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只有大聪明才能吸引大聪明

　　杜奈来到壶口影视基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

　　还是那个门厅破旧的小公司，桌椅老旧破损，绿植焉了吧唧，一副活不成的样子。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

　　“杜总，这种破落的小公司靠谱吗？”严谨面色难看，尤其看到挂歪的海报，没拉对称的横幅，缺了一脚的桌子，没拉上的拉链，眼角狠狠抽了抽。

　　严谨是公司经理，除了电影，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他处理，杜奈带他出来熟悉熟悉。

　　虽然出门时，赵思曼强烈建议带身材高挑的小秘书聂小雨，可惜被杜奈严词拒绝了。

　　“你好像有点不舒服。”杜奈看出严谨的异样。

　　严谨捂着额头：“没事，过一会儿就好。”

　　杜奈颔首，轻车熟路的走进去，在前台中年女人的引导下，走进会议室。

　　推门进去，会议室中央摆着一张大号玻璃桌，六把椅子，其中五把椅子是红色坐面，另一张椅子坏了，被临时换成一张绿色坐面的。

　　严谨额头青筋挑了挑，一点都不对称，一点都不完美。

　　“杜老师，您可算来了！”看清楚来人，汪晶立马站起来，热情的打招呼。

　　杜奈点头回应，目光看去，汪晶旁边坐着一个短袖短裤人字拖的青年，胡子拉碴，眼窝凹陷，扎着嚣张的小脏辫。

　　“坐吧。”杜奈对严谨说。

　　严谨挑了把红色坐面的椅子坐下，看到杜奈坐到绿色坐面的椅子上，眼角抽了下。

　　“杜老师，我来给你介绍！”汪晶指着小脏辫的青年，说：“这是欧阳伟，上戏编导系应届生，我好不容易才从帝都邀请过来。”

　　是复姓大佬。杜奈心想。

　　欧阳伟揪着头上的小脏辫，问：“这个胖子跟我说，替你拍片能给三十万？”

　　杜奈颔首：“只要你能通过。”

　　欧阳伟掏出手机，点了两下，放在桌面上，用力推过来。

　　“这是我的毕业作品，你参考一下。”

　　杜奈接过手机，招来严谨，一起观看起来。

　　这是一部微电影，片名叫【小孩】。

　　开头是在一个狭小的儿童房，压抑逼仄的空间里，幽暗的灯光，诡异笑容的洋娃娃，还有一脸疲倦的小方在陪女儿做游戏。

　　女儿正是活泼的年纪，举拿着玩具球在床上又崩又跳，好不容易做完游戏，女儿乖乖入睡。

　　小方正要走，忽然床底有人拽了下他的裤脚。

　　小方后背一凉，鼓着胆子，附身朝着床底看去。

　　一掀开床单，他突然汗毛倒立，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只见床底下......还有一个女儿！

　　“嘘！爸爸，上面那个人说要跟我玩捉迷藏。”床底下的女儿说。

　　此时，床上的女儿也开口：“爸爸你不要走，床底有个人每晚都想爬上来。”

　　你……相信谁？

　　嘶！

　　大白天的，杜奈突然感觉后背有丝丝凉意。

　　简单到极致的剧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狭小的儿童房，床底、被窝，导演很会利用狭小的空间，营造沉重压抑的恐怖氛围。

　　咒怨就是一个非常需要在狭小空间里，营造扭曲恐怖氛围的电影，比如伽椰子从被窝里钻进来、小房间里一屋的黑猫、伽椰子从四肢僵硬地从电梯上爬动……

　　咒怨里很多情节，都是在小空间里完成的，午夜凶铃导演都曾说过，在这一点上，午夜凶铃也比不上咒怨。

　　刚才的短片只有几分钟，但导演在狭小空间内的恐怖氛围塑造功力可见一斑。

　　杜奈低头沉吟了会儿，问：“你说这是你的毕业作品？”

　　欧阳伟点头，补充道：“准确来说，是我第一部作品。”

　　“杜老师，欧阳同学家境不是特别...充实，他大学攒了四年工钱，才攒够拍了一部毕业作品。”汪晶说道，又靠近杜奈，压低了声音：“美利坚劳伦斯特影视学院邀请过他去留学，要不是家里不方便，他早就去了。”

　　汪晶的意思很明显，这是个人才，家里有负担，你快点拿下。

　　杜奈曲指敲敲桌面：“严经理，把剧本和保密协议拿出来。”

　　欧阳伟萎靡不振地脸上浮现出微红。

　　汪晶肉嘟嘟的胖手拍拍他肩膀。

　　“我们这部电影很特别，签完保密协议，你可以先看看部分剧本，另外给我一个你的银行账号。”杜奈强调道。

　　话音刚落，杜奈忽然脸色一变，身体躬成虾米，腹内翻江倒海般的绞痛。

　　靠，早知道中午就不吃那半块变味的菠萝。

　　杜奈捂着肚子，说了句你先聊，急冲冲的冲向卫生间。

　　“没事，你签完保密协议，先看看剧本吧。”严谨接替道，然后不留痕迹的把杜奈坐过的那张绿面椅子搬出去，换了一张红面椅子。

　　…顿时舒服多了。

　　欧阳伟颔首，很快签好保密协议，严谨从包里递过来一份分剧本。

　　欧阳伟认真的看起来。

　　脸上先是欢喜，再是难以言喻的激动，然后是满满的担忧，最后是不解的疑惑......看个剧本的短短时间，欧阳伟好像体验了一番人生的大起大落。

　　这个名为“咒怨”的剧本，太对他胃口了，作为极致黑暗风的资深爱好者，他特别钟意加斯格堕难式的真正意义上的鬼片。

　　他能看出这个剧本有多优秀，正因如此，他才担忧与疑惑。

　　华夏鬼片，涉鬼必封，这是行业共识，杜总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顶风作案？

　　“阿伟，你这便秘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汪晶打趣道。

　　欧阳伟刚想跟汪晶讨论一番，突然想起保密协议，以及协议上的天价涉密违约金，识趣地选择转移话题。

　　抱怨道：“哎，真不知道杜总是怎么想的，居然要拍这样一部恐怖片？”

　　严谨好奇的看过来，只有签了保密协议才能看剧本，他之前并没有看过，不解欧阳伟的意思。

　　汪晶却是一副果然如此地表情，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这很正常！你要明白，杜老师对艺术的见解非常独到，很多时候需要你慢慢体会。”

　　当即他又把《王大柱的一天》是怎么从一部太监网文，一步步变成美食番神剧的过程，完完整整复述一遍。

　　听完汪晶的故事后，欧阳伟低下头认真沉思：

　　能制作出《王大柱》这样的美食番，杜总绝对是一个对艺术有独特见解的人，那么他对这部戏的考量，又在第几层呢？

　　欧阳伟颅内开始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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