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节 热闹殿试（5）

唐文清再度转身，面对面地正视隋志，一字一句地说，“无冤无仇吗？那么请问隋老将军，当年隋晔将军一破郦城，杀我养父兄弟二人，致残一人，这算不算冤仇呢？隋晔将军二破郦城，进城后下令屠城三日，郦城百姓望风而逃，隋晔将军追兵至，一路之上以斩杀出逃百姓取乐，我阖府上下二十来口，只逃出来我和家母二人，这算不算冤仇呢？眼看着情同父子的授业恩师倒地，眼看着手足般的同窗惨死，一路鲜血，一路哭喊，请问，隋老将军，这，到底算不算冤仇呢？！”

        唐文清每问一句，就向前迈出一小步，他气势迫人、言语犀利，字字句句都有情有理，堵得隋志说不出半个字来，最后只得颓然地又坐到了椅子里。

        听着的众人也在暗自转动心思，却怎么都抓不住唐文清话里的纰漏，只得摇头叹气，这已不是普通的“冤仇”两个字可形容的了，这是实实在在的血海深仇啊！

        然而，唐文清却霍然转身，视线扫过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声音朗朗地自问自答道，“这些，当然算不得冤仇！”

        众人再度惊诧。

        “国之不安，民亦难安，”唐文清叹道，“争斗不休，祸乱不止，幼时文清无法理解这些，却也没有恨过隋晔将军，恨只恨，我唐文清无能，不能保家宅平安，让家母在贫病中郁郁离世，难回故土，所以，手头一旦有了银钱，我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阖家迁往佑都，到了佑都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先寻水源再建宅院！”

        “什么？”这回换做太傅大吃一惊，“你是说当年你便有所准备，这才解了‘佑都水困’？！”

        唐文清轻笑，点头，“太傅大人，我唐文清是人不是神，又怎可能在一夜之间，找到水源、凿出水道呢？在下做事无非只凭‘谨慎’二字尔！”

        太傅如隋志一般跌坐了回去，“高人啊，实乃高人，为一家之安，便可保一城一国！”

        唐文清笑得十分欢畅，因为他知道，这些话，并不是夸奖他的，而是夸奖他的心儿的。

        拾起被太傅打断的话头，唐文清在大殿中缓缓踱步，侃侃而谈，“隋晔将军初次攻打郦城，是为了给卫国立威，国之初立，无威怎可服众？！死些将士在所难免。隋晔将军再次攻打郦城，想来正是‘水困佑都’的用人之际，先说屠城后放百姓，却不斩尽杀绝，只有这样混入细作才方便些，既然有我这个查不出是卫国人的唐文清在，那么再多些个查不出国籍的‘张文清’、‘李文清’就不奇怪了。”

        “兵者，诡道也。”唐文清总结道，“各为其主，各显其能，只重大事，不拘小节，怎可面面俱到？！都是时事所迫啊……”他重重一叹，“哪有什么个人的恩怨情仇呢？要是那般说来，还有谁愿做武将，谁去学权谋之术？！”四两拨千斤的一句话，将文武群臣都囊括在了其中，立刻引起所有人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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