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谈判
从成为施耐德家的总管家那天起，就算是参见国王陛下，威廉也保证自己从未露出过如此失礼的表情。而现在他站在会客室的门外，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会客室的门，脑海里全是那个原本应该死了的蒂娅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可能像是个蠢蛋，但他还是难以置信，并且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惶恐之情。
这丫头为什么没死？为什么这些年都不出现，而现在却忽然回来？这种原本已经死了的人却突然登门拜访，要是能有什么好事，他就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写。先不说他们要来干什么，就说如果明天蒂娅顶着这幅样子在王都的大街上遛一圈，施耐德家一定会占据未来一周的报纸头条。
真是撞了霉运了！威廉死盯着会客室的门，心里无声的咒骂。
而会客室里，双排烛台在桌子上盛着跳窜的火苗，将房间内四个人的身影映在墙壁上。埃尔文、凯撒和蒂娅坐在一边，施耐德先生坐在一边，两边相互对望，空气安静又沉闷。施耐德先生把眼神放在埃尔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面上没什么表示，但其实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十分钟前埃尔文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犹如一颗炸弹，直接炸到了他的面前。
“施耐德先生，您还想为您的女儿复仇吗？”
想！怎么不想！他日日夜夜都噩梦缠身，梦中是他亲爱的小女儿高高悬在空中，与他们永别的模样。每每想到这些，他都恨不得提着刀直接冲进宫殿砍了那国王的头颅，放到维多利亚的墓前，以祭她在天之灵。
但他开口的却是：“史密斯团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832年一月初，维多利亚小姐在参加完王宴后撞见了王室的秘密，从那之后她精神就不太稳定，最终只能以自杀让自己得到救赎，这些事，我一个外人都为她不甘心。”埃尔文语气笃定的继续开口道，“我既然已经查到这些事了，您也不必再敷衍我。除非您已经放弃了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的想法，那么我将深表遗憾。”
施耐德感觉自己的心颤了颤，他端起旁边盘子上的酒，冰块在里面摇晃着叮当响，“史密斯团长，您不必激我。既然您是个爽快人，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一向不太看好调查兵团，团长上来就是我的家事，企图捏住我的喉咙——那么我想知道，是什么让您动了这危险的念头？”
“于公，从罗塞之壁这次事情，你、我——大家，都看出来了，他们的心里永远只有自己的利益。我所奋斗的始终都是人民们的自由与平安，我可以容忍他们心里没有调查兵团，但倘若心里都没有人民，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埃尔文说到这里，顿了顿，把身子往前探了一点，声音也压了几分，“于私……说来有些巧，我的父亲也因为‘这秘密’死在了王室的手里。”埃尔文将“这秘密”特意咬重了声音，施耐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有人比我更懂您的心情了。我的父亲、您的女儿，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是死在了上面那只手遮天毫无人性的权力之下。”
凯撒和蒂娅都没有说话。埃尔文的气势一人可抵千军，现在是埃尔文和施耐德的战场，他们两个人不过是工具人罢了。
半晌，施耐德开口：“可据我所知，你们调查兵团的名声可比王室臭不少呢。我和你们合作，取了上面的脑袋，然后我再等人民暴动？到时候王室都没了，贵族什么的更不值一提，人民反抗我，我未来拿什么过日子？”
埃尔文笑了一下，“拿富贵命换维多利亚小姐的瞑目，您不乐意？”
施耐德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嗤了一声，“别开玩笑了，史密斯团长，你我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小时候说一就是一的毛头小子。倘若我乐意，那么我何不直接拿着刀砍了那宝座上的老头？我身上也是有担子的，施耐德家的荣耀从百年前一直到现在，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里。”
听闻这句话蒂娅倒是心里惊了一下，她着实没想到施耐德先生还能有这份心。之前她一直奇怪施耐德家为什么总是隐忍不动，一步一步慢的要死的等待机会准备复仇，导致现在都还没出手。合着原来是想找个两全的机会，等个恰当的时机，既能稳住施耐德家的荣耀，还能复仇。
