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如此防备（三）
拉开门的是盛宸，愣住的，却是胡骁。
只见房门之外，司岩本已抬起的手尚在空中，对上胡骁的目光亦是尴尬一笑，道：“胡楼主也在。”
“回来了”，盛宸上下一扫司岩，转身又向房间深处走去。
盛宸的身后，司岩和胡骁不约而同对彼此做了个鬼脸，也跟了上去。
盛宸目光一扫，抬手示意：“坐，先坐下再说。”
胡骁瞅了司岩一眼，笑了笑，道：“公子想必还有事和大司尊谈，我就不坐了。”
司岩截口道：“楼主要去哪儿。”
胡骁没有正面回应司岩的问题，他又看了盛宸一眼，道：“大司尊回来的这么快，想必事情很顺利。”
司岩眼底稍闪，笑了笑，道：“还行吧。”
胡骁随着笑了笑，道：“早先公子还说要去接应大司尊的，眼见你毫发无伤地回来，公子也就放心了。至于在下，这就回房间休息一下。稍候的事情，公子可莫要不算上在下。”
盛宸看了眼司岩，淡淡道：“是的，我们说好了。”
“那在下就先告退了”，胡骁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房门开了又关，司岩实在是忍不住了，“公子可曾注意到适才胡楼主缘看属下的眼神。”
“胡兄的眼神如何”，盛宸从茶盏里抬起眼睛。
司岩自知讨了个没趣，清了清嗓子，道：“胡楼主的眼神，好像另有所指。”
盛宸淡淡道：“也许吧。”说着，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茶盏之上。
司岩凝视着盛宸，沉默了很久很久，总算是组织好了自己的词汇储备了：“回公子，属下是来复命的。”
盛宸浅浅微笑，道：“怎么，还需要我求你说嘛！”
“当然不需要了”，司岩干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属下只是，在想该如何说才好。”
盛宸将手边那盏新茶推向了司岩，缓缓说道：“慢慢说。”
司岩吁了口气，端起了茶盏，道：“依公子吩咐，属下此行房家庄，除却暗中保护秦姑娘姐弟之外，尚有另几样工作。”
盛宸点了点头，示意司岩说下去。
司岩沉吟道：“胡楼主适才和公子在一处，想必已将他知道的部分说出来了。”
“你有什么”，盛宸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他不知道的事情要回。”
司岩点了点头，缓缓道：“公子知道了悄然出现的杀气，那公子可知那杀气的主人是谁。”
“你知道”，盛宸伸手拿起了茶壶。
司岩点了点头才意识到盛宸现下看不到他的动作，干咳了两声，道：“公子说得是，属下的确是知道。属下不仅知道杀手主人的身份，为何偏偏武功最高的房幽庆没有发现那股杀气。”
盛宸道：“他是目标。”
司岩微微一怔，笑道：“话是那般讲，他又是怎样做到的呢。”
盛宸瞅着司岩笑。
司岩眨了眨眼，道：“他练了房家的功夫不假，但他另外还练了一种内功，能做到这个效果。”
盛宸没说话，但目光还是随着司岩的话晃了晃。
司岩凝视着盛宸，小心道：“公子这个反应，是知道这种内功的存在了”
“说下去”，盛宸没承认，亦没否认，只是径直应道。
司岩略作沉默，道：“那公子可猜得到此人的身份。给公子个提示，不是房公子。”
盛宸缓缓斟茶，淡淡道：“是房家的那个大管家。”
司岩怔了怔，道：“公子一早就知到了。”
“我不知道”，盛宸道，“我早和你讲过，房家的秘密为人利用，只可能是一种原因。”
司岩怔了怔，干笑着道：“属下本以为，公子指的是房公子。”
盛宸笑了笑，道：“我们早先不过是在分析可能，我还当真谁都没特指。”
司岩眨了眨眼，道：“说到房公子了，公子可知房幽庆将儿子秘密送出中州的事情。”
盛宸淡淡道：“我一早就猜到房幽庆早晚会这么做。至于你问我我是否知道他做了这件事，他没告诉我。”
司岩做了个鬼脸，笑着道：“公子这个样子，有时真让人烦。”
盛宸笑了笑，道：“若我处在房幽庆的位置上，我如此行事只能更早。他送的，在我看来已经迟了。咱们那位房盟主，有时候，还真是谨慎的紧啊！”
司岩目光闪烁，小心道：“真迟了？”
盛宸瞅着司岩笑：“说你认真想说的。”
司岩做了个鬼脸，道：“人，属下交给房幽庆了。在那之前，该知道的，属下都已经知道了。”
“那就好”，盛宸点点头，缓缓道。
司岩目光闪了闪，好奇道：“公子不问属下知道了什么？”
盛宸淡淡道：“你小子的办事能力我向来是很相信的。”
司岩夸张一笑，道：“多谢公子信任。”
盛宸没说话。
司岩也没非要盛宸回应什么，待到笑够了，他径直说了下去：“公子叫我接应的人，属下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将其送上了回逍遥山的路。”
