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又是那种感觉……死亡，他感觉自己，正在一步一步靠近死亡。缺氧无处不在可他仍然毫无头绪，像是一个水源紧缺的旅人，在沙漠中漫无目的的踱步。
胸口从闷痛转为绞痛，顾远游正不断抽搐，可还得再坚持一会，他答应过他要好好待自己，他不能食言。
他突然想起了顾铭的那副嘴脸，让他做恶心的事，天天打他。安姨也是，美术老师……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记仇，他以为自己很释怀，没想到这些犄角旮旯的事会年复一年的入梦。
自己坏极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冥顽不化的泼人。长的丑性格也不好，什么也不好。干什么都不好，为什么一定要连累千习一而再再而三管自己。
千习搀着桃小酥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顾远游发白的嘴唇。
“你没事吧？是刚刚哪里被打了还疼？”
“没事……就还行。”顾远游勉强一笑，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光泽毫无。
千习此时也没办法同时管两个人，只得捡重的管。他再从上到下检查了顾远游，除了额头没有发现其他明显伤口。
只是他好像看到了顾远游眼睑下沾着泪痕，而眼睫也有一两根粘在了一起，像是校园外面花店门口摆着的白色桔梗，南方蒙蒙细雨下的白色桔梗。
[可爱小墩墩]：千哥，你们俩没事吧？
手机响了一阵，千习打开聊天框，周墩这小子铁定是一下课就拿出了手机。
千习迅速输入，可他本想随意敷衍两句，哪知周墩又发出了一句话：
“刚刚好像有一帮子人找李丹，我偷偷出去听了一耳朵，好像提到了顾远游。”
他顿住了，随即删掉了前面的“没事还行”接着打到：
“说什么了？”
[小可爱墩墩]：我好像听到了李丹说什么要告状啥的，还说要让顾远游长记性。怎么办呐？
周墩像是着急了，还发过来了一个小兔子跺脚的表情。
千习：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待会和顾远游说说。
他关上手机，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桃小酥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顾远游，一时间也不知该拿这两人怎么办才好。
他不知道顾远游怎么就成了这样，问他也啥都不说。桃小酥则一直不说话，哪怕被他们带到了家属区也没有任何挣扎。
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中饭更是迫在眉睫了。
千习揉了揉眉心，准备去敲顾远游的门。
敲了三下，里面果然是安静的异常，千习知道顾远游的尿性，于是隔着门喊到：
“川川，我等会点外卖当中饭了。”
里面还是不答，千习叹了口气。他是知道顾远游有病，但他总是这样真的令人很不爽。
“桃小酥，你要不先把伤口处理一下？”说罢就递过去医疗箱，随即回到自己房间。桃小酥抱着医疗箱，看着离开的千习，眼神幽暗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千习一进门就觉得头晕目眩，他有预感，是那个男人又来了。
“你好，又见面了。”
果然，千习扶着额头慢慢悠悠地坐到床边，脑海里不断响着他“自己”的声音。
千习把眼睛闭上，那男人的虚影逐渐变清晰起来，还是那张与自己一般一样的面容，只是依稀可见几缕白发隐匿在黑发边上。
“这才一个月不见你就老成这样了？”千习调侃到，边说还啧啧两句，“你可别告诉我，十年后的自己老的这么快。”
哪知大千只是无奈摇头，抚了下稍乱的头发一字一句道：“我留在你脑海里一分钟，我就会老去一天。所以抓紧点，我赶时间。”
千习一听这话就来劲了，“那怎么能行，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你，”他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了点下巴十分悠闲道：“首先先来个不那么重要的，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我做什么的和你没什么关系，按理来说我们俩甚至都不算是同一个人了，身上的细胞也不知道换了几代了。”
那可不，我和你当然没什么关系！千习不禁唾骂到，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就弯了，而且看这男人还弯的贼开心贼自然。
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弯的！
“当然，你也可以做个参考，我现在算是个算钱的。”
“哦，那我绝对不会干跟钱打交道的工作的，你放心吧。”千习嗤笑万分，眼神里饱含着对眼前这个男人的鄙视。
“先不说这个了，我现在要跟你说个事，”男人摆手正经起来，“接下来我会把我的意识安置在一个实物上面，方便日常我跟你沟通。”
“不用了，我觉得没有你我会很好。”千习连忙摆手，但随后便意识到先前男人所说的“一分钟等于一小时”。
只听他支支吾吾的试探到：“你……你就不怕自己头发白的太快那啥吗……”
男人愣了片刻随后浅浅一笑，“这样没事，一分钟还是等于一分钟，就相当于我给你打了个跨越十年的电话。”
要说谁最懂千习，那必定是十年后的千习，他知道此时的他不过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小毛孩，没有啥耐心嘴巴也臭，但人不坏。
