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个爸爸
第二天，李秋把文文带来了。
简一虽然一直在美国工作生活，但也经常因为公司的事物回国，以往每年的春节也必定回国过。因为四人中只有蒋文远结婚了，所以文远、泽凯、李秋和简一他们四个新年必定会在蒋文远家里聚上好几天。
那时的他们，每次吃完饭喝完酒，就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个没完，聊他们共同创建的公司的未来，聊竞争对手，聊明年的目标，聊累了晚上就会一起热火朝天地打电动比赛，直到眼睛再也撑不开，倒头便睡才能消停。
大嫂是个温柔贤淑、美丽优雅的女子，说话永远是轻柔不燥的，每次都给他们提前准备好卧房，按照他们的喜好备好吃喝，任他们忘乎所以地热聊，绝不介入，像看孩子一样地笑着看他们，自知地替他们关上门，自己带文文去别的房间玩。
后来虽然大嫂因病不幸去世了，但是这个聚会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只是做饭张罗的人变成了大哥蒋文远。
所以文文从出生就和这三位叔叔很熟悉。小孩子有很神奇的能力，总是能知道谁是真心爱自己的，更何况三位叔叔都是把她宠上天的，她甚至从不知道这三位叔叔和她的爸爸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只知道他们是这么的亲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欢乐是这么的多，而他们又是这样的爱她。
去年过年的时候，文文还因为简一给她带了一套国内买不到的大芭比作为新年礼物而开心不已，她开心地搂着简一的脖子，小叔长，小叔短地叫个没完，世界上最好听的话转而开始都说给简一听了，弄得蒋文远一直在旁边醋意满满，简一则开心而大方地直接承诺，文文明年的心愿现在告诉他，小叔保证一定都给实现了。
明年明年，那个新年居然是大哥和他们过的最后一个新年！那时的欢声笑语还在耳边回响！而身在明年的他们却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文文，已经换了个人似的，小脸苍白，紧咬着嘴唇，面无表情，低着头不看任何人。
简一蹲下来轻声叫她的名字，她似乎也听不到，不给任何回应，只是把爸爸给她买的一个小布娃娃紧紧抱在怀里。
简一的眼睛有些潮热，想着当着孩子的面儿还是得忍住，他站起身对李秋说：“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文文的，我们得看看有没有好的心理医生，我想孩子是心病，得慢慢治疗。”
李秋沉重地点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下周文文上的国际学校有个家长会，你去一下吧，我有手术，实在抽不开身。泽凯也忙着料理大哥后事，公司的事现在都是他一个人顶着。”
“好！放心吧，我正好也问问文文老师文文现在在学校的情况，看看我们怎么和学校配合。”
李秋走后，文文默默上楼回自己房间了。简一给文文叫了外卖，特意点了她喜欢的意大利披萨、意面、饮料，叫了她几次下来吃，都没有任何回应。
最后简一只好自己走上楼去叫她。推开文文的房门，看到文文像一只可怜的小流浪狗，蜷缩在自己卧室的角落里，双手把爸爸妈妈的合影相框紧紧搂在胸前，不哭不笑也不说话，两眼黯淡无神，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简一的心剧烈地抽痛起来，走过去轻轻把她搂在怀里：“文文，别怕，你还有二叔，三叔，小叔，我们都是你的爸爸，我们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小叔也曾经失去过所有的亲人，我绝不会让你也受那样的苦的！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做你的好爸爸，好吗？”
文文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简一的袖子，把头埋在简一的胸口，简一感到一片温热潮湿把自己的衬衫打湿了。
良久他听见文文发出仿佛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我好想爸爸呀！”
眼泪忍不住又一次冲进了简一的眼眶。简一更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别怕，文文，你还有三个非常非常爱你的爸爸，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三个会像把你照顾得好好的，会让你幸福的！”
简一捧起文文的小脸，替她擦去眼泪：“咱们吃点饭好吗？爸爸喜欢你白白胖胖的样子。”
文文摇摇头。
“那咱们就喝点牛奶。”
这次文文勉强点了点头。
简一给文文喝了一些热牛奶，安顿她上床躺下。
文文拿出一本童话书，“小叔，你能接着给我讲吗？爸爸讲到156页了。”
简一点点头，斜靠在床上，开始给文文讲起那个蒋文远没有讲完的故事。
文文娴熟地拉开简一的一个手臂，把头靠在简一的怀里，在简一的故事声中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均匀起来。
简一替文文盖好被子，怜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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