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暴殄天物
岑念慈也笑着，只是黑暗中没人看得到，也没人听得到。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哄笑之中。
难得来个女人，他们憋得慌，浑话也不再顾及。
角落里有个人却翻了个身睁开眼，怒斥雷声，“聒噪。”
“哎，老跳蚤，你可是咱们这来得最早的，得三十多年了吧，怎么，难道你就不想要个女人。”
“你再乱说一句，小心我把你也毒哑了。”老跳蚤吓唬道。
那人一听便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嘴，有些惧怕起来。
不过过了一会儿，见老跳蚤又呼呼大睡，他就把老跳蚤的话抛在了脑后，又凑到门前，对着岑念慈喊道，“女人，问你话呢，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岑念慈朝声音的来源方向扫了一眼，摸了摸干裂的喉咙，却一个字都发不出。
那人又问了几次，见无人回应也有些索然无味，便跟附近的几个人打趣起来。
“你说这老跳蚤是真的不像女人，还是那东西已经废了——”
“谁知道，不然把这女人送给老跳蚤，咱们瞧瞧——”
“我看成——”
几人哄笑着。
若是换了一般的女子，早就要打要骂骚的慌。
可岑念慈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人朝岑念慈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失望的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低声嘀咕，“原以为日子会不一样，没想到却是个没趣的。”
其他几人也是唉声叹气了一番。
那人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又开始咒骂袁术。
骂累了，也没人回应，便又低声哭泣起来。
“袁术你个王八蛋，我不过是用了你的女人，你就把我关在这儿人暗无天日的地方二十多年，你个老不死的，你到底要把老子关到什么时候。”
其他人也已经见怪不怪，除了那个后来的人又嘟囔了几句，“跟你说了，袁术早就死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那人就一直都坚信袁术没死。
一直到喉咙累了，那人才住嘴。
屋顶传来脚步声和铁链声。
原本安静的人都吵闹起来，都昂着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直到铁链落到地面，一堆人才冲上去，然后把里面的东西抢夺一空。
“今日的伙食不错，竟然还有肉，都多久了，上一次还是两年前——”
说着，那人就要吃，可是刚塞到嘴里，就又停下。
不仅仅是他，其他人也都一样。
黑暗中竟然都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件事，就是把饭菜都端到了老跳蚤面前。
可是老跳蚤睡得正香，他们又不敢叫。
还是一直咒骂袁术的那人壮着胆子凑到老跳蚤耳边喊道，“老跳蚤开饭了，今个儿伙食不错，有你最爱吃的鸡腿——”
老跳蚤似乎嫌烦，翻了个身从手指里飞出一根针，瞬间刺中了那人的脖子，那人只觉得喉咙一痛，下意识开口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人见状端着饭后退，却也不敢再造次。
岑念慈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见骤然安静也是大惑不解。
她面前也摆放着一样的食物，像是才想起来，她蹒跚着脚步走上前，把竹篮子从铁链子取下来。
才刚取下来，铁链子便自己升上去了。
端出来摸了摸，是鸡腿。
她也确实有些饿了。
拿出鸡腿正要往嘴里送，可是才刚碰到嘴唇，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有毒的东西也敢吃，不要命了。”
岑念慈心里一惊，手中的鸡腿已经落到了地上。
黑暗中，老跳蚤翻身坐了起来，看着眼巴巴围在他四周的人，咒骂一声道，“觉都不让睡安稳，真是该死。”
那些人闻言面面相觑，却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不是说有鸡腿，还不赶紧献上来。”老跳蚤瞅了那被刺哑的人一眼，那人张着嘴却还是把鸡腿送到了老跳蚤面前。
老跳蚤瞅了一眼，从爬满了虱子的头发里拔出一根针来，然后对着鸡腿插了一下，然后便往嘴里塞去，一边吃还一边道，“味道不错。”
吃完环顾一圈，道，“怎么都不吃。”
几人闻言都苦着脸，其中一人的肚子还适时地咕噜一声，那人低声回道，“跳蚤大哥，不是咱么不吃，是咱们不敢吃——”
上一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大家伙都不听老跳蚤的，有一个直接成了死尸，尸体现在还在角落里，若不是老跳蚤自己都嫌弃，撒了点药水，让尸体化成了脓水，只怕这囚室更是恶臭难当。
“原来这样，那不早说。”老跳蚤嘿嘿笑着，然后又拔下几根银针对着众人举过来的鸡腿扫了一遍，然后大声道，“可以吃了。”
众人纷纷感谢，然后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边吃边回味。
几年才能吃上一次，他们谁都不舍得吃太快。
那个被刺哑的人跪在老跳蚤面前，苦苦的哀求，又是比划又是作揖。
老跳蚤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以后不要在我耳边聒噪，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那人急忙跪拜，老跳蚤手轻轻一动，插在那人脖子上的银针便重新回到手里。
那人见状受惊一般回到自己该待的位置。
老跳蚤也重新回到自己的草丛，重新躺下，闭上眼。
临睡之前却把一瓶什么东西扔了出去。
岑念慈虽然看不清楚，却也能听到对面大概发生了什么。
低头摸着那掉到地上的鸡腿，难道这有毒？
可他看都没看，是怎么知道的，而且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就解了毒。
还没等想不清楚，对面就飞来什么东西，她摸到试了试，像是个瓷瓶。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难道是解毒用的？
迟疑的时候对面的声音又响起来，“吃了，百毒不侵，你的嗓子也会好一些。”
岑念慈握着瓷瓶的手用力攥紧，下意识朝黑暗中看去，许是来里面的时间久了，眼睛适应了一些，依稀能看到对面是一群披头散发宛如乞丐一样的人，而最里面的角落里似乎有个格外消瘦的身影，只是头发似乎都全白了。
大概是意识到岑念慈会发问，老跳蚤又懒懒的睁开眼丢下一句，“信不信由你。”
说完便不再理会岑念慈。
那个刚被解救的人见状又安耐不住，“老跳蚤今日心情不错，竟然主动的出手。”
然后又对着岑念慈喊道，“你就信老跳蚤的吧，吃不了亏。”
岑念慈半信半疑，抓气那瓷瓶吞咽了下去，只觉得一股温润在唇齿间流淌，所到之处竟然格外的舒畅。
她一口气把里面的东西吞了一般，这时对面又响起来，“暴殄天物。”
是老跳蚤的声音？
难道是说自己？
岑念慈急忙看去，可是那老人却早就已经呼呼大睡了。
岑念慈顿了一下，还是把瓷瓶收了起来。
下意识张嘴，却发现喉咙已经不再疼，她吃了一惊，尝试着发了一个音节，“啊——”
竟然能说话了。
岑念慈彻底的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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