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樱柠觉得三哥真是够能折腾的，她一下飞机就来了，但是竟然也被那个杀马特拦在大厅里。
“你叫什么来着？”
“李总，您叫我小刘就可以了。”
杀马特一身笔挺西装，也许只有炫彩的发型是他最后的骄傲，他毕恭毕敬的对沙发上的樱柠交代。
“你为什么叫我李总？三哥又去哪里了，怎么又让你们穿起西转来了？”
樱柠真心佩服他这个三哥，想一出是一出。
杀马特小刘也很汗颜，“我们李总最近开始进军商业界了，说什么下海，又说什么网络崛起他要追赶潮流，带着几个上过大学的去国外学习了，所以赶回来得有些时间，对不起！您喝茶！”
杀马特小刘非常敬业，他一句话三鞠躬，生怕招待不好这个小祖宗，坏了老板的事业。
樱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刚捧起茶杯准备意思一下，大厅的电梯突然“叮”的响了，电梯门敞开后一堆年轻人从电梯里沉默的挤出来，在大厅再次翻新后准备好的“格子间里”找位置坐下了，开始“咔哒咔哒”的击打键盘。
樱柠觉得这些人长得都是一个样子，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像，仔细看看后恍然大悟，这些年轻人全都穿着格子衫，带了黑框眼镜。
“这是什么搭配？”樱柠走近去看，这些年轻人中不乏形形色色的外国人，但是也是一脸“别打扰老子”的孤寡脸，甚至大多也带了眼镜。
樱柠真的不太懂了，“你们穿成这样是厂里的统一服装？”
前台助理杀马特小刘闻言尴尬。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玉玉穿女士西装一步裙，踩着红鞋底的洁白长腿一迈先出了电梯，樱柠看过去时，自家吊儿郎当的三哥变换了模样，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年，倒是个四十几岁的油腻老板了。
“霍，三哥，上辈子看你穿中山装还是好好穿的，也算是帅气，怎么这辈子穿个西服扣子都不好好扣了？袖子也卷成这个样子，还有这个大背头，你这也太，太，”樱柠思忖半天，“太油腻了吧！”她有些嫌弃，往清爽美丽的玉玉身边靠了靠。
玉玉无奈的轻轻谈气，樱柠靠近时才发现玉玉实际上也是有些变化的，与以往窈窕的身材不同，她似乎“胖”了些，樱柠实际上分不清楚“胖”和“丰满”的区别，但是玉玉怎么样她都喜欢，不像她这个油腻的三哥。
老三动作夸张的在一个铁匣子里挑了根雪茄，杀马特小刘给他夹了烟口，恭敬的点上送到嘴边。
“哕！”樱柠歪嘴嫌弃。
老三舒坦的张开双手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
“没办法，妹妹，老外都吃这一套，你看为了做生意，我把玉玉都搭上了。”
樱柠皱眉：“你缺钱了？你能缺钱？”
“nonono。”老三晃一晃手指。
“说人话！”
“咳，非也，非也。好妹妹，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在这个年代重来一世吗？”
樱柠看他故作深沉，很想把晚饭都吐出来，还好靠着冰清玉洁的玉玉，能很解解油腻。
老三也不等樱柠理他，自顾自的接话：“你这个身体出身在一个特殊年份，”他环指身后的一众眼镜仔，“网络元年，科技起跳板在这一年诞生。樱柠，这个地球，要巨变了”。
樱柠看他神色突然正式，还没能完全理解。
“巨变？能怎么巨变？距离他们熟练用电才多久，好些穷人家还没有什么电器呢，能怎么变？”
“对，巨变，原本人类的发展已经不太正常了，这个网络的出现，几乎在短短的几年内，会把地球的现状改的天翻地覆，甚至会打破他们既定的命运。”
“这么厉害？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变化？按照现在的科技进度来讲，起码还要百余年才会有些起伏，你说的那么严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也来地球了吗？”
老三长吁一口气，吐出一口浑浊的烟圈。
“我和玉玉去参与到这个变化的前端了，不光是去做生意的，你有没有发现，即便我已经出手了，时间线却还是很稳定，好像我们本来就要来搅和一下才对。他们现在的科技还很基础，但是已经发现了代码制的编辑方式，虽然这些代码笨拙、重复，但是代码编辑的出现会让网络变成他们手里的万能法宝，往大了说，他们要开始创造自己的宇宙了。”
樱柠差异，对于处于基础文明的地球来说，子宇宙不可能还在人类温饱未完全解决的时候出现，子宇宙是中高级文明的代表特征，就好像人类认为动物开了灵智就有了灵魂一样，来自发达文明的梵贝星的他们看人类等同于在看动物，但是人类有发展子宇宙的能力后，就算是在大宇宙里拿到了身份证，不能随意对待了。
