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是不是红了？
“好了，碎玻璃渣已经挑出来了，但是伤口比较深，去打一针破伤风，以免感染。”医生熟练给他包扎好，一边开药一边说，“消炎药口服，一天两次，注意这段时间需要忌口，不要吃辛辣刺激。”
陶默谢过医生，又继续等待注射针剂拿药。这么一通折腾，一整个下午都耗尽了，他看着自己被纱布层层包扎的右手，不只是庆幸还是在自嘲：“还好昨天吃上了麻辣火锅。”
杨子睿觉得不可置信，眼睛睁得老大，语气也夸张：“不是吧，陶默，一个麻辣火锅而已，你跟周廷安在一起，连火锅都没得吃？”
呃？这该怎么解释？要怎么跟他说，这真的不是火锅的问题啊~
好在杨子睿也就是发一下感慨，并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陶默一下没说话，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转换了话题：“你受伤这事儿，有没有跟他说？”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陶默摇了摇头：“还没有。”
“不打算让他知道吗？”杨子睿转头看向他。
陶默有点低落：“算了，让他知道了他又得担心。他好像最近挺忙的，我就不要让他分心了吧。”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他还是没能瞒天过海，因为当天“杨子睿和神秘小鲜肉”就上了热搜。
内容无非就是些营销号常见的内容，新晋顶流杨子睿与神秘小鲜肉姿势亲密，在拍摄过程中提前离场，同乘一辆车离开。
杨子睿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扔到旁边。什么提前离场，什么神秘小鲜肉，随便一澄清就知道是同剧组的演员，到时候官方一发话，任谁都知道他只是陪同受伤的朋友去医院而已。
剧组确实第一时间就出来澄清了，而且当天在医院偶遇他们的粉丝也在下面留言了，附上了在医院拍的一张还算清晰的照片，还被顶到了前排：
-我今天下午在医院遇到了子睿哥哥了，确实是在陪着旁边的漂亮小哥哥看医生，漂亮小哥哥的手受伤了。所以说什么不敬业的，还有说什么质疑两人关系的，真的可以退下了……
-我去，真是造谣没有成本啊~
-人家照片都发出来了，我就看看黑粉还能怎么造！
-漂亮小哥哥好帅啊，一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他的全部资料。
-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漂亮小哥哥真的好帅，而且，他俩一起去医院好有爱啊，我好像磕到了。
-姐妹，我也磕到了，而且这个小哥哥完全长在我的审美上啊。
-好奇怪，受伤了没有助理吗？为什么要子睿哥哥陪他去医院？
于是评论区的讨论方向开始转变，有一部分单纯被他漂亮的皮囊吸引，还有一部分不断质疑他跟杨子睿的关系。
-出道第一部作品就跟杨子睿和田雅搭戏，资源咖妥妥的。
-小哥哥什么来头？
-我怎么感觉这人就是来蹭我家子睿哥哥热度的呀？
-同上，我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u1s1，小哥哥确实帅，我去翻了小哥哥的微博，好像是个纯纯纯新人啊。
-纯新人能让杨子睿全程陪同，这人啥背景啊，我只想说，牛！
……
杨子睿从来都是个想到什么说什么的，面对粉丝的无端猜测火冒三丈，大号直接发了条微博：
-杨子睿yzr：谢绝无端猜测，默默陶默是我很欣赏的新人演员，陪同去医院是我要求的，有意见？关注作品我表示感谢，无端猜测的出门左转谢谢！
语气有点生硬，还带着不耐烦和气愤，陶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转发他这条微博。想了想，还是没有转发，只是评论了简单的谢谢。
讨论地最凶的时候，文邱来了个电话：“程斐已经跟我说了这事儿了，确实有点儿突然，但是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现场偷拍那么多，提前曝光也属于正常，这部分公司都有准备，你不用担心。”
文邱先是安慰了他，之后又继续说：“不过，你跟杨子睿产生捆绑，舆论导向好像正在往你蹭他热度这个方向带，让人有点儿头疼，这可能会破坏你的路人缘。”
这不用文邱告知，陶默就感觉到了，从之前的一个小透明到被讨论了一个下午，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这个热度确实是蹭了个十成十。
在这个圈子里，怕的不是被骂，不是被黑，是完全没有热度，连个讨论的人都没有。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陶默是讨了巧的。
所以文邱继续说：“你要是真没办法在圈子里立足，咱们通过杨子睿蹭一波热度倒是也不亏，但是你完全不至于走到这步，这下大众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再想提升路人缘反而难了。”
陶默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好像有点糟糕，事情正在往这个方向发展。
