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楚璞胭纵然心底疑惑不解，却也没有敢耽搁，母皇是先皇后母，作为臣子万万不能耽误事情。她坐上马车回到宫内，站在夕阳之下仰头看着巍峨宫殿，心底不知第多少次感受到沉重。皇权之下，处处是禁锢，得权如何，失权如何？都是为了自己所求罢了。她没太过耽搁。仅仅是在下面站了一瞬间，便在李贤示意下踏上台阶。
皇宫富丽堂皇，楚璞昂首挺胸，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走进殿内。女皇高坐其上，神色严峻目光冷淡，上位者气势十分强势。楚璞胭跪下行礼，声音平稳并未展露自己的急躁：“女臣拜见母皇。母皇急召我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女臣分忧？”
女皇脸色未变，眼睛注视着她，看她神色淡然如常，微微点头开口：“女儿不必多礼，今召你前来，是想给你安排一门亲事。丞相之子陆有之，年华正好，英俊潇洒，地位与你也门当户对。朕欲安排你娶他。”
纵然是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楚璞胭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君在上她不得顶嘴，但着实是令她无法接受。当初她三番五次去请求女皇，给她与安清浅指婚事，还向外出征作为婚事的条件。风餐露宿奔波沙场，带领士兵杀出血路，几乎是差点死在荒郊才换得达翁退兵。本满腔欢喜想请求赐婚，为何会临时变卦？
楚璞胭一想起自己不能娶自己所深爱多年的安清浅，就觉得心口疼痛，如若要同自己所不爱的人绑定下半辈子。不如寻死来得痛快些。她心底只有这一个想娶的人，于是第一次跪下忤逆高高在上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女皇：“母皇，女臣同安国公府大小姐安清浅相识多年，早已对清浅情根深种，您是知晓的。”她顿一顿，笔直着身体跪在原地，眼睛一动不动地同上位者对视。温柔的声音语调缓慢，字字坚定。
“这一生若非是我心上人，否则我是万万不会娶的。”
“大胆！”
女皇旋即甩了个杯子下来，砰地砸裂在她身后。那杯子同脸擦肩而过，楚璞胭却纹丝未动。她仰头看向自己的母亲。那张保养过后仍然显得十分年轻的脸上染上了怒色，威严模样令人心生惧意，但就此事她绝不会让步。
“皇家婚事，岂能由你自己做主？陆公子是当朝丞相之子，地位不安清浅低，而且日后更好辅佐于你，娶他可有委屈着你了？”
气氛压抑到极致，二人沉默对峙良久，这殿里静得只剩呼吸之声。楚璞胭跪得膝盖隐痛后，才听得女皇冷冷开口，下了通牒：
“若是不愿，罚你先禁足十日。想明白了再放你出来！”
楚璞胭落落大方，跪地磕头接旨，摇晃起身。此时大抵过去一个近时辰，站起时膝盖酸麻疼痛，她也颇不在意。红色衣裙拖于地上，在李贤的宣旨声中遵照礼仪接旨，随后向女皇告退。
走出殿外夜幕已经降临，繁星点点圆月高挂，本是美景却无法勾起楚璞胭一丝愉悦心境。今日安清浅醒来本令她颇为欢喜愉悦。现在却只觉得未来困难重重。
楚璞胭不自觉握拳，在马车上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办法。夜风吹过拂起她的长发，将思绪带远。或许、或许只有坐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才能万事都不会受人摆布限制。问题的答案十分明显，她看向远方，暗下决心。
第二日二公主被女皇禁足的消息就传遍朝野，连带着安清浅都因为自家父亲的原因知晓了。还没等她询问其中原因，楚璞胭的婢女阿四便登门拜访。安清浅勉强直起身子，这孱弱身躯她还是不太适应。