蒂娅想到了威廉那份以施耐德家的荣耀为终生追求的样子，又看了看面前的施耐德先生，觉得这难道就是她始终体会不到的贵族情怀？她把眼神放到旁边的凯撒身上，发现凯撒竟然也是一副了然的表情，甚至点了点头。
好吧，她果然是个空有五年壳子的假贵族。
如果谁敢动利威尔，什么荣耀什么未来，她就算背负千古骂名牺牲性命也要为利威尔讨回公道。
埃尔文听了施耐德的话，倒是也很理解的点了点头，“您想的没错，所以跟我合作会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知道，您不想出头而已。我保证，计划如果失败，您绝不会牵扯到里面。计划如果成功，施耐德家的荣耀必将更上一层。”
“你拿什么保证？”施耐德的声音扬着奇怪的调子，他睨了一眼蒂娅和凯撒，开口道，“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带着这丫头来，我要是不答应，明天你就能再带着她宣扬出去‘施耐德家与王室不和，其小姐在家人帮助下假死叛逃’这种糊弄人的假消息。”
“而我们的国民愚蠢还自以为是，加上斯克罗家一配合，到时候全国人民都信了这件事，管他事实如何，王室为了自己的威严，叛国罪第一个就得落到施耐德家身上。拿这种事威胁我，团长，您就是这种诚意？”
埃尔文笑了一下，“我还真没想到这些，还是您想的周到，这样好像也真可以。”
施耐德：“……”我信你个鬼。
埃尔文又开口道：“其实不必这样，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也的确能够保证事成您荣耀更加，事败您全身而退。如果您嫌我诚意不足，我倒是的确能露点儿诚意给您，只是希望您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事。”
“这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倘若您铁了心不合作，届时如果我们成功了，那到时候话语权都在我们这儿，施耐德家贵族的荣耀——您可也不一定握不握得住了。”
埃尔文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施耐德沉默了两秒，开口道：“先说说，什么诚意。”
“您不好奇是什么害死了令媛吗？”埃尔文看着施耐德红色的眼睛，语气笃定的开口，“我倒是正巧知道点。”
“王室能够随意改变人民的记忆，维多利亚小姐撞见秘密后被迫改变了记忆，但心里的恐惧未消，两方碰撞，只能以死解脱。”
当谈判结束时，已经入了深夜。
施耐德先生最终答应了埃尔文的提议，正如韩吉所说的，埃尔文想要说服一个人，便没有不成功的时候。三人没有留宿在施耐德家，也拒绝了施耐德家的马车护送，埃尔文只说需要什么就随时联络，深夜离开比较安全。当这扇大门被再次关上时，凯撒推着蒂娅的轮椅，蒂娅则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埃尔文。
等确认他们走远了之后，蒂娅连忙低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王室还能改变记忆，还改了维多利亚的记忆？”
“不知道。”埃尔文的声音依旧很淡定，“我猜的。”
“？！？！”蒂娅张大了嘴巴。
“你猜——？！？！”凯撒差点叫出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也压低了点声音，“你猜的？！我还以为你查到了确定消息，当时我愣了半天！结果你说你猜的？你不怕到时候露馅？！”
埃尔文开口道：“猜也是有根据的猜。况且他也不知道，等知道了，估计事情就差不多结束了。”
通过实际行动，埃尔文再次刷新了自己在蒂娅和凯撒心里的大胆程度。凯撒开口道：“那你说你父亲的事情，那也是你编的？为了契合施耐德的同理心？”
“……不是。”埃尔文垂了垂眼眸，“那是真的。”
蒂娅和凯撒一时都没有说话，蒂娅抬头瞪了凯撒一眼，用眼神怪他怎么什么都问，凯撒心虚的飘开了眼神，对埃尔文道了歉。
埃尔文摇了摇头，“没什么，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虽然是真的，但这件事说出来的确也是为了契合他的同理心。”
况且，其实也不完全是是真的吧。
父亲不仅仅是被中央杀死的，也是被他那愚蠢的儿子，亲自送到了中央手上。
凯撒将埃尔文和蒂娅送回医疗楼后才回到了斯克罗家。这是相当疲惫的一夜，蒂娅的躺在床上时浑身都泛着酸痛，薇薇安一边埋怨她回来的太晚一边惊诧着蒂娅的红头发。
等到洗漱什么的都弄完，薇薇安为蒂娅关上了病房的门，房间里一片黑暗，蒂娅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头已经困的有些疼，但闭上眼却还是睡不着。
埃尔文给了她太多的震惊。虽然埃尔文是猜的，但她知道，埃尔文猜的没有错。始祖巨人的力量的确就是改变记忆，这才让帕拉迪岛上的艾尔迪亚人能够什么都不知道的生活在墙壁内。
