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道长出场

尽管如此，宋素还是被绑回家的，这次宋偓真的是怕了，未成婚的皇后丢了，宋家满门还不得下去跟祖宗团聚。于是把她关进了祠堂在祖宗面前罚跪。但是他从小就溺爱这个发妻所留的长女，刚才那一巴掌打下去，气也消了不少，所以宋素终究没有再挨打。

        这一跪就是大半日，任夫人李氏怎么求情也没用。但宋素本就是闺中娇娃，一夜未睡又淋雨，身体虚弱，终于在下午晕倒过去。

        宋偓这才急了，连忙求医问药，但是宋素这次病发的厉害，大夫换了四五个，开出来的药最后连灌都灌不进去，人也迷迷糊糊地，嘴里还说着胡话，“什么檀渊之盟”、“靖康之耻”谁也听不懂，李氏急的直掉眼泪，非要请佛道驱邪，救治女儿。

        宋偓斥责道：“胡闹，先皇后是怎么没的，你不知道么？怎么还敢说这样的话？”

        原来，几年前，今上的贺皇后偶感积劳成疾，因为皇帝正好出征在外，没有重视。胡乱找了个道士开了几粒丹药，结果越吃越厉害，最后下床不得，等赵匡胤回宫时已经回天无数。皇帝悲痛之余，不仅处死了那几名方士，也对丹药采取了禁令，虽然私下还有传播，但终究不敢明目张胆了。

        李氏又道：“那咱们请法师来诵经做道场总行了吧？”

        “你到底怎么想的，素姐儿怎么病的如何敢叫人知道、如今又是这个情况，传出去一点，咱们家可就全完了。”

        李氏气急，素手往案上一拍，道：“都说后娘狠心，我看你才像大姐儿的后爹，平常装的多疼孩子一样，如今到了这种时候，瞻前顾后就是不为孩子的健康考虑，你也不怕死去的刘姐姐梦里质问你。”宋偓发妻，宋素生母乃是后汉的永宁公主，亡故之后，方才以李氏为续弦。

        天下哪个当丈夫的被妻子这样说能忍，宋偓当即就和她吵了起来，可李氏只是哭苦命的大姐儿，都是为娘的没用，他又看平时善于打扮的妻子头发散乱，眼睛熬红了，一颗心心到底软了。他出身贵族，母亲和发妻都是公主出身，后宅之事自然也不是两眼一抹黑。自然知道这位继室虽然算不得将所有孩子视如己出，但却也是良善之人，尤其怜爱懂事的宋素，对她和自己亲生的六姐儿宋青无异，刚才也是心疼女儿之故。但那是他亲闺女，他能不心疼，思索再三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拂袖而去。

        却不知重楼绣阁之内，红木床上呢子幔帐之下，一个清秀的少女不住皱着眉头，仿佛在做一场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噩梦。

        眼前都是一圈闪动的怪异的汉字，有蓝有红，还会移动，看着不像人间的东西。

        “孝章明德皇后的古滇玉屏风出土了啊啊啊！”

        “楼上瞎激动什么，都一千多年了干什么开人家的墓穴，哪怕是陪葬墓也扰人清静。”

        “楼上不要展示自己的无知，宋皇后去世时宋朝国力达到顶峰，万国来朝，文化昌盛。而宋宣宗又事母至孝，陪葬丰厚程度可想而知。一千年来一直被各种土夫子惦记，破坏的不成样子。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还抢走了欧阳修给她写的墓志铭呢。现在国际保护开发是善政，毕竟国宝都是要上交国家的，赵宋早亡了。”

        所以这赵宋，还是亡了，不知道这次又是多少年呢？

        宋素的头脑又迷糊过去了，甚至忘了，她姓宋，而且要当皇后了。

        又过了两天，宋素两面颊都陷了下去，但话是如此说，女儿昏迷两天两夜不醒，做父母的那很是如心焦火烤一般难受。虽说这年头乱世将平，死个孩子就是大户人家也是常有的事，但她都被选为皇后了，自然不同。何况十六年养育，哪能割舍？

        老仆看了一眼李氏憔悴的神色，却未退下，反而行了个大礼，道:“大娘子。”

        李氏有些吃惊，道:“金翁有话不妨直说。”

        原来这老者乃是宋大娘宋素生母，也就是后汉永宁公主的陪嫁宦官，素来对她母女忠心耿耿。李氏身为后母，虽然有主仆之别，瓜田李下，轻易也不会怎么着他。

        金宦如今鬓发已白，穿着也是普通的粗布短打，但说出来的话却还带着后汉宫中供奉黄门的见识，“大娘子，看了那么多大夫，连太医都来了，只说姑娘没伤着脑子。既然正方看不出来，为何不不试试偏方，偏方治大病，大姑娘的性命才是第一要紧的。”他可没宋偓那么多顾虑。

        李氏神色微动，却听金宦继续道:“这些年奴冷眼看着，您是真心把大姑娘当亲骨肉疼，否则就是向天借个胆子，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主君虽也疼爱大姑娘，到底是男人家顾虑多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氏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不少，只是:“此事我倒是能再劝劝主君，只是他若不点头，我如何能把佛道人家带进来。”

        金宦笑道:“大娘子缪了，宋家何时要请和尚道士，明明是穿着儒生衣服的游方大夫。”

        李氏一怔，终于露出来这几天第一个笑容，赞道:“还是你有办法，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啊，快去安排，从账房里取钱吧。但一定要找口紧的，那些什么泼狗血跳大神的，讲都不要讲。”

        金宦赶紧俯首，“老奴省的。”

        第二天，金宦果然从角门带来个人，只见一身儒生服,背负一剑,看起来只有四旬上下,一头乌发，三绺长须,面如冠玉，蕴藉儒雅。两点星眸极为有神的道家高人就出现了。就仙气飘飘地出现在了花厅中，李氏看着也信了几分，客气请问道：“敢问先生，道长法号，在哪里修行。”

        那假扮儒医的道士呵呵一笑，道：“老道吕岩，法号纯阳子。修行吗，多在华山。”

        李氏把人请来也不是聊天的，很快就说到女儿的病情，吕岩听后，到也不急，毕竟他活的年岁太长，见得奇谈太多，所以道：“丹药什么的，存芝象于丹崖，都是求自家修行之道。至于治病，还是望闻问切，若是小孩子八字弱沾染了什么，做些道符也是有的。凡是必有缘由，夫人不防让老道去看看到底是何妨碍了女公子。”说着又补充了些道家经典论述。

        不愧是从唐末而来的官宦子、老道士，看把李氏哄得信了七八成，已经招呼人去往女儿的房外了。

        吕岩这才往宋素门外一站，就差点端不住仙风道骨的人设了。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这，这是金凤化形啊，苍天啊，老道居然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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