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四)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只是这池安好你救是不救？”苏尘这次打开了扇子，脸上一片闲适。
旁边的白北曦好像拉拉苏尘的袖子，告诉他，戏过了啊，兄弟。
秋江这次沉默了，少傾，他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救！可是你们凭什么让我相信？”
这次白北曦笑了，抬手一浮，一面水镜就悬在了秋江面前。
水镜中记录的，是他的一生。
秋江刚出生时，身子十分羸弱，他的父王母后找遍了天下医者，都断定他活不过三岁。
就在莺歌海的王上绝望之际，一位从帝天来的神秘人找到了他，用秋氏至宝换命索将秋江的魂魄换到了一个四岁孩童身上，只留了一魂一魄来维持本体的生机。
那位神秘人告诉秋江的父王，秋江十三岁的时候，会有一个劫，只要挺过去，秋江就可以好起来。
这一切，秋江都不知道。
他只是在十三岁那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十七岁的楼潜，然后陪着十六岁池安好走过了一段峥嵘岁月，再次醒来，他变回了十九岁的秋江。
他的父王知道这次他醒来后便过了生命大劫，为了庆祝，传位于他，愿他身上的天命之气与王位的龙气一起，护他长命百岁。
战事平定后池安好就从边疆回了都城。
秋江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池安好为后，池安好拒绝了，并言自己已有了夫婿。
秋江知道池安好所说的夫婿便是楼潜，于是悄悄潜入将军府，告诉池安好自己就是楼潜，并且说了很多楼潜和池安好有关的事情拿来证明。
池安好听完，眉毛都没皱一下，用一副怜悯的语气对秋江说道:
“陛下说的这些，只要派人细细打听便可尽数了解，臣与楼潜的事情，边疆谁人不知，我莺歌海谁不知陛下从小体弱多病，练床都没能下几次，而且陛下目前也才十九岁，怎么可能是臣那个二十三岁战死沙场的夫婿！”
秋江被池安好噎住了，只好灰溜溜的回宫去了。
但秋江并没有放弃，依然经常找机会出来寻池安好，只是经常被池安好嘲讽:
“哟，学得挺像的嘛！”
秋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没有学楼潜，这些就是他惯常动作，可是池安好不相信，不相信他就是楼潜。
日子久了，池安好越发冷漠，而秋江也越发无奈。
直到那天，秋江弄断了池安好的红缨枪，被池安好反手打了一掌。
秋江吐了一口血，有些不敢相信:
“池安好你疯了，这不过是一杆红缨枪罢了，你用得着下这样的狠手吗？”
池安好没有回答秋江的话，只是蹲着那杆断了的红缨枪面前，红了眼眶。
秋江这时才发觉有些不对，他细细看了那红缨枪几眼，突然想起这正是池安好当年告诉自己，少年楼潜亲手做了送她的生辰礼物。
也正是现在，秋江恍然大悟，池安好喜欢的那个楼潜，并不一定只是陪她征战六年的楼潜，也有那年少时与她一同长大，教她读书写字画画的真正楼潜。
秋江感觉一口气闷在了心口，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池安好，楼潜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就不愿，不愿看看我吗？我哪里不够好吗？”
“陛下，你很好，可是你不是楼潜，那个池安好青梅竹马的楼潜。”所以迟了就是迟了，再好也只像个替身，而她池安好不需要替身。
池安好的话，仿佛印证了秋江的猜测，秋江感觉心口的那股闷气即将憋不住了，于是他转身朝将军府的大门走去。
走到一半，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了头:
“池安好，你回边疆去吧，本王没驾崩之前，就不要回来了。”
他听到了那个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声音答道:
“好！”
后来便是池安好在边疆重病，秋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秋江看着水镜里自己跌宕的一生，无悲无喜，良久，他才开口:
“所以，从前的楼潜也是我？我在他身体里的六年，是为自己养魂，从前的楼潜早就和从前的我合二为一，成了现在的我？”
“嗯。”白北曦点点头。
秋江得到白北曦的肯定后，又哭又笑的拉起了白北曦的手，似疯似癫:
“傻安好，原来你一直喜欢的都是我，怪不得楼潜的字和我的一模一样，怪不得我代替楼潜后，你们没人觉得奇怪，想来他的性子也是和我一样的，既然我们都是同一个人那你喜欢的也一直是我，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要互相折磨？”
当然，这些话池安好是听不到的。
发了一会儿疯后，秋江恢复了正常，满脸希翼的看向苏尘和白北曦:
“你们说你们可以救她，对不对？”
“嗯。”白北曦点头。
“那麻烦两位仙者尽快施术救安好脱离梦魇！”秋江并不笨，从刚刚水镜出现开始，便知道眼前二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这一次，白北曦并没有答话，她被苏尘用扇子堵住了嘴。
