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童年女神
咻——咻——
夜幕中的训练林内，两道身影接连闪过。
紧接着，转角处忽然站起一个巨人状的木牌！这个木牌的后颈处垫着一块厚厚的垫子，电光火石之际，蒂娅抬手扬刀，一个翻身后狠绝的削下了这块模拟后颈。
这是本场训练里最后一个模拟巨人了，它的倒下意味着这场训练结束。蒂娅和佩特拉前后稳稳地落回地上，月光下，两个人微喘着气，比起蒂娅眼中含笑的意味，佩特拉颇为震惊的看着蒂娅。
整场训练下来，佩特拉一直都跟在蒂娅的身后看她的操作。从最开始蒂娅运用立体机动装置熟练的穿过林间时她就已经有些惊讶，等到后来一系列可以说是相当漂亮的动作后，她的心态已经不是能用惊讶来形容的了。
“蒂娅……你……”佩特拉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好。
是问她怎么这么厉害？还是告诉她自己刚才的担心现在看起来就像瞎操心？人家之前就说了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弱，自己还不相信，现在这弄得多尴尬！
佩特拉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脸颊已经泛红，虽然夜幕中看不出来，但表情还是表达出了她所想的一切——真是太尴尬了！
“抱歉，佩特拉，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蒂娅先一步道了歉，她朝佩特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之前和利威尔先生还有凯撒他们都是朋友，所以我也学过些皮毛。”
只能这么说了，蒂娅在心里叹了口气，除了那几个认识她的长官，剩下人的眼里她还是个新兵身份。
听到蒂娅的道歉，佩特拉才是连忙摇手，“不不不，是我没有相信你说的，害的你还晚上跟我出来亲身证明了一下……”
说到这里，佩特拉脸更烫了，之前她还想着借此机会看看蒂娅哪里不太好，自己可以指导一下……真是越想越尴尬。
蒂娅“噗”的笑出声，决定借此转一个话题，“没事的，我情况本来就特殊，而且我也知道我自己看起来真的很弱的。当初在第二分区的时候，有一个士兵——你应该认识，他叫马洛——他也说我看起来没什么力气，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当着利威尔先生面说的。”
谈到自己认识的人，还是有过同样遭遇的人，佩特拉显然来了兴趣，“诶？难道……那次朝兵长出言不逊的傻小子就是马洛？！”
那天佩特拉和奥卢欧西尼尔他们都不在场，很久以后才听说了这件事，还只知道是利威尔教训了一个新兵结果被另一个人冒出来阻止了。具体那个人是谁，马洛声称不认识，他们也不敢去问兵长，就一直用“傻小子”来称呼。
现在想来每次他们讨论“傻小子”“傻小子”的时候，马洛真倒是在旁边不太吭声，只偶尔简单的附和两句。
“好小子，他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佩特拉叉腰一副不满的样子，但随后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倒是真像他能做出来的事！哈哈哈哈。”
“哈哈哈，他真的是个耿直善良的小伙子。”
先前尴尬的气氛托马洛的福就这样盖了过去，两人有说有笑的并肩乘着月色往宿舍走去。半路上，佩特拉偶然一个偏头，瞥见了蒂娅胸前的项链。墨绿色的项链半露出蒂娅的衣领，大概是方才训练的时候掉出来的。
鬼使神差的，佩特拉想到了前一阵子她去兵长办公室报告文件时，摆在他桌子上那个墨绿色的绒质小盒子。
“……佩特拉？佩特拉？”
“啊，抱歉，我刚才走神了。”佩特拉在蒂娅的呼唤下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事，已经到宿舍了。”蒂娅指了指自己的房门，“那么我们明天再见啦。”
原来已经这么快就到宿舍了。
佩特拉和蒂娅做了最后的分别，临了她又朝蒂娅不好意思的道了声歉，而蒂娅说她知道自己是担心她，表示完全没有关系，并且为收获了一个新朋友感到开心。佩特拉这次才放下心来，道别过后，两人分别迈进了自己的房间。
今晚佩·秘密收割机·特拉又意外收获了三个秘密：
1蒂娅和兵长关系很好，好到可以学立体机动装置的地步。
2蒂娅和兵长关系更好了，好到兵长给她送了项链。
3……马洛那个小王八蛋竟然瞒了他们这么久！！！
哼！明天一定要告诉奥卢欧这个消息！
就这样每天重复着日常训练，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这一个月间韩吉没有对蒂娅有什么研究，她和埃尔文都决定先让蒂娅在这次壁外调查中展示一下自己具体的能力，再针对实际情况作打算。
临近壁外调查，蒂娅也决定在出行之前去训练兵团看看三个小萝卜头的情况如何。凯撒嚷嚷着要一起去看艾伦，利威尔又有一些文件要带给训练兵团，于是三个人一同踏上了去往训练兵团的路。
而就在三人出发的同时，训练兵团里，让·基尔希斯坦正恍惚的听着前面基斯教官的早间发言。