樱柠因为几枚硬币的小事情来找三哥，没想到得到这样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三哥说的对，时间线没有因为他参与到地球科技进步中而产生巨变，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变化就是由他们这些外来客引起的，他们已经作为变化的一份子，在时间轴上不知不觉的进入到一个新的分支上了。
“难搞了，是谁挑了这个新的分支？这样的话，时间的尽头会被改变吗？”
樱柠有些无力的坐在沙发里，她不像几个哥哥一样成熟。
“我跟大哥见过面，他什么也不说，我甚至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们呢，不过大哥就是大哥，他让我们放开了玩，后面不用有所顾忌了，他还说，‘这个分支，可以不存在。’”
“这个分支，可以不存在？”樱柠重复了一遍，突然开心起来，“三哥，你确定？……”她话没说完，老三带着笑肯定的点点头，他们这几个兄妹在地球寄生游玩，总是顾忌时间轴的约束，这个新的分支不知道是谁挑起的，但是等于给他们兄妹几个开全了特权，就算现在他们有人玩够了，把地球一脚踢到太阳里化了，对大宇宙也没有影响。
樱柠兴奋的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她兴致盎然的自言自语，开始规划一直被憋住无法反抗的某些局限事实。
“再有人敢把我浸猪笼，我就先这样，然后再这样，然后！”
她咬咬牙，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恐吓以前伤害过自己的人，又些泄气的撅嘴。
“小妹，你不是有事来问我的吗？”老三好笑的提醒她。
樱柠如梦初醒，“对的对的，三哥，我看到地球上的生物磁场碎片被人为的收集呢，原则上来讲，这种收集灵魂的方式在人类早些年用的还算多，但是因为战争和旧文化灭绝已经失传，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被人发现重新利用，那间密室里的兜帽小像也奇异的不像凡品呢。吕维的父母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这些东西。”
玉玉在一旁轻轻开口。
“你担心他们会被吞噬？”
樱柠点点头。
玉玉柔声安慰她“不用担心，他们供养的宿主你认识。”
樱柠奇了，她来地球只几百年，不像三哥那样有时间培养这种开了灵智的地球生物，可以说除了自己在三哥树林里种下的朋友，她几乎并没有认识什么能归化利用灵魂力的人物。
玉玉也卖了个官司，她和老三都不打算告诉樱柠，似乎有些捉弄小朋友的意味在里面，弄的樱柠只好无功而返。但是好在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因为可以不受时间线的约束，她从此可以不拘束于白天黑夜的区别，在白天，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可以“为所欲为”了。
樱柠站在清水河的桥头，在刚刚露出的第一缕阳光中站稳，她眼底压抑不住的小兴奋让她的眉眼看起来多了些狡黠，一个响指过后，身边突然多出了川流的人潮，挑着担子卖油条的大爷，背着竹筐卖小鸡仔的女人，桥边捏馄炖的小妇女，还有骑着大梁自行车，摩托车的上班的工人，一个卖薄粉的奶奶推着三轮车不小心碰到了她，车轮上的泥土蹭了樱柠的花裙摆，樱柠看着裙子上的淡淡轮印，轻轻的拍了拍，往桥对面走去。
蕊蕊早上起床的时候被一阵尖锐的指甲划木门的声音吵醒，她有些没睡够似的伸展了下双臂，忽然意识到是还是自己在掌控这具身体，樱柠并没有回来。
她拢一拢睡乱的头发，发现自己的卧室里多了一个不应该在卧室里的东西，一直在扒门的小奶狗，这小奶狗大耳拖地，正是花花。
她惊讶极了，花花怎么会也有实体了？她还未思索到结果，就看见扒门半天的小奶狗生气的冲她叫了一声。蕊蕊这才看明白，这个小狗想要出去。
她松开自己卧室的小门闩，花花急不可耐的跑到院子里，在大门口附近的下水道口舒服的解决了一件大事。
愣愣的看着花花真实的尿了一小滩尿渍，蕊蕊不明白这个一直在意识世界里陪伴的小狗是真的活过来了。
奶奶早就起床了，她在厨房给两个孩子做早餐，弟弟也要上幼儿园，现在也已经醒了正在堂屋里自己玩变形金刚，花花开心的叫声吸引了他，他跌跌撞撞的跑来。
“狗狗！”
奶奶闻声而来，发现了不属于自己家的小奶狗。
“哪里来的小狗？快撵出去！”蕊蕊原本想去抱花花的手被这一声厉喝下到。
奶奶一把拽住弟弟想过来的领子，把弟弟揽在怀里。
“快点啊，脏死了，不准碰，噫！”吃惊的看奶奶对着花花简直称得上恶心的表情，她还是默默的把花花抱在怀里，谁想奶奶却像被扎了一下似的，拿着旁边的扫把就去吓唬蕊蕊。
“都是细菌！快放下去！脏死了！”蕊蕊皱起眉头，她解释了几句无果，弟弟也很喜欢花花，在一边哭着想要摸，听到弟弟的哭声，奶奶忙去安慰。
