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秦子明
一路上没人再说话了。
经过商量，姚凝月决定先带叶氏姐弟回学校了，两人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还不如和他们一起，人多也方便照顾。
姚凝月指着左欢说：“这位姐姐大体上也可以算得上是你们的老乡，她也要回家的，你可以和她一起，而且我们还有挺多人，都能保护你们，一定能帮你们找到家人。”
两人大为感激，一个劲说谢谢。
左欢神情暗淡下来，她并不乐观，但也没说什么，以防打击两个孩子的信心。
宋晴至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回去，看到左欢右手的绷带渗出了血，一把拉住她，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只被简单的处理过，隐约有点加重了，令她十分担心，“学校没有校医吗？让他给你看看啊，学校里有没有药？”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医务室只找到了一具尸体，我倒是也想他能够爬起来给我医治啊……”
宋晴至小心揭开绷带的边缘，听到左欢轻抽那口气，立马住手，忧心道：“那你……要是好不了可怎么办？”
左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抽回手，反过来宽慰她，“放心吧，这是小伤，而且我上过药了。杜牧会很多偏方，他给我看过，不会有事的，过几天就能愈合了。”
“管用吗？”
“总没坏处就是了。”
“希望如此。”宋晴至问：“学校里的情况怎么样？”
“找到的幸存者挺多的，有300多人，罗瑜校长和张宣河主任也找到了，还有很多人，不过还没商量出对策。”
“现在你们由谁管？”
左欢表情微妙起来，轻摇了下头，“很复杂。”
宋晴至皱了下眉，“不是马学长吗？”
左欢看到姚凝月在和别人说话，才低声冷笑了下，“有人认为自己比他更厉害。”
宋晴至不再多问，换了个话题，“我过几天也回学校一趟，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之前打算今天或者明天就走，可现在看来计划又得更改了，他们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呢。赵若正他们呢？”
“也得看情况。”宋晴至没有说他们那里还有一个重症患者，王队长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也好，走的时候我和你联系，你想回来，随时都行。”左欢冲马娇娇招招手，“娇娇，我走了，你也小心点。”
“等一下，给你糖！”
马娇娇将自己自己口袋里的所有糖果全部掏出来，塞进左欢包里，她是甜食爱好者，身上最不缺的就是糖果了。
左欢笑笑收下了。
宋晴至和马娇娇回去看到曲云松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刚才去河边，老大遇到了个熟人，应该有事情要办，没有和他们一起回来。
马娇娇拍了拍门，开门的是个瘦高男子，“秦医生？你怎么在这？”她先是一惊，后来一喜，有他在，看来警察队长可能就有救了。
据秦子明自己说，他家世代行医，继承下来的中医加上自学西医，中西结合，十分得意。前些年开了个诊所，既切脉问诊，又开各种西药，弄得有模有样，在同城一带小有名气。
但是等宋晴至入学，就听到那诊所早就关门了，理由也很简单，他的行医执照被没收了，但这里面或许还有另一段故事，真正原因的很少有人知道，大抵不外乎治病治出了事吧。
宋晴至也很欣喜，她的肠胃曾有些小毛病，经过这人的手调理过，立马就好了。而且老大和赵哥都很信任他，所以对他的医术还有几分信心的。
马娇娇欢喜道：“不是听说你去看凡尔赛宫了么？你给我寄的明信片我都看了，很漂亮，你之前一直说还要饱览世界风光的，我还以为要玩个两三年呢。什么时候回来的？提前都没说一声。”
“想回来就回来了呀？”秦子明亲切的摸摸马娇娇的头，笑道：“娇娇越发漂亮了。”
“别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马娇娇拍开他的手，并不真的在意，和他关系一直就和兄妹一样。
秦子明待人温和，见谁都先露出微笑，虽然生得只能算是清秀，而且清瘦，却有一股书卷气，显得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当年心仪他的姑娘可不少。
宋晴至说：“原来老大是去接你了呀，老大呢？而且你不是住在北边吗？怎么过来了？那里情况怎么样？能出城吗？”
“小宋，你一下子问题这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那就按顺序来。”
秦子明关上门，回身边往地下室走边一个个答道：“我是上个月底回来的，本来可以更早一点，但是飞机停飞，而且火车交通也不方便，我在安城多耽搁了一个多星期。”
“至于小曲嘛，她肯定去找若正了，很不幸的告诉你，北边不能出城，那里河水泛滥的更加厉害，原本地势就低，浅的地方全被淹了。而且水中还有很多被辐射过的怪鱼，我解剖过一条鲤鱼……那牙齿有三排！比锯齿还要密集！”
宋晴至的心慢慢往下沉，“也就是说不能从那里走？”
“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还用等到现在吗？”秦子明神色凝重了点，“再告诉你个更坏的消息，这事发生之前，我去过南站，好几趟列车都停运了，现在即使去了，也绝对走不了。”
“没有火车，飞机和动车，我们该怎么走？”
秦子明点燃一根蜡烛，“全城停电，如果发电站还有人工作，电力是一定会恢复的，可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所以没人在工作了？”
“各行各业都肯定会受到影响，我最担心的是军队……你知道我们这边是有边防部队的，但事情发生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两个解释。”
“哪两个？”
“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宋晴至断然不敢信，“这怎么可能？边防部的多少人？起码有上万人吧？就算部队也出现变异，可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这些怪物没有那么厉害呀！”
秦子明淡声道：“还有一种解释，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或者就算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因为到不了这里。”
“到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到不了呀，和我们出不去一样，他们也进不来。”
“又不是孤岛，怎么会进不来。”
“你现在觉得交通便捷，几千公里也不过就几个小时，都是因为你有这些交通工具，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可如果都没有了呢？”
宋晴至大概明白了，“因为交通被切断了，所以他们不能救援。”
“何况内部若是乱了，必先安顿好才能救援外面。”
“你也遇到过手机电脑都消失了是不是？”马娇娇出声问。
“当然，就好像所有的高科技产品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极为蹊跷。”秦子明继续说：“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到不了这里，直升机可能都用不了。”
宋晴至和马娇娇沉默了，跟着他走进房间，地下室的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王队长的裤子从大腿中段切掉了，敷着五六个药包，膝盖以下裹着血淋淋的绷带，被单上也全是血。
秦子明拿起手术刀，用酒精和高温反复消毒，刀刃在烛光下明晃晃的晃眼。
马娇娇见王队长还没醒，问道：“子明哥，他的伤怎么样，你能治的好吗？他什么时候会醒啊？”
秦子明扣着王队长的手腕，双指搭上脉门，片刻后松开，“脉象微弱，不容乐观，他就快要死了。”
马娇娇大惊，“连你也治不好？”
秦子明无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算他能醒过来，也不代表什么。他的伤口是被鱼啃掉的，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早就已经感染了，这双腿绝对保不住。”
宋晴至心下一沉，“要截肢？”
“截肢也没用，小宋，别太高估我。”
秦子明检查了一下重度昏迷中的病人，说道：“实际上，我都要好奇他怎么还没死，能撑到现在就是个奇迹，他的脉象非常虚弱，时断时续，而且我估计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受到感染。我只能吊着他一口气，谁都救不了他。”
他用手术刀隔开绷带，掀开后露出边缘泛紫的伤口，仔细看了看，然后除掉了所有的绷带，伤口处裸露出来的骨头也非森白，微微泛黑，像中毒了一样。
“我要给他换药，还有将这伤口再处理一遍。你们还是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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