这个男人的脑子实在是太厉害了。蒂娅从未见过这么聪明的人，她甚至觉得埃尔文才是人类的希望。用蛮力很难完全解决问题，但智慧永远是绝顶武器。
甚至于蒂娅又一次想，如果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埃尔文怎么样？他们可以一起等艾伦成长，在这期间埃尔文或许会想到更好的主意。
这个想法让蒂娅很心动，但格里沙的话总会在这种时候冒出来，掐灭蒂娅的念头。
最终，蒂娅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的跌进了梦里。
结果第三天晚上，埃尔文就又把蒂娅派遣到了施耐德家，连带着还有薇薇安。
【我让施耐德家已经准备好了空余的地方，大概明晚利威尔他们会带着人一起过去。你到时候接应一下，我在兵团还有点事，先不过去了。】
蒂娅知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她就听埃尔文说得到了消息，中央已经开始暗地里找艾伦和那个叫希斯特里亚的女孩，并且有了些眉目。这次大概是为了给利威尔他们找新的藏身之地，毕竟藏在施耐德家这种事，估计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就这样，蒂娅带着薇薇安又趁着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坐着马车赶到了施耐德家。彼时蒂娅已经能够慢慢的走路了，薇薇安从最开始的惊叹到现在也已经有些习以为常，只是叮嘱蒂娅不要走太快，也不要走太多路，还是要再养养。
到了施耐德家后，是威廉带着她和薇薇安住到客房里的。施耐德夫妇都没有露面，不过蒂娅也可以理解，反正事都摊开说完了，相看两相厌的不见也罢，能安稳合作就够了。
倒是威廉，在那一次的震惊后，如今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高傲的像永远守护施耐德家的老鹰。
他把两人带到了客房，开口道：“蒂娅小姐，如今您已经不是尊贵的维多利亚小姐了，只能和您的朋友勉强住到这两间客房。”话外就是，你已经不是冒牌大小姐了，别想着住在这儿能够使唤他们，自己是什么人心里有点数，老老实实的。
蒂娅对威廉一直没什么好感，她看了威廉一眼，回应道：“威廉，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威廉凭借身高优势睨了蒂娅一眼，“您也是。”
“行了行了！最看不得你们这种话里话里话的样儿！”薇薇安烦躁了打断了这段话，把威廉推了出去，说了句“我们会自己管好自己的，你不用操心了”就“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里面的蒂娅都要笑疯了，“我赌十个钢币，威廉一定会被你惊到的。”
“惊到就惊到，我就看不得他这幅模样。”薇薇安翻了个白眼，“有钱人家怎么了？还不是得和我们一样吃吃喝喝，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模样，真当自己长了四个眼睛啊？哼。”
蒂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门外的威廉的确震惊的看着他面前这扇紧闭的门，这是他管家生涯里第二次露出失礼的表情。他甚至有些自我怀疑最近是不是懈怠了，但，但……
“怎么会有如此！如此——”如此了半天，威廉最终用自己优秀的管家风范咽下了后面的词，“哼”了一声就挺直腰板离开了这间对他而言晦气的客房。
然而对于威廉而言，人生中的考验好像才刚刚开始。
紧接着第二天晚上，利威尔一行人就风尘仆仆的从施耐德家的后门进来，顺便蛮横地拽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男人嘴里塞着白布，“唔唔”的好像在朝威廉求救，但威廉只能当做没有看见，连带着这帮人踩脏了廊里的地毯一起。
然后威廉就又看见，蒂娅朝利威尔跑了过去，直奔利威尔的怀里，后面薇薇安还大喊着“跑慢点啊啊啊啊”。
威廉倒吸了一口凉气：该死的粗鲁的平民！大庭广之下怎么能做出这种行为？当年教给她的礼仪真是都喂狗了！她怎么可以顶着这幅样貌做出这种亲昵之事？那可是施耐德家的荣耀！
蒂娅抱着利威尔，余光瞥见了威廉一副快背过气的样子，心情好了许多。
“行了，快下来，丢死人了。”利威尔无视了韩吉在旁边咂巴嘴的模样，拍了拍蒂娅的后背。
闻言，蒂娅笑嘻嘻的从利威尔身上下来，朝着利威尔身后的几人开口道：“大家辛苦了，赶快进来吧。优秀称职的威廉先生一定为你们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和食物，对吧？”
说着，蒂娅看向了威廉，威廉“哼”了一声——瞧瞧！她这话说的跟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但最后威廉还是把他们带到了休息的地方，并且的确也提供了小饼干等食物和牛奶。这是威廉的待客之道，就算他再怎么瞧不起他们，也还是会把这些事做好。