“我的小狗子哎，不哭不哭。”
蕊蕊就这么抱着花花站在大门口，花花有点饿了开始舔她的手指。蕊蕊有些为难，她小声问奶奶，“奶奶，能不能找个不要的碗，我给她一点奶粉。”
奶奶竟是有些生气了，但是她突然严厉的神情还是在弟弟和蕊蕊一起的恳求下不情不愿的在厨房碗柜下面摸出一个粘了蜘蛛网的破瓷碗，随便在水池中冲洗了一下。
“奶粉不是钱买的吗？！给狗吃？！泡点煎饼给它就行了！”
她说着就去扯了一块家里吃剩下的快要发霉的煎饼，对了一点自来水端到院子走廊的一根柱子旁放下了。
“不能进屋！”
奶奶抱着弟弟，找了一节还算长的布料，让蕊蕊把小小的花花拴在这跟柱子上。蕊蕊微微皱眉，但是委屈的听话把花花拴上了。吃早饭时蕊蕊偷偷的多拿了一包早饭要喝的奶粉，准备趁奶奶不注意偷偷喂给花花。
吃完早饭后，回房间收拾书包的蕊蕊被奶奶大声叫出来。
“蕊蕊！你有同学在门口等你一起上学！你快点别磨蹭了！”
蕊蕊以为是吕维又来接她，她惊喜的快速收拾好在大衣柜的镜子上旋转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愉快的跑过院子，还未开口叫出那两个字，浑身就僵住了，站在门口的不是帅气阳光的吕维，是她的噩梦——樱柠。
樱柠长发几乎拖到大腿，厚厚笔直的黑发在晨光照耀里微微发红，蕊蕊第一次在真实的世界里，在明媚的阳光里看见这个妖怪，她看见樱柠穿了一双漂亮的红色皮鞋，白色的带蕾丝边的打底裤，还有一身带红色格子的骑马裙，她甚至还背了书包，骑了一辆粉紫色的自行车，这些东西蕊蕊看着都很熟悉，都是她从小到大穿过的款式，甚至那辆自行车，和爸爸给自己买的，正倚靠在门后的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会，”她想问樱柠，你怎么会能站在阳光下，你怎么会背上书包，你这个怪物，怎么敢用真面目装作一个学生？你，到底，要干什么？
巨大的恐惧让她不能开口，她看见樱柠从倾斜的自行车上下来，粉嫩的脸颊贴上她的侧脸，轻轻开口。
“白天你也自由了，但是晚上还是需要我帮你养着这具肉身，不用谢。”
她站直了身子，像个真实的邻家女孩。
“你好李蕊蕊，我叫李樱柠，今天开始，我是你的同学。”
她弯腰把李蕊蕊僵直的细手腕塞进自己手里，“热情”的摇了一摇。
“快走吧，我可不想第一天就迟到。”
蕊蕊木着一张脸跟着樱柠，两个身量有些相似的少女，穿着风格类似的衣裙，骑着一模一样的粉紫色的崭新自行车在上学的少男少女车流中向学校驶去。
事情的发展太出乎意料了，樱柠的出现大家好像都觉得没什么不正常，她的班主任低头只跟樱柠说了一句话，语气都变了。
“转校生？你走错了吧，我们班上没收到通知……啊，李樱柠！是老师不好，老师忙忘记了，来吧，进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蕊蕊浑身僵硬微微颤抖，她看着樱柠自信的微笑着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班级里明明没有空余座位，但是她只眼神眨了眨，姗姗老师就热心的在讲台旁加了个座位，将倒数第一的赵自成拎到这个座位，一名学习不太好个子很高的男生替换了赵自成，这么依次调整了五六个人，最后樱柠就坐在李蕊蕊的同桌，全诗言的身后。
就在樱柠在自己斜后方坐下的时候，蕊蕊强烈的颤抖和急促的呼吸神奇的慢慢的平稳下来，就好像樱柠是她对现实生活过敏时的抑制剂似的，她半伏在课桌上，不争气的流出一滴泪水。
李樱柠的到来似乎对这个班级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新来的她总是笑眯眯的弯了一双月牙眼和大家愉快的分零食，没有多久，她的瓜子脸吃的有了些肉，白皙的手腕也圆了一小圈，运动会时她会自告奋勇的去丢铅球，吃到一块变态辣的豆干会调皮的骗别人再去咬一口，然后开心的看被捉弄的人留着口水扇风，她好像不知道尴尬和害羞是什么，好像走在哪里都有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很快班里的女孩子们大多都愿意与她玩在一起，有些男孩子们路过她的课桌时还会用手打乱她的长发，然后被她傻憨的笑容折服，乖乖的回来帮她整理。
蕊蕊以为自己重新获得了自由，但是当她小心翼翼的和原来的朋友们说话时，她们似乎察觉了这个□□里面的人不一样了，连全诗言都是跟樱柠比较要好了。她鼓起勇气去交新的朋友，却只能和没人愿意一起玩的那些角落里的女孩子一起尴尬的无言交流，甚至她如果刻意离开樱柠太久，在面对其他同学时就会不自觉的想起自己脆弱敏感的神经，开始下意识的颤抖和抽搐。而樱柠发现之后会故意“贴心”的离她近一些，她的不适即刻也会好很多。
原来我是真的需要她。
蕊蕊在日记本上艰难的写下这一句话，止不住的泪水滴落在日记本上，把新写的钢笔字晕开一朵蓝色的花。
正如樱柠所说，她们俩还不到分开的时候。如果樱柠离开她超过两天，相对于蕊蕊的脆弱，天外来人的无所畏惧实际上也让她在人群中过于显眼。