刚缓了缓疼痛的太阳穴，本站在床边的阿四便直接跪下，很是让安清浅措手不及。她刚想让家找把人扶起，又被磕了个头。阿四的声音颤抖着，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安小姐，您救救我们家公主吧！”
安清浅茫然眨眼，这才听得阿四叙述事情由来。她不由得有些讶然，没想到楚璞胭对原主情根深种如此，为了婚事征战沙场，回来还抗旨不从。纵然现在换了个芯，但此时还是跟安清浅有关。不说嫁不嫁，救人这她确实推不得：
“阿四，你先起来，让我想想该如何救璞胭。”
安清浅深思熟虑，如果要打消女皇的赐婚念头，除非让她觉得陆有为并不是一个可娶之人，才能换得收回旨意。想到这儿她让家找和阿四一同去查探一下情况，看看是否能找到陆有为的把柄。
而结果也没有让安清浅失望，陆有为作为丞相之子，生活奢华糜颓，除此之外还十分不检点，利用自己的家境跟多名女子有亲密往来。听得家找汇报情况她只觉得额头跳的更厉害了，这样的人如何能配楚璞胭？
不过要让女皇彻底否定这桩婚事，光要让这等传闻传入女皇耳朵，程度自然不够。传入耳朵的东西若没有亲眼所见，多半是会被当成谣言。如果丞相还闹说有人诽谤他的宝贝疙瘩，更为不好。那如今之计，只能是将这一切，展示在女皇、或者她所信的宫人面前。
那这又该如何设计呢？
安清浅思来想去，怎样才能留下最真实的陆有为确实在乱搞的事实依据，是最重要的前提。她翻来覆去半日，突然看到从树上飘落下来的落叶，不由得想记录下来这一刻。……记录？安清浅喝茶的动作顿了一顿，恍然大悟。
照相机！
因为脱离现代好一段时间了，她几乎都忘掉了最简单直接的留下影像的方法。说起来也是一种巧合，小时候她参加手工比赛，就制作过简易相机。相机的原理便是将景物通过小孔成像倒映到另一个屏幕上，再加上光敏剂曝光后就能得到照片。如果、如果能拍摄到陆有为的不检点的照片，不就能彻底毁了这桩婚事吗。
安清浅迅速行动起来，闷在房间里整整一日，终于制作出了简易的相机。她迫不及待地出了门，对着房门外的花咔嚓拍了张照。经过复杂的洗影等程序，这个时代的第一张照片，终于出炉了。
确认相机没有问题后，安清浅因为自己出门不太方便又容易引人注目，便把这个任务交给家找，让她前去拍摄陆有为不检点的证据。果然，陆有为还带了一个女子去游湖，甚至光天化日之下在船尾亲吻。被安清浅训练后家找的拍照技术大增，躲在河边的柳树后狗狗嗖嗖的拍到了俩人精艳的照片。
拿到照片安清浅让家找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城里说书先生那处，那个时代照片就够新奇了，还是当朝宰相之子海王陆有为，有图有真让说书先生把海王陆说的那叫一个大sai迷，安清浅更不知低价拿给家找只是为了解决楚璞胭的窘境的照片竟被家找在说书界，炒到了万金一张都难求。很快满城风雨都是丞相之子如何不检点。丞相自然十分气愤，参到了女皇处。安清浅就让她父亲把自己带到皇宫，向女皇启奏说确有此事。拿出相片那一刻大臣们议论纷纷，丞相气得脸色发青。头一次上朝的安清浅毫不畏惧，解释了相片为何物，补充道。
“皇上，虽然婚事讲究门当户对，但如果陆公子已有心上人，为难陆公子确实不好。您看他们甚至在白日里公众场合也缠绵至此，定是‘情深意重’，……您觉得呢。”
女皇点了点头，当时并没有直接表达意见，此事表面按下不提，便是给丞相留足了面子。过了没有几日陆有为跟楚璞胭的荒唐联姻便取消作废，楚璞胭也被解除禁足进宫谢旨隆恩。辗转反侧多日后楚璞胭又瘦了些，仍然宠辱不惊地跪在地上，等着听旨。李贤站在台上读旨，亲耳听到婚约作废，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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