近合道，便越是离不开凡人之心，道途再远，是从凡人走起，内景天地再大，核心之处，还是那颗凡人之心啊。”

        他这么说倒不错，阮慈道，“是，合道便是用自己的那颗凡人之心，驾驭宇宙大道，若是为大道反而丢自己的心，那么入大道之，忽儿坚持不住，下就会被大道融化，沦为道奴。”

        两人走进屋内，饭已蒸熟，阮慈取来碗筷，王真人将饭盆取出，又放入米汤，把野菜烫进去，加上许细盐，两人晚饭便是如此清苦，但阮慈却吃得津津有味，道，“以前我是凡人时，根本吃不得这些凡俗食物，现在我做过修士，又回到凡人，反而觉得这些山野饮食滋味十分丰富，仿佛蕴藏三千大道在其中。”

        王真人道，“说得极，可惜便是舌灿莲花，饭要你来洗碗。”

        此时天『色』已晚，阮慈挂起许多夜明珠照明，这是他们唯独与凡人不同之处，否则还要去换蜡烛。将锅碗瓢盆搬到院中，蹲下擦洗，王真人便在竹凳上仰头赏月，忽地道，“咦，此处星空居然并非虚假，不知又映照的是何时月『

        色』。”

        阮慈闻言，不禁抬头望去，奇道，“不错，这星星没有夹道韵微光……我知道啦，这是虚实结合之处，南鄞洲存在的时间可比本方宇宙更久，这星空便是不知从什么时间的南鄞洲历史中映照出来的，说不准还是旧日宇宙的残照呢。”

        曾见到不真实星空，但那都是机缘巧合，在琅嬛周天之外，说真的其实并不知道该看什么，但仍旧觉得新鲜，看个不住，又是奇道，“不对呀，你在此时难道见过真的星空么，否则又该如何是分辨真伪呢？”

        王真人道，“我在天命棋盘中，所见的便是没有丝毫道韵屏障掩映的真实星空，来便向师父求本解星术，可从星数运转轨迹之中，推算出不东西，不过终究能见到星空的次数极，只是出于奇，随意研习。”

        他随意伸手指向天际，道，“你瞧，那枚位于束星光尾部的小小亮星，便是大玉周天的映『射』。他们周天是历史悠久，如此远古的星图中，便是如此灿烂，可见当时实力不差，至有百数名洞天修士坐镇。”

        这王真人的嘴可要比本尊松得多，阮慈和本尊起洞察过多次星象，不见他介绍大玉周天的兴致，回回都是看个虚无，头雾水。如今听王真人这介绍，心下方才燃起兴趣，将那处星域的形状记下，在识海中翻找曾见过那许多星象中是否有对应区域。

        在燕山观星台不知收走多玉简，修士都能过目不忘，只是如今神念有限，要逐翻找，颇费时辰，不过片刻便有些疲倦，打个呵欠，将厨具捧回厨房去，心中还在思索那玉简中的星图，终于忆起张，在那密密麻麻的星团中寻找大玉周天所在星域，边将碗盘放，动作却是极慢，手伸出，半日才能触到碗橱。

        不知过多久，屋内突然传出清脆的木器坠地声，王真人不由，起走入厨房，问道，“才是第日便掉链子——”

        他面『色』转为肃然，抢前扶起阮慈，拭去鼻端鲜血，问道，“怎么样？神念怎么损耗成这个样子，可要服些灵『药』？”

        阮慈是没想到，开脉修为过度思索，神念虚耗之竟会如此眩晕，伏在王真人怀还是阵阵恶心，半日才缓过来，扶额道，“那倒不必，休息会就，恩师，你将那解星术教我罢，难得看到真的星空，我不想错过这个解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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