对别人的话樱柠现在尚且不会做出正确的情感共鸣，她十分有活力，但是对于人类的情感过于笨拙，蕊蕊恰恰相反，她在别人说话时内心会把对方的情感放大数十倍，对于别人的疼痛感觉到比那人更严重的疼痛，她的不堪，恐惧被放大到把她的灵魂压的像纸一样脆弱，但是只要她们俩在一起，就成全了两个相对健康的正常人，李樱柠不会在过马路时一脚踹上朝她鸣笛的汽车，李蕊蕊也不会在同学被书本划到手时自己痛的晕过去。
这种和谐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在看起来很和谐的日子里，白天的“好同学”晚上回家时会在众目睽睽下消失融入蕊蕊的身体里，但是大家好像没看见似的，只有蕊蕊骑着的自行车会微微晃动，就像战栗一般。
晚上樱柠也不会和蕊蕊争夺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只有睡着之后她会带着蕊蕊去各种光怪陆离的维度里看一些人类做梦都梦不到的奇异事件。
三年后，托父母的福，搬了新家的蕊蕊在一张大床的粉色公主帐中掀开被子，从透过银色月光的阳台上微微刮来的春风把她的琉璃风铃吹的叮当作响，她有些嫌吵的关上阳台门，再回到自己的床上时，发现门缝中客厅的灯是亮着的。她光着脚看向床头夜光的少女战士闹钟，已经是夜里两点了，今晚樱柠没有带她出去，应该是自己出去玩了，这么晚，她却却听到客厅里还有些吵闹声。
“别哭了！这些事不是你能做主的！”
是爸爸的声音，他好像很生气。客厅里还传来妈妈的哭声。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套房才买两年，贷款还要还，哪里有钱去开ktv？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没钱时候都不想和你说话，正眼都不看我们！我们这好日子才过了一两年，就来怂恿你做这个做那个的，你疯了吗？他们能是真心吗？那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赚这个钱呢？！啊！！”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清清楚楚的透过门缝传来，蕊蕊吓了一跳，她被樱柠养着，这几年心性好了许多，这时候大着胆子偷偷开了门缝，却看见自己的爸爸拿了从老家时就用的一把锋利好用的水果刀，狠狠的抵在妈妈的脖子上，全然没有日常见到的那份逢人微笑的亲和模样，竟像是疯了。
被这幅情景吓得脚软，蕊蕊想出去阻止这场暴行，却被懦弱抓住了脚，犹豫了起来。
她看着爸爸将妈妈用一把刀压制在崭新的客厅沙发上，恶狠狠的威胁已经没那么年轻的母亲。
“把字签了！你说什么已经没有用了！把字签了！”
水果刀就横在妈妈纤细的脖子上，妈妈的眼睛早就红了，颤抖着在一张纸上签了字，这个被称作爸爸的男人才起身把水果刀放回茶几的果盘里，拿了那张不知道什么内容的文件看了看，竟然没事似的睡觉去了。而沙发上的妈妈佝偻着身子，不敢哭出声来，没多久穿着睡衣睡裤抽噎着出了门。
蕊蕊吓坏了，她却连追出去的勇气都没有，甚至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在天快亮时，父母以往就要起床开车去厂里开工的时间里，爸爸睡醒后没有发现妈妈，十分生气的摔门而去，缩在门后的蕊蕊被巨大的摔门声惊的眼前一黑，就在身体在快要无力的滑倒时被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扶了起来。
她再次体会到□□被樱柠支配的熟悉的安全感，果然透过樱柠的视角看到一样被吵醒的弟弟从主卧室睡眼惺忪的起床找东西吃。
樱柠把弟弟直接送回老家丢给奶奶，然后骑车沿着清水河边在寻找什么，终于找到了还在哭泣的李母，但是晚了一步，李父的车就停在旁边，他粗暴的压着李母的脖子把她抵上了车，一旁新修的公园里有晨练的人似乎觉得不对想上来劝阻，然而李父涨红了脸对他们怒喝。
“看什么看！我管自己的老婆！”
他大力的关上车门，驾车往厂区驶去，车轮甚至在地上磨出了黑黑的印子。
樱柠坐在公园朝河的长椅上，蕊蕊恢复了对自身的控制，她毫不顾忌的大哭起来。
“别哭了，她暂时不会有事的。”
樱柠也很诧异能看到这些，这几年李父的生意越来越忙，但是也确实小赚了一笔，贷款买了房，买了车，每次回老家吃个饭都有好些他的旧友上门来寻他，几乎日日有酒场，夜夜有笙歌。
眼看着他们搬家后日子看起来过的好了，但是李家父母却几乎没有一个白天会在家里，蕊蕊和弟弟白天在老家吃奶奶做的午饭，晚上回家后运气好了，冰箱里会有头一天爸爸在饭店里带来的剩菜，或是妈妈买来的熟食，夏天他们忙起来蕊蕊就会做一些简单的粥，炒几个鸡蛋，李父有时候还笑着说。
“最喜欢一回家就能闻见饭菜的香味。”
