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算数
“学习要劳逸结合，我们不止要漂亮的成绩，还要有坚强的体魄。”唐和语调高昂，激情澎湃，不过是要春游的通知，生生讲出了誓师大会的味道。
窗外花坛里的早樱盛开，风从半开着的窗户缝吹过，带进一股浅淡不易察觉的香。
许稚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望着桌面上是刚做好的学习计划表发呆。
系统：“立下的flag记得完成哦～小玫瑰开花指日可待。”
第四片叶子已经长成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只是到现在，他不确定究竟是为了完成任务帮助宿风，还是单纯的想帮他。
班里同学因春游的事讨论的热火朝天，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王强凑到宿风身侧小声嘀咕，“两天一夜哎，去年咱班都没赶上这好事，今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玩却占用周末时间，真是的。”
宿风没回，定定地看着前方，王强脑袋靠更近才发现他看的不是老师，是许稚。
“看什么呢？学霸的后脑勺好看？”
手肘被怼了下，宿风才回过神，“没，没什么。”
只是在想一件事，上午看到许稚收情书的时候，宿风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很在意，非常在意。
那个粉色的信封还在王强的桌子上，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瞥过去。
王强注意到了，调侃道：“怎么？你也想收情书？”
“不是给许稚的？”
“他不要，让我还回去。”
他不要，听到这几个字宿风心里舒坦多了。
“那你怎么没去？”
“还没来得及。”王强咧嘴笑道。
宿风目光重新落在前面人的后脑勺上，许稚的确是个引人注目的人，也难怪会让人心动。
“你老看学霸干嘛？”王强平常就闲不着，这会儿大家都在说话更忍不住拉开话匣子。
“嗯？没有。”宿风低下头。他好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睛，目光总是不经意地往许稚身上跑。
莫非他真的喜欢男的？
宿风转过头盯着王强，他这位同桌人长得五大三粗，那张脸也不够赏心悦目，笑起来像个混子。
王强被看得发毛，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我脸上有东西？”
宿风嫌弃地摇摇头，收回的目光又飘到许稚身上。
旁人不行，只有许稚。
前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转过头递来一张纸，“看看时间安排。”
宿风接过，是安排的密密麻麻的学习计划表，从早到晚，甚至把他卖煎饼的时间都规划好了，每周一三五晚上八点到十点营业，其余时间除了睡觉吃饭几乎都在学习。
“给我的？”他是从煎饼那行字中辨认这张学习计划表的归属。
“废话，还有别人？”
宿风头有点大，许稚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总督促他学习这一点让他有点犯怵。他严肃起来的时候像老师，一旦这么想，心思总要收敛些。
“你还要继续指导我学习？”
“嗯。”许稚在主任那立了军令状，大话都说出去了，自然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王强扫了一眼宿风手里的纸，“我去，这是学习还是训练？这密密麻麻的光看着就头疼。”
宿风也头疼，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放学，许稚和宿风一行人一起往外走，王强做东，非要请他们去自家面馆吃面。
正巧许稚不想回家，答应和他们一起去了。
到学校大门口，一女生小跑过来拦在他们面前，是上午给许稚递信的那个班花。
“许稚，信你看了吗？”
许稚不解地扫向王强，王强拍了下脑门，从书包里把信翻出来递过去，“在这呢。”
女生嘴抿着，“为什么在你这？”
“许稚让我还给你，我给忘了。”王强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
见没他什么事，许稚绕过女生往公交车站那头走去。
女生追过来拦住他，“你没看？为什么没看？”
许稚单手插在校服裤兜口袋，另一只手握着书包背带，眼中有几丝不耐烦，“我为什么要看？”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女生被问懵了。
宿风拽住许稚的手腕摇摇头，示意他给女生留点面子。
许稚看穿他的意思，直截了当道：“抱歉，我这个人就这样，没什么优点。”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女生脸涨的通红，眼底氤氲着雾气，抢过王强手里的信跑了。
王强手心落空，在校服上蹭了蹭，喃喃道：“我还没捂热呢。”