旁边的马克看着让这幅不太精神的样子，偷偷拍了拍让的肩膀，“让，你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快精神起来，一会儿教官会说你的。”
“啊……好，谢谢。”
努力的打起精神，让仍旧觉得自己脑袋现在昏昏沉沉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他昨晚做了个噩梦。
而这个噩梦颇为复杂，想要说它，那么首先得捋清楚梦里出现的人物。
全世界只有让的妈妈知道，让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嚷嚷着要娶一个“女神姐姐”。就像那个年纪小孩子该有的幻想，有的女孩想要嫁给勇猛帅气的英雄，有的男孩则希望娶一个温柔漂亮的女神，让自然也不例外。
那时，他就嚷嚷着跟妈妈说长大了要娶“女神姐姐”。她的妈妈知道孩子都有这样天真的时候，就总是应付着他“好好好，让一定会娶的”。
让觉得妈妈是在应付他，但他真的有那样一个“女神姐姐”的。就在那天他出去玩的时候，路上被其他孩子撞倒在了地上，蹭破皮的腿慢慢溢出小血珠，加上脚也崴了，他狼狈的倒在地上，一时间委屈的要命。而就在这时，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响起：
“小朋友，你怎么啦？”
他带着鼻涕泡瘪着嘴抬起头，阳光被面前的女孩遮住，她笑着朝他伸出手，周身带着玫瑰的香味，光晕在周身，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见到了真正的女神。
女神帮他包扎了腿，背着他回到家，给他上完药还给了他一颗糖。
在那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嚷嚷着要娶“女神姐姐”。而长大后，这段天真的经历成为了他的黑历史，直到现在他的妈妈也会提出来调侃他。
——“诶呀，我家让当初还要说娶‘女神姐姐’嘞。”
——“让呀，现在还想娶‘女神姐姐’吗？”
嘿，谁还没有段幼稚又天真的黑历史呢！
长大后的让对女神已经毫无感情——其实本来也就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但鬼使神差的，昨晚他又梦到了这个出现在遥远的黑历史中的“女神姐姐”。
在梦里，“女神姐姐”和三笠一起被巨人抓住，他正纠结着到底先救哪个，结果左边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冲上去救下了“女神姐姐”，右边艾伦冲上去救下了三笠。安全了的两个女孩都嚷嚷着质问他为什么不救自己，慌乱的解释中，他却被巨人重新抓起来，咔哧咔哧的吞入腹中。
这个梦折腾了让一整晚，天亮时，他头痛欲裂的跟着舍友一起起床训练。在看到艾伦和三笠的恍惚之间，他好像还能回到梦里，如今让他有点儿动心的三笠在艾伦的怀里，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不救我！！”
蠢到家的他直接上去给三笠说了声“对不起”，弄得对方一头雾水。
现在想起来，他真是太太太太蠢了！！！
而这一切……都怪艾伦！这一个月间艾伦经常说他要去调查兵团，连带着也会提起他认识的一个调查兵团的士兵。据说那个金色头发很帅气的士兵和艾伦的姐姐两情相悦，经常互通书信联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做梦这种事谁能说个准呢？让就是做了这么个梦，还把黑历史里的“女神姐姐”代换成了艾伦的姐姐。
总而言之，让很痛苦的度过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中午午休的时候，让坐在饭堂里吃着干巴巴的面包，打算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这样想着，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很快就离开了饭堂。
而就在他离开饭堂去往宿舍的路上，一片树荫下，五个身影站在不远处，说说笑笑的气氛很好。看着背影他就可以判断出那是艾伦、三笠和阿明。而站在他们对面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穿着调查兵团的兵服。男人是金色的头发，个子很高，长相也帅气。他旁边的女孩是黑色的头发，阴影遮住了她的面容，但这样的特征再明显不过了，这一定是艾伦的姐姐和她那两情相悦的金发男人。
“嘁，原来真有这么个人。”让撇了下嘴，他之前还以为艾伦不过是在为他想去调查兵团找的借口。
算了，他才不想管艾伦的事，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回去睡觉。让这样想着，正想收回视线，但就在这前一秒，那个黑发的女孩抬起了脸，阴影不再遮住她的面容，阳光下，这张熟悉的脸渐渐和让记忆里的面容重合。