妈妈回来后如果还早的话就会临时再去厨房添一些小菜。几个寒暑假里，蕊蕊整日把弟弟带在身边像个小保姆，因为奶奶也被征用到厂里帮厨，他们两个已经能走会蹦跳的小孩就被关在被防盗窗笼罩的无比“安全”的家里整日整日的看动画片，到了傍晚□□点钟，一旦楼下有车子的发动机声，蕊蕊就兴奋的跑到防盗门上透过猫眼去瞧，是不是自己的父母回来了。
这种日子懵懵懂懂的过来了，谁想到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晚打碎了。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妈妈真的没事吗？”
蕊蕊已经开始依赖樱柠，她的节假日白天都消耗在带弟弟上面，只有夜里和樱柠以及吕维在一起玩闹时才会感到自由和不用时时提心吊胆的愉快。
樱柠却没有回答她，她的神态也已经越来越像正常的人类了，此时她脸上却似乎有种欲言又止的无奈。
“你得坚强一点，他们不会离婚，也不会有大事的，你顾好自己吧。”
蕊蕊只听到他们不会离婚也不会出事，就放下心，她没有看到樱柠有些担心的眼神，甚至对于父母不会离婚这一结果还有些庆幸。
“不会离婚就好。”
小孩子们总对自己的父母有天生的依赖，即便这对父母在她的生命长河里出现的次数并没有那么多。
樱柠盘腿坐在长椅上，她的头发越来越红了，有时候单独看几根头发会觉得这头发火红艳丽，但是整体看去，却还是黑的。
“我觉得有机会的话还是劝他们俩离婚吧。”她一时间似乎恢复了天性的冷漠，淡淡的说。
蕊蕊一怔，劝自己的父母离婚？哪个孩子会这样？但是这话却出自樱柠之口，对方“神”一样的视角让她不敢去细想。
两人在长椅上坐了一会，早饭也没吃就一起去了学校。
吕维这几年已经不和他们在一个班级了，确切地说，他们虽然上了同一所高中，但是都不在一个班级中，吕家双胞胎占据了高三高二两个文理双科年级第一，樱柠无所谓的听蕊蕊的选择了当时新兴的艺术班。
不在一起的时候，三个人各自发展了新的交际范围，但是节假日还会照常在一起玩，只不过因为蕊蕊还要带着弟弟，很多爬山，钻洞，远程的旅行她再也不能参与，但是她也没有觉得多可惜，还因为能为家里分忧而开心，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见到吕维就脸红心跳，似乎是忘了，也似乎没去想了，她都没有意识到吕家的别墅都已经很久没去过了，然而似乎现在这种平凡的日子才是正常的。偶尔樱柠会变成她的模样，被叫去吕家吃饭，在寒暑假白天跟着他们一家人旅行，晚上回来两个人躺在被窝里，樱柠还是会兴奋的跟她讲白天的见闻，当然她也是羡慕的。
这一天的画室里，蕊蕊还是忍不住似的哭了一整天，她的颜料都被泪水浸湿了，班里的同学都被她哭的红肿的眼睛吓到，倒是一窝蜂的安慰她，可是她嘴巴哭的打颤，话也说不明白，这种颤抖直到放学见到了樱柠才又停止。
晚上爸爸妈妈果然如樱柠所说，毫无异象的回来了，大家吃了无言的一餐，一家四口人，弟弟一门心思盯着电视，他吃饭坐的是主位，睡觉睡的是主卧，这种优待让他才七八岁就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一般出了有需求并不开口说话，他只需要说“随便”两个字，无论什么事情，家里人都会安排好，就连吃饭看电视这种小事，也从未有人勒令他改变，甚至没有人会去想换台。
蕊蕊的双眼哭了一整天肿的像被人揍过了，甚至放学时遇见吕家兄弟，他们都心疼的皱眉，但是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察觉到一点点异常。蕊蕊心里有点庆幸，没察觉就好，不然问起原因，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免不了又忍不住要哭一场。
吸了一下鼻子，蕊蕊先去洗漱睡觉了。
她睡不着，但是不耽误樱柠出来。
樱柠摸着她的心口。
“你的心率都有些不对劲了，别再想这些事情了。”
感受到樱柠手上的温度非常柔和的传过来。她自嘲道：“别看我了，肿的厉害吧？就像你说的，我还是太敏感了，感觉我的共情能力被你中和，但是我却还是很懦弱。”
樱柠没有说话，这间次卧室很大，连着阳台，阳台上的琉璃风铃是吕维送给她们的，今天实在是太巧了，是李蕊蕊十六周岁的生日，但是所有人包括李蕊蕊自己都忘记了，只有樱柠这个半路出家的非人类还记得。
“我带你去玩吧。”樱柠半支起身，长发散落在带雏菊花的床单上，李蕊蕊被她挡住月亮制造出的阴影笼罩着，她伸手把樱柠红色的长发约束在一起，打了个扣，眼看着她的长直发像广告里一样自己弹跳着松开了结，她又拿过自己微卷的细发，她的头发已经很黑了，是那种纯正的黑色，但是就像她的脾气一样，软趴趴的，不用发胶的话，她烫好的卷发没有两天就会失去弹性，几乎可以恢复成直发。
