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67-70
67
白额一如往常，傍晚时分过来陪着公主说了会儿话。
用完膳，他就起身离开，走前却莫名看了我一眼，仿佛在掂量着什么一样。
白额走后，我就打算一直待在公主屋里，正好公主也无聊了，叫我拿了本书来读给她听。（注1）
“……可是他却说了另外一些预言，十分可怕，十分悲惨，他说我命中注定要玷污我母亲的床榻，生出一些使人不忍看的儿女，而且会成为杀死我生身父亲的凶手。
“我听了这些话，就逃到外地去，免得看见那个会实现神示所说的耻辱的地方……
“……那老年人看见了，等我经过的时候，从车上用双尖头的刺棍朝我头上打过来。可是他付出了一个不相称的代价，立刻挨了我手中的棍子，从车上仰面滚下来了。我就把他们全杀死了……”
我絮絮地念着书，一直念到结局。
至于屋外一直探头探脑，满脸焦急和催促的秋奇，我就假装没有看到。
“……我们随即看见王后在里面吊着，脖子缠在那摆动的绳上。国王看见了，发出可怕的喊声，多么可怜！……
“……国王从她袍子上摘下两只她佩戴着的金别针，举起来朝着自己的眼珠刺去……
“……他们旧时代的幸福在从前倒是真正的幸福；但如今，悲哀、毁灭、死亡、耻辱和一切有名称的灾难都落到他们身上了……
“因此，当我们等着瞧那最末的日子的时候，不要说一个凡人是幸福的，在他还没有跨过生命的界限，还没有得到痛苦的解脱之前。”
我阖上书，公主也闭上了眼。
临睡前，公主轻声喃喃了一句：“没有人可以挣脱，没有人……”
她又睡着了。
我伸手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温凉，但带了点儿湿汗。
我看向窗外，太阳已落坡不知多久了，夜色漫开。
起身吹了烛火，轻手轻脚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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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奇一把抓住了我，说不准她是不是一直在外面蹲我。
“你完了！你摊上大事儿了！”她竭力压低声音，但那声音里的激动和颤抖却是压不住的。
我侧头看她：“到底什么事儿，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答应你？”
秋奇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又有些忌惮地转头看了看屋内，抓着我的手肘，将我拉到了先前那个角落。
“不是我要你怎样！要见你的人是王！”
说不清我听完这句话后是什么感觉，似乎是后脑勺处有一瞬的炸裂感。
我冷漠道：“这玩笑不好笑。王为什么要偷偷见我？”说后一句时，我心里有些不齿。
“骗你，我见不着明天的太阳！”秋奇发完毒誓，又道，“珀克刚来和我说了，你这边完事儿马上去薄荷园，王还在那儿等着。再迟些，说不准要脑袋！”
到底是要谁脑袋，她倒没说清楚。
珀克就是几日前捧上尤达脑袋的那个内侍，听说是白额身边新晋的红人。秋奇提到他，可信度瞬间变得更高——实则，她也确实不敢随便拿王开玩笑，除非她是打算一举要了我的命。
我自认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又原本就是白额的人，比起要害我，真是白额叫我过去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于是我向她打听：“王叫我过去做什么？”
她有些遮遮掩掩，推着我往外走：“我哪里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王后有我照看，你尽管放心。”
69
薄荷园里有一大片区域种着猫薄荷，那儿还专门砌了个亭子，是白额最喜欢待的地方。
我直直地往那个方向走去，果不其然，没走多久，就看见了守在外围的珀克。他的原身是只绝了育的小山猫，不敢离猫薄荷太近，以免在王面前失态。
珀克看见我过来，瞬间两眼发光，巴巴地迎上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的再生父母。
“好姐姐你可算来了！”珀克自来熟的本事很是不错，“王已经等了好久了！我不方便领你过去，你自己过去行吧？就朝着那个亭子一直走就能看见王了。”
他指了个方向，就停住脚不动了。
我也没急着走，只盯着他看，也不敢明问，就指着他能不能灵性些透露点什么。
他那眼神分明是已经悟了我的意图，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终是口风紧，什么也没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坏了。
70
但也不至于是什么捅破了天的坏事，不然秋奇和珀克对我的态度不会是现在这样。
一面这样想，一面往前走，也怕真让白额国王等急了，于是加快了步伐——至少得让他看见我的时候知道我是赶着过来的，有些怪罪还是能免则免的好。
“总算来了。”刚一走近，就听到前方传来白额的声音。
我抬头往亭子里看去，却不见人影。
“这边。”经过灵药特殊培育后，长得非比寻常的高大茂盛的猫薄荷丛晃动了几下，白额从枝叶间探出他那颗比西瓜还大两倍的虎头。
他眯着眼，耳朵不自觉在猫薄荷叶上来回磨蹭，看上去正沉浸在快乐里无法自拔。
“王，您叫我来，可是有事吩咐？”我上前几步，但还是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
大老虎原地打了个滚，伸了伸懒腰：“我听说，这次王后得以脱险，你居功甚伟。”
“不敢，”我忙道，“保护王后是我等本职，谈不上居功。”
“我一向赏罚分明。让我想想，该奖你什么好呢？”他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哈欠。
一张血盆大口就这么出现在我眼前，他一口几乎可以吞下两个我——若是原身状态的我，更是十七八个都不在话下。兽的本能让我有拔腿就跑的冲动，好在理智将这股冲动生生压了下去。
我尽力平静道：“我并没有什么功劳。关键时刻，全靠一位英勇的游侠出手相助。”
白额国王却并没有就这位游侠的事问下去，反而意有所指地说：“你知道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我想起来了他和公主的联姻。
他道：“或许，我可以纳你为妃。”
我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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