“做的好”，盛宸打量着司岩，浅浅一笑，道，“只是看你的神色，似乎不太好。”
司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铃儿的手上既然掌握了房家和那件旧事有关的证据，公子何不直接用她。查到了这么大的事，她潜伏在中原这么多年，也算是值得了。”
盛宸淡淡道：“包括铃儿在内，这些年在中原活动的逍遥宫弟子，目的都不是为了替本宫主去死的。”
司岩目光闪烁，不说话了。
盛宸有意让司岩想了想，忽然说道：“对于和房家那位管家相关的一切，她应该也多少知道一些吧。”
司岩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
盛宸瞅着司岩笑，“这正是我不会直接使用铃儿掌握的消息最直接的原因。”
司岩又沉默了片刻，目光骤然闪烁，道：“她有危险。”
盛宸笑了笑。他没承认，亦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司岩琢磨道：“难道，不是？”
“你说得对”，盛宸道，“她的确有危险，而且这个危险，甚至还不是来自房家。”
司岩略略沉默了下，道：“话说回来，倒是让属下证明了，正如公子所料，这些年来，房家庄中一直都有其他门派的内奸。”
盛宸道：“这个情况应该反过来也可以说。”
“而且咱们那位房盟主还心知肚明的”，司岩道，“按他的话来说，与其费心安插内奸，倒不如善于利用手里的。”
盛宸道：“身边的。”
“啊？”司岩自然一怔，点了点头，道，“对，身边的。”
盛宸道：“继续说。”
司岩沉吟道：“接下来的两个问题，我不确定怎么说……”
盛宸将目光投向了司岩。
司岩自然一愣，道：“第一件，正是铃儿的那个消息。问题是……”
“不要吞吞吐吐的”，盛宸淡淡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人吞吞吐吐了。”
司岩吁了口气，道：“是。遵公子的意思，属下有意无意探了下房幽庆的态度。属下猜到了他兴许不肯明说，也猜测他或许会完全给出另外的答案，不料，关于正邪之争发生的时间为何那么巧，他给出的答案偏偏有一部分和铃儿回复的恰恰相反。”
“只有一部分？”盛宸轻轻道。
盛宸的声音真的太轻了，轻的司岩不得不问了一句：“公子说什么？”
盛宸没正面回应司岩的问题，他端起了茶盏，片刻，从茶盏里抬起了双眸，道：“还有一件事呢。”
司岩怔了怔，道：“另外那件事，公子你更加想不到。”
“说说看”，盛宸淡淡道。
司岩目光闪动，道：“我知道秦非羽是怎么死的了。”
盛宸的脸色真的变了。
司岩有意让盛宸想了想，才继续说道：“或者属下应该说，是属下知道当年众多中原武林人士临死之前上逍遥山求药的真相了。”
盛宸道：“说。”
司岩眨了眨眼，认真道：“公子确定不先猜猜了？”
盛宸看着司岩不言语。
司岩做了个鬼脸，笑道：“公子，别这么瞪着属下。看起来怪吓人的。”
盛宸目光微动，缓缓道：“你小子是越来越鬼了。”
司岩做了个鬼脸，道：“公子自己说，有什么是我们有，而中原武林没有的。”
“药”，盛宸缓缓道。
司岩道：“中原有个门派专门使毒，那门派的分支，也有研究医术的。”
盛宸道：“你说的是四川唐门。”
司岩笑一笑，道：“公子现在想知道，四川唐门和这件事有何联系。”
盛宸道：“你小子倒是什么都知道哈。”
司岩做了个鬼脸，笑道：“这怎么可能！属下就不可能知道公子什么时候会生气。”
盛宸淡淡一笑，道：“相信我，你再不说你该说得在这里和我东拉西扯，很快就知道了。”
司岩“噗嗤”一声，笑了。
盛宸目光微动，缓缓道：“在逍遥宫，可不只有逍遥宫自行秘制的药物，还有历代以来逍遥宫遭遇的所有中原门派的毒药极其解药。其中有很多，中原武林已经消失了。”
司岩点了点头，道：“一如既往，公子直接就说中了问题的关键。”
盛宸皱了皱眉，道：“说下去。”
司岩看着盛宸，缓缓道：“公子大约已经猜到了，那几年，确实有不少江湖中人中了某种神秘的毒药。介于大家都是从逍遥山上下来之后陆续发作的，这才有了那个传言。”
盛宸道：“我没记错的话，求药的人之中，没有秦非羽。”
“的确如此”，司岩凝视着盛宸，眨了眨眼，认认真真说了下去，“他出现在逍遥山下，的确不是为了求药。他为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盛宸道。
司岩有意停顿了片刻，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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