“喂？你在听吗？”没有听见陶默回复，文邱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文哥，我在听。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的微博，好像一直在涨粉。”陶默如实回答。
“现在看不出来好还是不好，事情都有两面性，只是有点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计划。不过你放心，公司会有对策，你只管拍好戏，其他的不用太担心。”
“好，文哥，麻烦您了。”
文邱在电话那头笑了，打趣道：“小崽子，这时候知道麻烦我了，在公司只知道跟周廷安一起挤兑我。”听他的语气故作轻松，陶默知道这是不想让自己太过困扰，“行了，先不说了，主要你心里有点儿数就行。”
“嘟”的一声，电话切断，陶默微叹了一口气，总觉得今天这事儿还是来的太过突然，他再次重新打开微博，看着噌噌噌的上涨的粉丝数发怔。又看着底下的评论，他的微博俨然已经沦为了另一个战场——他的第一批颜粉在下面喊着“啊啊啊，小哥哥好帅，我的三观可以跟着五官走”，被他和杨子睿的cp感吸引的说着“我好像磕到了小哥哥和杨子睿的cp，我可以！！”还有杨子睿的唯粉过来骂他蹭热度的也丝毫不留情，“新人蹭热度想红想疯了吧？”“蹭热度的狗滚出娱乐圈好吗？”
……
陶默颓然地点击退出，然后锁屏，看着乱糟糟的屏幕随着他的操作最终归于一片黑暗。可他的心里并没有归于平静，面对这种大面积的讨论，不管是支持他的还是讽刺他的，似乎都令它感觉到不自在，彷佛剖开了自己摊在展览台上，任人参观，突然间他觉得有点慌乱。
其实是知道症结所在的，七年前他在医院里冰冷冷的病床上醒来，入目皆是白色。母亲看他的眼神复杂，又是心疼又是欣喜，但多少也带着责怪和愤怒。父亲骤然离世，母亲的情绪变的阴晴不定，矛盾地一边心疼儿子伤重甚至可能落下终生残疾，一边又忍不住埋怨儿子一意孤行做出的决定造成不可挽回地悲剧。
他清楚的记得，他伤重卧床的时候，那些护工看他的样子，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转头关上病房的门，用并不怎么可惜的口吻压低了声音聊天：“哎哟，2床那个小孩，听说非要逼着他爸爸送他去机场，要赶回国见他男朋友，结果呢，车子都撞烂了，好像……听说他爸爸为了护着他，当场就死了。我听医生说，他也很难站起来了，估计要落个终生残疾。”
另一个随口附和：“哎，这么说，这个小孩子真是不懂事，这下好了，亲生父亲都被他害死了。也没见他什么男朋友过来看看他。还是他妈妈最可怜，丈夫没有了，留个残疾儿子给他。”
高跟鞋走进病房，阻断了门口聒噪的八卦声。陶惠珠看上去瘦了很多，眉间尽是疲惫。门口的话没听完整，可即便是零星的落入耳中也是根尖锐的刺。进入病房看见儿子精神不济的样子，心里更是烦闷，压不住心头的悒郁，说话也变得冷漠：“听到他们说的了？”
“嗯。”半躺在床上的人脸色惨白，心脏渐渐收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纂着，想要榨取最后一滴鲜活的汁液。
“说话难听，可是也没说错。”陶惠珠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淡漠。陶默知道她也在自我调节，试图用坚硬的壳把自己裹起来，抵御现实中不堪回首的伤痛。
所以她继续冷漠的开口：“你爸爸没了，你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我们全家为了你的喜欢付出了代价，你还觉得你的喜欢很高尚吗？”
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甚至在后来复健的时间里，他也经常能听到不相干的人在背后偷偷的讨论他。话题从他害死了他父亲；转成了那么好看的一个男孩，喜欢的是个男的；再到听说他喜欢的那个男的不理他了，他这腿脚可能得一辈子坐轮椅了；又说没想到那个小孩，就车祸的那个，腿脚恢复的不错，我听医生讲说有希望的。
这些话听得他烦躁又郁闷，他觉得自己也需要把自己裹在一个小壳里，把这些聒噪的讨厌的声音统统隔绝，他想不通，明明是他自己的事情，跟这些人有什么相关呢。
可是他后来又想，别人说别人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什么要听别人怎么说，为什么要在意别人如何看他。他觉得他的想法在理，于是尝试努力克服，甚至为此看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他觉得，他现在做的还算不错。
若非这样，纵使他再喜欢演戏，也不敢踏入娱乐圈。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不知道需要面对的是什么，他觉得他其实是做好了准备的。
只是感觉是一回事，实际经历可能是另一回事儿。道理他都懂，也许是因为一下子太突然了，他被砸蒙了。
他想到在那天夜色下的玫瑰花丛旁，周廷安跟他说：“现在，重生了。”
他坐在远远的地方，看着片场的工作人员还在忙碌地赶拍夜戏。默默地告诉自己，其实不是不能消化，他只是没有习惯，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自我催眠起了作用，心里没那么拧巴了，想着周廷安应该也得到了消息，正想着打电话跟他说一下，那边的电话就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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