李蕊蕊叹息一口气，蜷缩着往樱柠的阴影里钻去，这几年两个人都长大了，蕊蕊的个子也长起来了，她皮肤虽然没有樱柠那样白的发光，却比樱柠的冷白色更暖一些，在妈妈已经开始老去的年纪里，她基因里父母的优势越来越明显，瓜子脸上的凤眼深邃，鼻子小巧挺翘，她的上唇微微突出一小块唇尖，双眉正中间在十四岁那年长出了一颗美人痣，这两年颜色越来越深，在白色的肤色承托下已经很明显了，甚至太太还经常拉住她的手，说这是一颗大吉的“观音痣”，她自认为没有什么慈悲观念，也不喜欢“美人痣”这个称呼，所以白天经常带着一副小度数眼镜，眼镜鼻托正好遮住了这颗痣，也让她少说了很多话。
蕊蕊心情不佳，樱柠也没有强求，像李蕊蕊这样的人类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躲起来，躲在床上，被子一盖，好像烦恼也就被隔绝了，但是樱柠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她干脆拉起被子把两个人都裹在一起，在温暖的黑暗中小声又问了一遍。
“你想去哪里玩我都带你去，别不开心啦。”
蕊蕊原本想拒绝这个提议，似乎悲伤让她上瘾，她会忍不住的把令她难过的事情拉出来反复咀嚼。她心里没有强烈的愿望，也没有渴求的物质，像个小孩子似的，问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想过的问题。
“樱柠，我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太大了，大的让樱柠都不知道从何开口。
蕊蕊笑了。
“那你告诉我，人类是怎么来的吧？到底是女娲，还是伊甸园？还是，大猩猩？”
蕊蕊原本只是开玩笑缓和一下悲伤的心情，却没想到睡的比她高一点的樱柠认真的开口了。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的……”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开口。
蕊蕊有些差异，她虽然已经不惧怕这个被她称呼做妖怪的天外来客了，但是还记得当年那场地震的时候，她那异域须臾而来的大哥的告诫，时间线什么的，不是不能说吗？她觉得奇怪，樱柠这边用一根手指点上她的眉心，竟是要直接带她去看一看了。
蕊蕊以为，既然樱柠没有拒绝她的提问，那么她应该会看到的不外乎是恐龙，猴子，神话传说这些，但是却没想到再睁眼时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她和樱柠站在一片荒芜的黄色戈壁上，这片戈壁如此的荒凉，就连脚底踩着的地面都是干燥成粉末一样的碎渣，蕊蕊环顾四周，除了她紧紧拉住的樱柠，连天空都被黄色的雾霾遮的严严实实。
“这是哪里？我什么也看不见呢？”
樱柠轻轻拍拍蕊蕊，在蕊蕊回头看她时，就见樱柠张手像撕扯一块面团似的把她手边的空间不断拉扯再拉扯，那块空间里黄色的粉末也被她拉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不知道多少次的拉扯后，原本蕊蕊看起来是粉末的那些东西，已经被拉扯的千万倍大，虽然还是像人类手掌那么高，但是比还是尘埃时清晰太多了，起码现在蕊蕊虽然一头雾水，但是能看出这些尘埃长的都不一样，而且他们排着队在有规律的飞舞，像蜂群。
樱柠在一旁解释，“他们在说话，你看不懂，我帮助你理解下。”
她对着飞舞的尘埃吹了一口气，被放大的黄色尘埃开始发出类似于说话的震动。
“不行了，这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这颗星球熵值已经达到了顶峰，到下一次蓄满能量还要几千万年。我们再换一个地方吧。”领头的大尘埃语重心长的跟下面漂浮的小颗粒尘埃们说。
数以万计的小尘埃开始震动，附和他的话。
“我们要去那里？我们从未以碳基础发展，我们能在那里存活吗？”另一颗尘埃也在震动，似乎他们交流的方式是观察对方的震动频率，因为有了樱柠的帮助，蕊蕊才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领头的那颗尘埃没有五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坑坑洼洼的大土豆，但是他十分有魄力的往天上一颗亮晶晶的星星“看”去，那颗星星在太阳旁边，即便是在白天也能清晰可见。
众“尘埃”们也发现天上虽然被淡黄色的尘埃弥漫了但是还能依稀可见在太阳高照的白天里，离太阳很近的地方有一颗非常亮的星星，它并不是唯一一颗星星，在较远处也有几颗白天也能肉眼看见的星星，只不过它们发出的光比那颗离得近的星星微弱很多。
大土豆发出了一声指令。
“成团！”
刚刚那些围绕着他的尘埃立马互相叠加，组成了一个跟樱柠和蕊蕊差不多高的巨人土豆，他们毫不停歇的立刻就抛弃了脚下的土地，往那颗星星飞去。
蕊蕊被樱柠拉着手，跟着“巨人土豆”的飞行轨道驶去，很快，他们穿过了这颗星星的大气层，回头看去时，这颗星星也是毫无生机，灰头土脸的，好像已经被榨干的样子。
