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桀骜

　　“你说什么？！”姬魴猛地起身。

　　姬魴首先看向银帘外，确认宾客们在酒后尚未察觉这边的动静，随即一把扯过内侍的衣领：“小声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要救陛下！陛下今日传令内廷禁卫都统，召集内廷禁军四百多人，入夜在中青府下聚兵，说是要杀入申公府，取申公鹿的人头！大人要救陛下，这是羊入虎口啊！”

　　“混帐的东西！你们为何不死谏陛下？现在陛下可曾出发？”

　　“蒋夫士将军死谏，已经自裁！陛下现在带着禁军前往武库取弓箭长戟，而后要去太庙祭祖，再就是杀去申公府。”

　　“……”姬魴沉默。

　　“大人！”天子之弟回过神来，第一个就是扑向姬魴，“大人念在先帝的份上，救救哥哥吧！”

　　姬魴花白的眉毛紧锁，双手颤抖，正在不安地踱步，被天子之弟抱住，似乎也清醒过来，猛地按了按他的肩膀：“你放心，为了大周宗室，我无论如何也要死谏陛下！现在赶往太庙，也许还来得及！不要惊动这里的人，姬魴快随我来！”

　　几名侍卫急匆匆拥着二人要离去，姬魴转身，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杨季白和梁谋：“两位还是继续饮酒，这些事情，不知道好过知道！”

　　“大人！”梁谋想要跟去，姬魴的背影却已经消失在后门廊边。

　　乐师们又开始奏欢快靡乱的乐曲，混迹在客人席上劝酒的舞姬听了下人的耳语，忽地又从贵客怀里滑出来，聚在中堂妖娆地旋舞起来。下人们则在旁边打开了更多的酒坛。有些人被内侍的到来惊动，却没有听见银帘内的对话，略觉不安的时候，舞姬们已经开始卸下自己身上的轻纱银链，一件一件抛向周围。

　　姬魴并未请多少方正君子参加后院的酒宴，人们的心神被吸引过去，暖阁里又恢复了逸乐的气氛。

　　梁谋不安之极，看着始终不发一言的杨季白，这个白衣青年静静地坐在那里，手却紧紧地箍着锡杯，分明强压着心里的波动。

　　“杨士子……”梁谋低声道。

　　她的手却忽然落在杨季白掌中，杨季白纤长有力的手紧紧捏着她，她想甩却一时甩不脱，愣神的时候杨季白忽然贴坐在她身边，虚虚地靠在她身上，嘴凑在了她的耳边。胸口那种暖暖的春意刚被压住，又翻卷起来，梁谋闻着杨季白白衣上烤得微微发焦的气味，忽然间有些神思迷乱。

　　“梁长史，注意看周围！”杨季白在她耳边低声道。

　　梁谋一惊，偷偷看了一眼，才发现本来敞开的暖阁，此时四面的侧门都已经悄无声息地封闭。正门虽然还敞开，却多了持刀的侍从武士，不知道多少人影影绰绰在帘幕后闪动，却不只是侍酒的使女和下人。

　　只是转瞬间，这里已经悄悄被封成了铁桶。

　　“天子怕是要死了！”杨季白低声说着，“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若是想，就不要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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