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巴……总而言之除了头发，哪里哪里都一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将他记忆里的“女神姐姐”的样子清晰的勾勒了出来。
此刻，十二岁的让面对了人生这些年来第一个如此……震撼无解的问题。
“女神姐姐”就是艾伦的姐姐？
她还换了头发？
还和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在一起了？
最重要的是，一切都和他昨晚的梦……一样！？
这么一瞬间，让觉得自己可能还没醒。
而下一秒，一个冷冽的声音从他旁边响起。
“喂，小鬼，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看什么呢？”
让·还在梦里·醒不过来·难以面对现实·震撼到家·基尔希斯坦正呆呆地看着那五个人，机械的、没过脑子的开口：
“在看谈恋爱。”
“在看谈恋爱。”
这名训练兵连看都没有看利威尔一眼，魂不守舍的说了这样一个答案。这让利威尔眼皮一跳，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正是刚才说要去看望艾伦的蒂娅和凯撒。
就在他去给基斯送文件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谈恋爱？谈什么恋爱？
他面色平静下暗藏汹涌，看着让说道：“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让恍恍惚惚的转过头，一双死鱼眼带着冷意闯入视线，他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陌生人，个头不高，气势倒挺足。
他立刻行了个军礼，“报告，我叫让·基尔希斯坦。”
“让·基尔希斯坦，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的话？什么话？让眨眨眼，脑袋高速运转，往前倒带再倒带，最终停留在了刚才那句“在看谈恋爱”上。
“这……我……”让支支吾吾的，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要把这件事告诉面前的人。
看到让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利威尔眯了眯眼，语气更冷了一分，“新兵，我想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我叫利威尔，是调查兵团的兵长——”利威尔抱胸叠腿的靠在他对面的墙壁上，“如果你欺瞒长官的话，后果是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不怕混混干坏事，就怕混混当大官。
这么一句老俗语忽然响在让的脑袋里，他看着对面痞气霸气兼具的士兵长，冷汗忽然浸湿了衬衣。
欺瞒长官是什么罪？轻也是逐出训练兵团。况且这种事情也不止他一个人知道，周围的人都知道，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就这样，一五一十的，让把事情全告诉了利威尔，连自己有个“女神姐姐”和自己做的梦都不敢落下。
等事情全说完之后，让带着“黑历史就这样公布于众”的尴尬微红着脸抬头，却看见面前的男人，这位利威尔兵长，正眼神复杂的看着那面还在愉快交谈的几个人。
其中黑头发的“女神姐姐”好像感受到了利威尔兵长的视线，终于抬起头望向了他们这边，还朝利威尔兵长扬手打招呼。
他没有回应蒂娅的打招呼，而是开口道，“你说，他们两个互通信件，在谈恋爱？”
“是……”
天啊，饶了他吧。让在心里呐喊，他隐隐感觉这个男人好像对于这个消息并不太开心，他可别是被搅合进什么兵团三角恋之类的。
大概是老天终于听到了让的祈求，利威尔没再说些什么，“行了，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是！兵长再见！”
让感觉自己逃离了魔爪，匆匆离开案发现场。而另一边，利威尔原地站在那里，眼神复杂的看着那面的五个人。
等到蒂娅和凯撒终于让三个小萝卜头先去休息之后，两个人才朝利威尔那里走去。利威尔和艾伦他们还是不太熟，不像凯撒那样，也没什么聊的，所以两个人都对利威尔没有过去找他们习以为常。等三个人聚首后，蒂娅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利威尔先生，太棒了，我感觉艾伦在训练兵团适应得很好，士气更足了！”
凯撒也附和道，“我就说嘛，这小子一定是个人才！咱们啊，就在调查兵团等他就好。”
“他们真是各有各的优点……”
两个人一人一句说的相当开心，直到这个话题终结，蒂娅才转过头，朝利威尔说道：“利威尔先生也这么认为，对吧？”
“……”
利威尔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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