眼前的“巨人土豆”一路上撞到了不少宇宙中无目的漂浮的石块，因为不停地撞击没多久他的身量就小了很多，但是它的速度却丝毫不减，直到离那颗星星越来越近。
蕊蕊已经认出来，这颗表面大部分都被蓝色海水包裹的星星正是她一直生长的地方——地球。
她有些不解，她在樱柠沉默的柔和眼神中继续看去，不出意外，这颗被削短了的“大土豆”穿过大气层时因为摩擦力的原因，燃气了熊熊大火，绚烂的火光托在身后它的体积又缩小了一些，但是砸到地面时还是把海底砸出了一个巨坑，部分海水在接触它时瞬间气化，冒出来的泡泡顶翻了这一片海域，滚烫的海水把附近的海洋生物瞬间煮化，但是没多久破烂的残肢断臂吸引了更多海洋生物闻息而来大快朵颐。
大土豆现在已经摔的四分五裂，刚刚的首领被保护在中间一直到这时候才显露出来，他十分果断，立刻指挥剩下的石头瞬间分裂回尘埃的样式，向天南海北分散开来。一颗小小的尘埃在蕊蕊面前撞到了一条普普通通的海水鱼，另一颗冲破海面，撞向了一只鸟，大半尘埃都在海里找到了归宿，但是也有一些上到了陆地。
蕊蕊被拉着，跟随其中一颗上到了陆地的尘埃。
茂密的热带树林里，大多数动物植物都被刚刚的巨响惊吓，但他们没有跑远，反而不约而同的围到海岸上，疑惑的看着冒烟的海水，这时候一只有小狗那么大的兔子突然从丛林中跳跃出来，在看见冒烟的海水想要拐弯时，被后面飞来的一小块石头击中头骨，受伤后无助的倒在地上抽搐。
两群“人”从不同方向向这里跑来，几乎同时将手伸向那只兔子，都觉得这只肥美的猎物归自己所有。
蕊蕊吃惊的看去，这些“人”已经直立行走，但是他们的额头十分扁平，像是脑袋被人用重物砸过似的畸形，并且他们的眉骨，颧骨和嘴巴都非常突出，体毛也和大猩猩没有多大区别，但是他们确实是是实实在在的在用双腿直立行走的。
观察着这一切的蕊蕊，心想进化论果然是真的。
“这就是我们的起源？”
意料之外的，樱柠摇了摇头。
事实就在眼前，虽然有疑问但是不及她思考完，一颗尘埃从海里飞出来，融到了争抢猎物中的某个“人”的身体里，蕊蕊看见樱柠把那颗尘埃进入到那猿人的身体里的进程放缓了给她看，那颗尘埃在进入到这个男性猿人身体里之后，轻轻融入了他的一截基因链。
“现在才是你们人类的‘起源’。”
蕊蕊没明白，她只好继续看去。
抢兔子的“人”并不是一批人，暂且把他们分成甲，乙，两个部落。
甲的领头人说。“兔子兔子！”还做出一个龇牙吓唬对方的姿势。
乙的领头人也说，“兔子兔子！”毫不客气的也回复了对方一个大龇牙。
看得出来，这些猿人已经有了自己的语言，但是他们的语言也十分匮乏，跟野兽们的嘶吼几乎没什么区别。
甲和乙的首领开始围绕着死兔子转圈圈，做出准备打一架的姿势。
按照石头飞出来的方向来说，甲确实是兔子的拥有者，此时，甲方的跟班们在后面给自己的首领加油助威：“兔子！我们打死的！”
乙方虽然没有动手丢石头，但是他们也在助威：“兔子！我们先碰到的！”
蕊蕊似懂非懂，她明白双方都没有说谎，但是一只兔子的归属跟人类的起源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解，但是看看樱柠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就耐着性子看这群茹毛饮血未着寸缕的野人打群架。
双方对阵的野人嗓门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发展出不和谐的大型斗殴事件，刚刚被尘埃击中的乙方的那个野人突然在人群中说了句话。
“兔子，‘神’赐给我们的，你们的石头没有击中兔子。”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他说着说着面色露出十分明显的心虚样子，仿佛他佛知道自己在编瞎话，因为心虚，他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你们没有击中兔子，兔子，神赐给我们的！”
他装腔作势的对着海面还在冒水蒸气的方向五体投地的跪下，嘴里开始大喊。
“神！神！”
其他甲乙双方的人都迟疑着，也跟着跪下，这时候一条刚刚被水煮熟的鱼被海浪推着飘到了岸边，这人立马抓住鱼，无比自豪的炫耀。
“我们的神！我们的神！兔子，鱼！神给我们的！”
这话说完，两群部落的人都十分坚定的向他叩拜，甲部落跪拜完后没有疑虑只有害怕的灰溜溜的走了。
留在原地的乙部落开心的跳起舞来，显然他们也相信这个平凡的野人说的是真的。
“看懂了吗？”樱柠问蕊蕊。
摇摇头，然而樱柠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她加快时间的流逝，将时间停在不知道过了多久的一个黑夜里。
月光皎洁，树林深处一块空地上，一个猿人正在乘着月光用一块鹅卵石击打什么东西。
蕊蕊看他的长相，“这是那个被尘埃击中的人？”
“这是他的孙子。”
蕊蕊看着他手里的动作似乎已经很熟练，整整一晚上时间这个猿人不住的击打这块鹅卵石，蕊蕊低头看去，他在用鹅卵石击打一小块露出地面的质地较为坚硬的岩石。
