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周晓然还是不够了解陆子凛。
望着他微笑着向她摆摆手，随后发动汽车引擎扬长而去，周晓然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平常他在别人面前矜贵优雅、克制有礼，单是从称呼上就可见他的谨慎与礼仪。几年前还一直称呼她为“周小姐”，两人熟稔一些后终于变成了“晓然”。
只有陆子凛小朋友会没皮没脸笑嘻嘻地喊她“姐姐”，正常情况下的陆子凛绝不会这样轻佻说出口。
然而现在周晓然要刷新她对陆子凛的认知了。
“姐姐~”
他微微勾着唇角，笑意逐渐蔓上温柔的眉眼，这般说道。
周晓然当时有几秒的怔松，眼前的陆子凛和之前那个会向她撒娇闹脾气的陆小朋友重合。
一样的。
他俩就是一样的，一肚子作天作地的坏水。
果然人要警惕美丽的面孔，纯良无害的外表下往往隐藏着一颗兴风作浪的心。
“有情况哦。”万晚揶揄。
“嗯哼。”
“嗯哼？你竟然没否认？”万晚面对面走在周晓然面前，“什么情况？成功把帅气弟弟收入囊中了？”
“嗯，姐姐？”
她学着陆子凛的腔调，把“姐姐”两字说得抑扬顿挫。
“别叫我姐姐。”周晓然抬脚作势踢她。
“哎哎哎，姐姐好偏心哦，只许人家弟弟叫你，不许晚晚妹妹叫你。”
“你少来，有什么想八卦的赶紧八，别在这儿恶心我。”
“非也非也，这不叫八卦，这美其名曰关心朋友感情生活，及时送上诚挚祝福，必要时为其出谋划策，加油助威。”万晚安分下来，乖巧地朝周晓然眨巴眨巴眼睛。
“来嘛来嘛，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姐……”
见周晓然又要瞪她，万晚及时拉上嘴巴拉链，把那声“姐姐”及时收了回去。
“如你所见，弟弟款，恋人未满。”
“没啦？”
“没了。”周晓然坦然地耸耸肩，“难道还得做份报表给你汇总详细情况？”
“不是，那我也可以帮你分析分析他是不是枚优质股嘛。”
“优质，绝对优质，就目前来看只涨不跌，行了吧？”周晓然没好气地应她。
“也是，开豪车的，肯定优质。”万晚小声嘟囔。
“这么肤浅？”
“那我已知信息就这么点，还能怎么分析。”
“行了，要是真成了再找时间跟你详细说说，现在呢，八字还没一撇。”
“是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
周晓然认真想了一会儿，得出结论：“严格来说，是互相博弈。”
万晚点点头，表示了然于心。
“真不用我当军师？”
“狗头军师。”周晓然嫌弃地轻笑一声，“免了免了，这棋还得自己下才有意思。”
“别忘了有时候是旁观者清哦。”
“是是是。”周晓然敷衍回应，“怎么，你走了刘钦远也不下来送送你？还是说他另有活动？”
这一片万晚就周晓然和刘钦远两个熟人，她来这边没联系过周晓然，那八成就是来找刘钦远的。
“分手了，怎么说都有点尴尬，我就不让他送了。”
“分手？跨年那会儿你们不是还在一起的吗？”
周晓然分明刷手机时还见他俩高调发朋友圈炫耀，顶层餐厅，香槟玫瑰，紧握的两只手上戴着新款情侣对戒，她还在底下评论调侃怎么不考虑一下真源出的款式。
这怎么没过一天就散伙了？
“分手前的最后一次逢场作戏嘛。”万晚一脸淡然。
“你提的？”
“提是我提的，但也是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他自由惯了，我也自由惯了。他是同时发展多个，随时快活。但我呢，暧昧对象可以多个，同一时间内真正发展关系的就一个，而且我这人吧又比较容易对男人腻味。所以我俩一早就说好了玩多久，现在算是和平分手了。毕竟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速食爱情嘛，就是这样子的咯。”万晚自嘲道。
周晓然之前也有猜测过他们应该走不长久，但也没想到这么快，毕竟刘钦远对万晚真挺好，万晚这段时间也真挺快乐。说是她借刘钦远摆脱齐家珺的阴影笼罩也好，或是刘钦远确实对她口味也罢，周晓然看得出万晚仍然对刘钦远感兴趣。
但正是因为对刘钦远动过心，时不时产生依赖他的想法，万晚才更加决然地停下了脚步。
她想要的刘钦远根本给不了她。
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是能让这位海王上岸的人。不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还是什么别的，而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也变得越来越现实，那些幼稚幻想早该丢了。
“说实话，以你的评判标准，他不算优质股，及时止损也好。”
“你怎么也学我这套了。”
“进入你的语境迁就迁就你。”
“嘻嘻，‘姐姐’对我真好。”
“你别……”
“好好好，我不说了，专属爱称就留给你的好‘弟弟’说。”万晚搂住周晓然的胳膊，截住她回家的脚步，“我失恋了，陪我去喝酒吧。”
“你就回家好好休息吧，别整天想着去浪。”
万晚还要不依不饶地撒娇，哪知周晓然在应对陆小朋友时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心，对一切撒娇不为所动。她以打完球很疲惫为由，拒绝了万晚的盛情。
周晓然回到家洗了个澡后，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看见陆子凛不久前给她几条消息。先是两张图片，一张是路边烤栗子小摊的照片，一张是他手拿一袋栗子的照片，随后附上一句话。
【终于等到栗子老伯出摊。】
周晓然下意识笑了笑。
【看上去好香哦。】
【嗯，很香甜，趁热吃最好。】
【好是好，可惜我没份啊。】
【那下次一起去买吧？】
【好呀。】
陆子凛也不知不觉嘴角上扬。刚想发句“早点睡”过去，发送键还没按下，周晓然就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他的手微微颤了颤，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接通电话。
“怎么了？”
“陆子凛。”
周晓然难得喊他全名。
“嗯？”
“子凛。”
“……？”
“你对我的好感又增加了一点点对不对？”
“何以见得？”
陆子凛抿抿唇。如果不知道如何回答一个问题，那就用另一个问题去回答。
“事先声明，我这叫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周晓然清清嗓子，“遇到好吃的好玩的，都想要分享给对方，这就代表你心里装着对方。分享欲是有好感的证明，是愿意与那个人亲近一些的证明。”
周晓然往上翻陆子凛曾经给她发的消息，有最近哪个展值得一看的，有推荐哪部电影的，还有分享他最近画的一些设计草图的。
零零散散的一些记录汇总起来，他的一点点靠近便变得如此明显。
“你这可不叫‘小心求证’。”陆子凛轻笑。
爽朗的笑声透过话筒传到周晓然耳朵里，酥酥麻麻，颤人心脾。
“你就说我的假设正不正确吧。”
“正确。”
“非常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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