苏尘笑吟吟的向前夸了一步，道:
“好说好说，让池安好脱离梦魇对我二人并非难事，只是她这个病，就有点困难了。”
秋江听闻此话，立刻朝二人拱手:
“只要能救安好，秋江付出什么都是愿意的。”他知道有点困难的意思，就是要看他给予的汇报额，值不值得他们出手。
苏尘笑得更加夸张了，扇子一挥:
“啧啧，真是个痴情种子，不过秋江陛下你的话还是不要说太满，毕竟这个代价，可是你的命！”
秋江下意识的向白北曦看出，想检验这句话的真伪，似乎白北曦看起来比苏尘靠谱多了。
白北曦朝秋江点了点头，开口道:
“你刚刚也看到了水镜里的一切，应当明白，你的生命早该结束了，最多不过到你三岁，而有人用了逆天之术为你续命，自然是借了他人的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不能乱了，不然会遭受天道的惩罚。”
“所以那个神秘人为我借的，便是安好的命？”秋江喃喃道，怪不得安好病得越来越重，甚至药石无医。
“是的，那人未受任何伤害便轻松为你续了命，虽有换命锁的功劳在里面，但天道的惩罚是很残忍的，不可能毫发无损，所以他应该是为你借了命。秋江，现在你可愿将这命还给池安好？”白北曦在天道这一点上，非常有发言权。
“所以安好和我只可以活一个？”秋江继续喃喃，随后，他扬起了一个笑容:
“那就还是安好活着吧，反正我平生的愿望已经实现的七七八八了，也算老天眷顾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就让安好活下来吧！”
“哦？秋江陛下，你不后悔？”这下，苏尘到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想要像别人一样习武，便悄悄的自己练习，但只有样式没有劲道，后来我有了机会征战沙场，过得肆意潇洒，还护了我的国家；后来我想要安好喜欢我，忘记楼潜，结果发现楼潜和我是同一个人，所以安好爱的一直是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哦，对了，我还想要安好活下来，健康快乐平安的活着。”说这话时，秋江的眼神变得非常温柔，他就这样温柔的笑着看向池安好，手里牵着池安好的手，仿佛两人已经过完了一生。
白北曦记得这样的眼神，和南冥死前护住她时一样，她有些心软，想要帮上这对苦命鸳鸯一帮。
但苏尘及时阻止了她，就小北曦那身体他还不清楚，而且如果帮了，受苦的可是另外那位护犊子的！
“天下没有白帮的忙，作为报酬，我们想要换命索。”苏尘道。
“好！”秋江点了点头，从刚刚的水镜中他已经知道换命索的用处有多大，也懂得了扰乱命数的后果，这样的神器留在人间并不是什么幸事，不如给了这二位仙者:
“只是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二位答应？”
这次白北曦抢先开口应下了，以免苏尘玩心一上，再榨干这可怜的孩子一笔。
“那还烦请二位仙者在我死后，消除安好关于我的记忆，让她接下来的一生平安喜乐可好？”秋江的双眼中有着沉甸甸的爱。
这次不止白北曦，就连苏尘也忍不住多看秋江两眼，原来人世间的情爱竟可以这样无私！
白北曦再次应了。
秋江见二者答应，满足的笑了，然后缓缓的闭上眼:
“换命索在我体内，二位仙者待我死后就拿去吧，”
“池安好，我爱你！”无论灵魂是秋江还是楼潜，我都爱你。
池安好醒来后，替自己医治的两位神医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些混乱，可是她又将从小到大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但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只是当都城传来王君驾崩的消息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十分难受，难受到留下了眼泪。
天上，苏尘有些疑惑的问道:
“秋江这样做值得吗？人家都不记得他了，小北曦你这个记忆替代术用的也是非常狠，一丝纰漏都未出，我以为你会放点水呐！”
白北曦闭上了眼:
“这世间有一种爱，叫做我爱你，与你无关，只要你好，我可以牺牲一切，这是一种大爱，如果我放水了，便对不起秋江对池安好这份美好的爱。”
无关利益对错，只有我爱你，希望你一切安好的单纯。
如果记得不能让你快乐，那就忘记。
苏尘听后，只是摇了摇扇子，并未表示赞同:
“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我不信你没看出来，那个神秘人是跨越了时空来为秋江借命的，他用了现在的池安好，为多年以前的秋江续命。”白北曦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家伙:
“整个人界，只有帝天的那件宝物有此功能，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就是——”
“帝天！”苏尘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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