白天到了，鹅卵石被刻意的击打成手掌大小且带一个锋利尖端的石锥。
蕊蕊微微皱眉，看着这个猿人用这个原始的工具切割兽皮，分割树枝，因为稍微比别的猿人生活的“舒适”了一些，这个猿人的寿命被稍微延长，也因为他能更加便捷的处理食物和树枝，所以他同时养活了更多的“伴侣”，从而产生了更多的后代。
眼前景物又飞快变化，樱柠停住时间的流逝，在一条大河的两岸两群“人”在隔岸互相观望。
“哎？都是远古的人，但是他们长的却不一样了。”蕊蕊看出区别来。“右边的这群人怎么那矮？而且毛发也多。”
樱柠笑一笑，她指向左边那群人：“你看看这些人手里拿的。”
蕊蕊看去，果然左边的这群人手里已经有石头做成的矛，骨头做成的锋利的匕首，他们身材较对岸那群人高一些，眼神也不一样了，最顺眼的地方就是他们的额头，不像是被拍扁似的，而是微微鼓起，越来越像现代人类了，不过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两群猿人隔岸相望的时候，右手边的猿人还在惊恐大叫，左手边的猿人，却在像开会似的互相交流。
蕊蕊凑近了他听见甲说。
“这些人看起来很瘦弱，他们应该没有足够的食物。”
乙说：“但是他们应该有足够的雌性，我们需要更多的雌性，我们太近，生出来的孩子都是怪物，养不活。”
丙插嘴：“神赐给我们的茅和刀，就是让我们去杀食物的。”
丁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勇士都跟我上！”
一时间左岸的猿人纷纷把手中的茅和石块丢向对岸，对岸的矮猿人像猴子一样惊呼着想要跑走，但是没跑几步就被带着锋利尖端的“武器”打的头破血流，晕死过去。
左岸的猿人没了武器，轻松的游泳过了河，把对岸的矮猿人尸体推在一起，再留下一个人补刀，剩下的人观察地下的脚印，径直找到了矮猿人居住的山洞，不费吹灰之力就像牵绵羊似的把年轻的女人们都带走了，年老的男人女人也没有杀掉，被带走后捆绑着“圈养”在一个简易的围栏中。
蕊蕊在这些猿人被分食时掩住自己的眼睛，不一会，樱柠将她盖住眼睛的手轻轻拿下来。
时间又开始飞速运行。
被尘埃选中的人在时间长河里遇见了很多其他人类，这些人类都更接近第一个被尘埃选中的那个猿人，而不像这些长的越来越高的人。
蕊蕊眼看着这些人长的越来越像现代人类，樱柠确又把眼前的景象更换了。
这次，是动物。
大部分的动物被尘埃击中，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是羽毛脱落，或是长出尖刺，有一些帮助了这个物种的生存，但是有一些却没有更改物种的生存状况，更有一些在被尘埃击中之后就因为生长出不重要的负担而不能快速奔跑或飞翔，立时就被其他物种吃掉的。
但是有一些的发展方向就有些像开了金手指。
蕊蕊看着一粒尘埃飞入一个黝黑的山洞中，击中了一只小小的壁虎似的肉粉色生物，这小小的可爱生物从只能攀爬行走学会了飞翔，并且在后面千万年里体型一代大于一代，并且可以几十年不吃饭，不会老去，直到小小的洞穴容不下他们了，他们又向大海迁徙而去。
因为体型的优势，还有过分的耐力，海里很难有生物能与之对抗，没多久大海都成了这种生物最好的营养来源，伴随着海风与海浪，这生物渐渐熟悉了大海的规律，自在的掌控这片天地，后来他们在海里遇见了人类当时的赢家，他们也被称为“智人”。
彼时的智人已经把自己所在的大陆人类侵吞的差不多了，意外的捕鱼活动让他看见了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巨大生物，然而未知生物的敬畏并没有阻拦他们寻找“新大陆”的脚步，他们带着关于“杀不死”的巨大生物的传说找到了一片新的大陆上，历史再次重演，新来的“智人”把当地的土著人消灭吞并，又长成了一群新的人类。
陆地和海洋都是这样，原始的物种被新来的基因突变一点点改动着，一直到了蕊蕊感到亲切的现代。
蕊蕊被大量的知识冲击的有些头昏，她扶住樱柠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两人又回到了温暖舒适的被子里。
樱柠在被子里点亮了一个小小的手电，看着蕊蕊若有所思。
“原本我还伤心呢。”蕊蕊微微笑着，“看了这些，又发现我真的像是个蚂蚁似的，只看到了眼前的一个小土堆，不知道自己原来在历史里什么也不是。”
她声音有些低落，但是立刻伸了个懒腰，睡衣被她的动作拉扯着露出一小块姣好的腰线来。蕊蕊自嘲，“我还不如好吃好喝，好好过了，真的是杞人忧天。”
樱柠并不能理解她此时内心的悲凉和故作明朗，她看着蕊蕊已经不去想家里的琐事，也开心的跟她抢一个枕头，两人玩闹一会，就各自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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