“川川最近怎么样？那病怎样了？”这才是大千最看重的事情，只见他神情紧张地盯着千习，眼中满满的期待。
“应该……还行吧，反正我每天都督促他吃药了。”千习想了片刻，随后又道：“只是他今天有点反常……”
“肯定不，川川他一直都是好孩子，怎么会受处分？”大千毫不吝啬的授予顾远游一个“好孩子”的称号。
“你怎么……不对！”千习指着男人颤抖地说到：“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那你还问我……你是想要试探我？”
大千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直肠子，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外人看来自己……是那么的笨拙，傻里傻气的。
他是真的有些佩服自己，明明在陆寰峰的阴影下成长了那么久，却还能长成这样，他突然有点……有点羡慕自己。
“我今天找你，还有另一件事，”大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上个月因为我的一些疏忽，我……不小心告诉了姥爷一些关于你的秘密。”
什么？不会告诉了姥爷自己偷吃了他养在楼顶的母□□？还是告诉了他自己早就把他送的语文五三丢进垃圾桶了？
“我告诉了他你的成绩其实很好，倒数都是装的。”
“哦……这事啊，我还以为……”千习还为自己的那些真“小秘密”没有暴露感到高兴，完全还没意识到这件事，“你把我装傻的秘密……什么？你告诉了姥爷！”
眼睛瞪得滚圆滚圆的，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啊！你不会还跟他讲以后会考好的吧？”
只见大千迟疑了一会，然后缓缓的点头，成了压在千习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千习有些不想理大千了，自己捂了几年的秘密就这样被“自己”给捅破了，而且还捂了一个月。要不是自己打不到大千，他是真的想狠狠地给大千一拳头。
看着闷闷不乐的“自己”，大千也只是呵了一声向他走去，坐在他的旁边安慰到：
“我知道你为什么隐瞒，”
“那你就不应该这么做！”千习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炙热地看着大千。
“想要摆脱陆寰峰的控制并非只有这一种办法，你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可以代替他为止。”大千轻声地说到。
“可是我并不想要他的公司啊？”千习嫌恶道，他一点也不想沾染上与陆寰峰有关系的事情。
“那是陆寰峰的公司？我并不觉得。”
随后大千一字一顿道：“那是母亲的东西，应当属于你。”
“什么？你刚刚说……”
“是的，那是妈妈的东西，也应该是你的。”大千压低嗓音，缓缓靠近千习，“那是你的东西，母亲留给你的。”
千习盯着大千半透明的身体，不禁陷入沉思。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往往只有母亲每天从早忙到晚，反而父亲则是啥事也不做，赖在家里或者出去搓麻将。
可他小时候发育的慢而且有一次还因为发烧差点把脑子给烧坏了，所以对小时候的事情一直很模糊，有些事情甚至都给忘记了。
“算了，这些事情还有点早，你现在要在意地就是把下次考试考好，上次走得太匆忙忘记告诉你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忘记了，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要对顾远游好，你也是没谁了。千习顺势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你和顾远游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大千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反倒问千习：“你觉得川川这人怎么样？”
“长得好看，皮肤也白白净净的，性格不错，但遇到什么事也不说，还需要别人猜。”说到顾远游，千习就有话说了，“对了，你那边的顾远游会做饭吗？我发现他做饭好好吃，尤其是辣椒炒肉……还有你们是怎么遇到的？应该不是在高中遇到的吧？”
大千：……
见他面露无奈地盯着自己，千习催促到：“喂，你咋不说话了？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啊……”
果然只要是自己，无论怎样都会在意川川啊。大千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到，只怪自己这个时候不开窍，都没意识到男生说另一个男生白白净净是什么意思。
算了，让他自己悟去吧，说多无益。
他看了眼时间，假装没听到那些问题对千习道：“快到时间了，待会你醒过来之后找一个娃娃，最好小一点方便携带的。”
“然后你就喊一遍''大千''就行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了。”
“还有就是，川川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说罢，大千的身体就渐渐的散开，碎片飘到空中，千习的意识也愈加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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