等威廉走后，萨沙第一个冲向了小饼干，紧接着他们便蜂拥着吃喝——他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蒂娅并不饿，她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而利威尔很快也坐到了她身边。
“不吃了吗？”蒂娅看向身边的利威尔，开口道，“不想喝牛奶的话，我屋还有红茶。”
利威尔摇了摇头，“算了，休息休息就行。”
但蒂娅还是朝薇薇安说道：“薇薇安，我带利威尔去取点儿红茶。”
语罢，蒂娅就拽着利威尔的手腕离开了这间小休息室。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萨沙一边嚼着小饼干一边感叹道：“兵长都不饿的吗，我感觉我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韩吉“嘿嘿”的回答道：“利威尔那是去开小灶了，比饼干可好吃多了。”
“诶？？？”萨沙尖叫，“是肉吗！！我也要吃肉！！兵长怎么能这样！！”
“笨死了……吃你的吧，番薯女。”让又把一块小饼干塞进了萨沙嘴里。
康尼咽下了嘴里的饼干，开口道：“话说回来，你们都不好奇蒂娅班长怎么染头发了吗？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她本来就是那样。”
“哈？怎么，让，你又知道了？”
“嘿——你爱信不信。”让指了指艾伦，“不信你问他，他应该知道。”
康尼一脸怀疑的看向艾伦：“艾伦，真的吗？”
“都快吃吧。”艾伦皱着眉打发了两个人。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蒂娅的红头发。如今他还记得当初格里沙告诉他的话，如果蒂娅姐姐的身份泄露，那么知情者全都是叛国罪。而如今蒂娅姐姐张扬着恢复了红头发……看来他们真的是已经完全走到了王政的对立面，一点儿退路都没有了。
同样想法的阿明也没多大兴致。
另一边，隔绝了小会议室里的吵吵闹闹，在通往蒂娅房间的走廊上格外安静，她牵着利威尔的手，习惯性地抚摸着他掌心又硬又厚的茧子。
蒂娅的房间离得并不远，大概走了半分钟就到了房间。两个人走进去后，蒂娅反手关上了门，下一秒就紧紧的抱住了利威尔。
她想用这双好了的手抱住他，已经好久了。
利威尔回抱住了她，但嘴上说着：“撒娇的小鬼，刚才不是抱过了？”
蒂娅摇了摇头，“那个不算。”
那个没有全心全意，她还瞟了威廉几眼。而这个拥抱，她眼里心里都盛满了利威尔，再也没有别的人。
半晌，她终于慢慢松了这个拥抱，她抬起头来，仔细的观察着这个男人。她已经整整七天都没有见到利威尔了，这七天里他好像瘦了点，黑了点。
“瘦了。”蒂娅开口道。
“每次隔两天以上没有见面，你都说我瘦了。”
“……”蒂娅被噎了一下，她瞪了利威尔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紧接着，她凑上了嘴唇，身体力行的堵住了利威尔的嘴。
这个吻由蒂娅先挑起来，但很快就变成了利威尔主导。两个人互相沉默的道着对对方的思念与爱意，靠着墙壁吻了不知道多久才相互喘息着停下来，蒂娅把头靠在利威尔的肩膀上，享受着属于利威尔的味道。
但实际上，什么红茶味皂角味的都没了，一天下来又是树林又是土地，他身上没留下汗味已经实属不易。
半晌，利威尔开口道，“还是红头发顺眼。”
“是吗？”蒂娅笑了一下，“我也觉得。”
“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蒂娅从利威尔的怀里出来，在他面前做了几个动作，蠢兮兮的样子让利威尔嫌弃的叫了停。
于是蒂娅给利威尔倒了杯红茶，又端了点小饼干，让他再吃了些才算放心。那两个被逮到的蠢货还被关在地下室，蒂娅知道今晚利威尔一定会去忙活那两个人，所以先垫垫肚子也是有所必要的。
利威尔大概知道蒂娅的心思，很给面子的吃完了一小碟饼干。等最后享受完红茶，利威尔起了身，“时间差不多了，楼下那两个猪猡也该休息好了。”
“你们打算怎么拷问？”
“能用什么用什么吧。”利威尔开口道，“那家伙杀了尼克，我看韩吉不会放过他的。”
蒂娅咂巴了两下嘴，“听起来会是个充满血腥味的一晚。”
“啊，所以你就别去了。”
“我不去，薇薇安不会让我去的，她每天都看着我好好休息。”蒂娅摇了摇头，又说道，“啊，对了，你等会。”
然后利威尔就看着蒂娅从房间里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拎着两条围裙、两个口罩和两副手套进来，放到了利威尔手上。
蒂娅像嘱咐出门工作的丈夫般开口道：“他们的血可不会像巨人的血一样蒸发掉，小心一点。”
——明明是那两个猪猡要倒霉了，但蒂娅却依旧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说“小心一点”。
利威尔颠了颠手里的装备，然后久违的抬手揉了揉蒂娅红色的脑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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