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姜还是老的辣
金成闻声脸上升起一丝不自然，却也真的没有再说下去。
老太太掠过他脸上的不快，径自开口，“今日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不知阿娘说的是那一件事？”金成打哈哈，老太太是他的嫡母，回府之后也一直对他不错，可是除了表面儿上的客气，她还从未对他多贴心过，他一时也搞不懂她到底是指哪一件事。
何况当初她厌恶岑氏比他更胜，也是她极力主张他迎娶林倾城。
难道是帮林倾城说好话。
瞥见老太太的眼睛腾出一丝不快，金成赶紧挤出笑容改口，“奥，我知道了，阿娘指的是今晚上的误会，阿娘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怠慢倾城的。”
老太太眼底一沉，目光在金成笑面虎一般的脸上轻轻擦过，对于这个庶子，她的感情很复杂，当初他失踪虽然不是她直接所为，可也大体知情，只是后来她的亲子在外游学发生意外，府里无子嗣承袭偌大的金家，她才名人四处寻找，把他寻了回来。
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她也打算把他当做亲子。
可是他毕竟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不管她对他多真心，总是隔着些东西的。
想到这里，老太太低声轻叹了一声。
这一声被金成捕捉到，心底难免诧异。
老太太似乎对他给的承诺并不满意，难不成还要护着林倾城继续刁难岑氏。
可岑氏现在——
“阿娘，今日的事情隋和司马两位御医也参与了，以他们二人的聪慧，多半也能了解一些，倘若回去跟袁侯一说，”金成的声音越来越无奈，最后盯着金老太太直摇头，“只怕袁侯会抓住这件事，何况岑氏这次确实也没做错，不能给人留下把柄啊——”
金老太太一口茶没喝好呛了起来，咳嗽了起来，年纪大了，本来就容易犯类似的毛病，似乎一口气喘不匀就会要了命。
金成想上前却又犹豫不决，看着老太太的脸呛得发红发紫，心中竟然有些怪怪的感觉。
这时女使上前递了一个痰盂，老太太对着痰盂吐出一大口浓痰。
金成看着那些发黄发白的东西，恶心的直接别开了眼睛。
老太太顺过气来，却像是没看到他脸上的嫌恶，也或许只是故意装作不知。
大宅门里的母子亲情多多少少是带着一些自欺欺人的。
但是既然她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那他们就有着共同的利益牵扯。
金家的事情她不得不管。
“当初我确实看不上岑氏，可也并未是故意针对她，而实在是她这个人配不上现在的高位，这才让你娶了林倾城，也是想着让你在仕途上有个依仗，”老太太一边端着茶杯，掀起茶杯盖，往里面吹着茶叶末，一边开口。
金成一直盯着脚下，有些捉摸不透老太太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可眼下你在朝中的却并未得到重用，若是府里再掀起风浪，我怕你也会受到影响。”金老太太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只是稍稍指点。
金成心中一顿，老太太的话怎么似乎并不是为林倾城求情。
在回忆今晚上老太太那番话，虽然像是包庇林倾城，可最后也厚待了岑氏。
难道说——
“阿娘的意思，孩儿该如何去做？”
“现在是有人要利用你，利用咱们金府的后院想着掀起风浪，朝堂上成为他们的战场还不够——”金老太太声音带着一丝冷气。
她出身不低，家里也都是世代出入庙堂，这些事看得比金成更透彻。
经老太太一点拨，金成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
难怪袁侯执意要封岑氏诰命。
他一直都想不通。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
不由地对眼前这个已经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多了一些钦佩，金成起身后退一步，对着金老太太行礼，语气也是十足的恭敬，“母亲，还请母亲指点孩儿该如何去做。”
“朝中局势波谲云诡，看似陛下要受林程两家胁迫，可你别忘了，林家程家直陛下登基之后又得了多少实惠，中宫娘娘看似独得恩宠，可是至今却无所出，难道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
金成心里掀起巨浪。
一直以来他都以攀上林家这座巨头为荣。
此时却突然惊骇发现了一个极为残酷的事实。
可——
“林家程家在陛下登基之初，门下人占据了大半朝堂，可是现在呢？”老太太闭上眼，可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石破天惊，振聋发聩。
“母亲的意思难道是要我去巴结那袁侯？”金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虽然是金家之子，可是自幼便被乖去了乡下，幸得养母厚待习得些字读得一些书，可是却也对这些朝堂上的事情知之半解。
倘若不是有金老太太在背后指点，只怕根本走不到今天。
原以为已经羽翼渐丰，心中难免沾沾自喜。
可今日老太太的一番话，又让他意识到老太太的深不可测。
他需要学习的还不少。
“不必着急，既然你已经陷入其中，想着抽身是不可能的了，眼下还是该观望，可是府里不能再出岔子了，你明白我的意思？”金老太太睁开眼，眼底透着浑浊，可是话却再明白不过。
“儿子清楚了，儿子不会让她们任何一方再搅起事端，可是倾城——”想到林倾城最近做的事，金成心里也并未无所动。
可她毕竟是林家的女儿。
“既然岑氏现在本事这么大，就让她去压制林倾城，你不可插手，还有岑氏那，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岑氏最近变化很大，让我也很意外，你小心观察着，看看她背后到底有何高人指点。”老太太的压境越发亮堂起来。
不喜林倾城不假，可是岑氏的变化也让她大感意外。
事出反常必有妖。
岑氏。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一切都听母亲的。”金成跪下规规矩矩磕头。
已经许久都未从如此了。
可是今日他才意识到自己还离不开金老太太的指点。
金老太太脸上露出疲态，轻轻摆手，金成便心领神会退了下去。
女使上前，又为老太太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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