去面馆的路上，许稚都没有说话，宿风时不时偷看他两眼。
他以为许稚变了，但在别人面前他好像还是那个冷漠且不好相处的人。
许稚虽然没说话，脑子里却热热闹闹，系统喋喋不休：“人家是女孩子，宿主该怜香惜玉。都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学会和人打交道，如今看来只有对宿风比较和善，改掉你的臭脾气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许稚被念叨得头疼，没搭理它。与人打交道本来就是件烦人的事，人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搞人际关系？
系统：“因为人是群居动物啊。”
许稚：“……”
他忘了这个破系统能听到他心声这件事。
王强家的面馆是方圆十里最好吃的，这是他路上自己说的。
许稚他们到那的时候正赶上晚饭时间，店内客似云来，根本没地方坐，门口还站了好几波等位的。
王强大手一挥，“请吧，跟我去楼上开小灶。”
许稚跟着上楼，面馆上面别有洞天。
一层是面馆，二层连接居民楼打通了就是他家，这么看来面馆相当于王强家的厨房。
“等着，我去端两碗面。”
王强把书包丢到客厅的沙发上，招呼他们随便坐就下了楼。
宿风应该是常客，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许稚伫立在客厅那没动，楼下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隔音不大好，倒是很有市井气息。
“你是不是嫌吵？”宿风见他面无表情忍不住问。
“没有。”许稚卸下书包在他旁边坐下，吵点更好，至少比他家那冷冷清清的模样好得多。
宿风双手交叠，反复捏着自己的手指，他清了清嗓子问，“那个女生给你递情书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许稚侧头对上他的目光，冷淡道：“麻烦。”
麻烦？宿风握紧自己的手，“给我补课会不会也嫌麻烦？”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脑回路？许稚伸手戳了下他的脑门，“你说呢？”
“要是怕麻烦的话——”
“要是怕麻烦我根本不会给你那张学习计划表。”许稚打断他犹犹豫豫的话，恨铁不成钢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下。
宿风捂住额头，这是不是说明他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之前你说要追——”
“追谁？”话还没问出口，王强端着两碗面上来，“快，搭把手，烫死小爷了。”
宿风赶紧小跑过去接面碗放到那头的餐桌上，“你不会一碗碗的端？”
“我一个大小伙子一次端一碗面丢不丢人？”
“那也比扣地上强。”
许稚看他们小学鸡吵架，突然很羡慕这样的情谊，他们两个同一个小区又一起长大，成长的过程一定不会孤单。
“愣着做什么，过来吃面。”宿风招呼着。
王强又跑下去端第三碗。再上来手里还拎着两壶小料，“醋和辣椒，自己放。”
把东西丢在桌子上，他拉开椅子坐下开动。
许稚就坐在宿风身侧，面刚做出来还有些烫，清香可口，虽然他没吃过方圆十里其他面馆的面，但整体感觉这面的确还不错，看样子王强应该不是在说谎。
王强埋头扒了两口，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对宿风道：“你刚说什么来着？追谁？”
宿风正在吃面，听了这话差点呛到，心想还好王强上来的早，再多听一个字事情就尴尬了。
“没谁，你听错了。”
“是么？楼下乱糟糟的可能听岔劈了。”王强自我怀疑片刻，继续埋头干饭。
许稚偷看了宿风一眼，这个憨憨，他大概能猜到他想问的是什么。如果他真的问出口他该怎么回答呢？
系统：“如实回答，但你们都是好学生不建议早恋哦。”
许稚：“那你搞这个破任务有什么意思？”
系统：“前期是要你学会和人相处的，没让你搞这么快。”
“愣着干嘛？一会儿面坨了。”宿风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
许稚回神，挑起一筷子开动，他好像无形中给自己挖了个坑，那个傻子也不犹豫，说跳就跳。
吃完面，宿风打包了一份给奶奶，许稚难得过来一趟，顺便上楼去看看。
老旧的楼梯间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密不通风。
宿风在前，许稚跟在后面。
已经到了家门口，他却没有立即开门。
宿风转过身，望着他还是问出了那句话，“许稚，你之前说过追我的话还算数吗？”
空气似乎静止了，良久才听他道：“面都坨了，先进去。”
许稚督促着，楼梯间味道呛人，他略有些受不了。
没有正面回答还转移话题，事情有变。
宿风眼神暗下来，定了定神，没再追问，从裤兜摸出钥匙开门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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