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生命可贵否？

　　雅洁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心里暗暗骂道：这老头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心虚到不行还能做到如此冷静的狡辩，在雅洁的世界杀人便是犯罪，无论你是用什么借口，有什么目的，更何况死去的两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雅洁喝了一口茶回道：我不知道你所作为何，所说为何，我只知道你不是上帝，没有审判别人生死的权利，若你行事真的光明正大，又何必编出海妖一事，欺瞒族人？

　　族长拿出竹桶烟袋，雅洁发现他的烟袋下方的烟包跟之前不一样了，原来是一个绣着竹叶的灰色布袋，而此时这个是绣着红色梅花的，雅洁记得曾经在衣房见到过一中年女子在绣梅花，那布料也是这般，不过此刻雅洁并不想纠结此事，族长点上烟后，悠然的吹着烟圈，他不急不慢的态度让雅洁生气。

　　族长吸了几口烟后继续说道：海妖之事并非我所编造出来的，只是许多事一言半语也无法说清，我只想知道你今日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痛梅娃之痛？想为其讨要说法？

　　雅洁惊愤着，提高音量：讨要说法又如何，好歹是两条人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就如此态度？族人何过？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

　　族长：真相也好，借口也罢，斯人已去，何不给其亲者留一丝惦念的余地？起码相信所生之地还是可以依赖的。

　　雅洁听完族长的言论气的站起来，她真的无法想象这是个什么地方，什么制度，这些人生的有多可悲。

　　你真是太自私了，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自己做了错事不想承认，还假意大善...雅洁对族长吼道。

　　雅洁说完后便走到门口，她不想再跟他讨论下去了，这个人倔的离谱。

　　她刚想开门出去，族长在身后淡淡的说道：姑娘若执意而为，后果自负。

　　雅洁冷笑道：盲者不见光，心地自光明；心地邪恶之人，纵有天眼无数，亦不得见清平世界。

　　雅洁说完摔门而出，族长脸上的笑容变的恐怖，眼神里充满了杀气，他将面前的竹杯拿起狠狠的摔向门口处，骂道：不知所谓。

　　这时小尔从里屋走了出来，他在门后听到了2人的争执，他走到门口将族长摔在地上的竹杯捡了回来，放回原处。

　　族长瞪着小尔，一脸的嫌弃：你身体不好，就回屋歇着。

　　小尔：爷爷可是又动了杀心？

　　族长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小尔：近日这小岛总充斥着一股血腥味，我手上有，衣服上也有，爷爷，你闻过血的味道吗？腥气的很，让人忍不住反胃，想吐，我很讨厌这个味道，我跳进海里，我以为那里是干净的，可是你猜怎么着？

　　那里面的味道更重，不光有腥味，还有腐蚀的味道，你不是说大海可以冲淡一切吗？为什么我觉得它是留住了一切呢？

　　族长看着小尔，眼里有一丝的恐惧，是的，他从不怕任何人，哪怕是那个有着许多见识的外来女子都没让他有如此恐惧。

　　族长问道：你今儿是怎么了？脑袋撞坏了？

　　小尔似笑非笑的嘴角上扬着，他用那种充满不屑和挑衅的眼神回瞪着爷爷。

　　族长有点手足无措，他倒了一杯水，又点上一锅烟，使劲的吸了两口，他此时心很慌乱，小尔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他虽是调皮，可对自己却一直表现的唯唯诺诺很害怕的样子。

　　小尔看着爷爷的慌乱的样子突然有点心疼，犀利的眼神也缓和了很多，他好歹是自己的爷爷啊，小尔想着，他走到爷爷身边语气平和的说道：爷爷，你不会伤害她的，对吗？

　　族长想了片刻，长长的呼了口气，站起来看着小尔笑道：你长大了。

　　族长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

　　雅洁此时坐在巨石台上看着远处，她不敢回屋，她怕梅娃见到自己生气的样子，她也怕见到梅娃伤心的样子，经过一夜暴风雨的吹打，小岛显得特别干净，连石头下的沙子都没有了，旁边一棵树上有几只鸟在叽叽叽叽的叫着，山下的人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他们偶尔交流着，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雅洁想起自己小学时一次家长会的情景，她考了全班第一名，可是没有人为她欢呼，她站在讲台上拿着卷子，看着下面那些同学，他们依偎在自己父母的身边，听着爸妈的夸奖或是批评，那时的她觉得这世界怎么会这么不公平，自己什么都做到最好，却偏偏没有人分享，她第一次觉得无助，难过，想要逃离，逃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她跑到厕所大哭了一场，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有一个手绢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抬头看着那个递手绢的人，是她的语文老师，那个对学生很严厉永远面无表情的女人，她此时眼里泛着光，满是疼爱，她把雅洁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然后很认真的对她说：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是不需要掌声的，他们虽然没有为你鼓掌，可心里却在偷偷的钦佩你，将你视为榜样。

　　那时雅洁对这番话似懂非懂，她只记得，从那以后她再也不会想要别人的掌声和认可，她只想努力做好自己。

　　不知何时，金书文已站在了雅洁的身后，他将一件斗篷披在雅洁身上，这个斗篷是沁儿为他做的，此时天气微凉正好可以使用，雅洁转回头看着金书文说道：谢谢。

　　金书文：岛上虽是四季清暖，却也时有凉意，你衣着单薄，这斗篷你留着，会有用的。

　　雅洁笑笑。

　　金书文继续问道：梅娃，还好吗？

　　雅洁摇摇头：我不知道。

　　金书文：沁儿想让梅娃去她衣房做工，衣房人多，大家也都相互有个照应，她也不至于太孤单。

　　雅洁看着金书文：你相信海妖之事吗？

　　金书文：信如何，不信又如何？总也再找不回已逝之人了...

　　雅洁冷笑：这便是你们安抚自己的理由了？已逝之人寻不回就算是交代了吗？你可知生命之贵？之重？

　　金书文：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如陀螺所转，周而复始，生老病死，强留不得，命之定数，抗争不得。

　　雅洁：就是因为人的生命很短，所以才要去抗争，去争取，如若不是，那跟蝼蚁有何区别？白白枉费了这一副人躯。

　　金书文听着雅洁的话，想了一会问道：你想做何事？

　　雅洁起身：我想告诉大家，人非草木。

　　雅洁说完便往山下走去，金书文追了上来，追问道：你到底想做何事？

　　雅洁：我现在去衣房，若你想知道，晚上去梅娃家等候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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