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选生，选死
纪欣忙道歉：“对不起，你们快进来。”
贺东宇也睁开眼睛，往上坐了坐，等着他们宣判。
秋医生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声音却比之前更加温和：“等着急了吧，好事多磨，是有道理的。”
纪欣初听这话，先怔了一下，之后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了大大的笑，话都结巴了：“您是说，可以治对吗？可以治好，他还能好好的。”
秋医生微弯了一下嘴唇：“包票不敢打，但至少比一开始多了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纪欣已经开心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她先过去跟秋医生握了一下，嘴里连连说着感谢。
之后，又过来抓住贺东宇的手：“可以治好的，听到没有，我们可以治好的，你会好起来的……”
她真的太高兴了，把那百分之五十都忽略了。
倒是贺东宇，心里明明白白的。
他问医生：“是不是要做手术？”
秋医生点头：“嗯，是要做个手术，找到与你匹配的肝源，把你的这个换掉。”
此时，纪欣还停留在，他一开始说能治好的地方，都是欢喜，就跟着问：“那现在有合适的肝源吗？”
秋医生淡生道：“咱们医院是没有，但如果决定了，我们可以向外求助。”
“那求助吧，需要多少钱，您尽管说。”纪欣急道。
她太想让贺东宇好起来了，她想看到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既是霸道，既是不讲理，既是有各种不好，但只要他活着，总是好的。
然而医生看到她这样，只是虚眯了一下头，“还有一些事，需要与你们再商量一下。”
贺东宇人虽病了，但脑子没坏，他立刻听出了这句话之后的，才是重点。
但这个重点，应该不是那么好。
他跟纪欣说：“我有点口渴了，你能去帮我打杯水吗？要凉一点的，在外面晾一会儿也行。”
纪欣还等着听秋医生的话，听到他的要求，拿了水杯就往外面走。
贺东宇看到病房的门关上，才问秋医生：“还有什么事，您只管直说，无论什么后果，我都能接受。”
秋医生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要做手术，匹配的肝源还在其次，因为你的病特殊，又非常严重，所以……就算找到合适的肝源，成功率也只有一百。”
他看向贺东宇：“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贺东宇点头：“我明白，就是活着的机会只有一半，另外一半就是走不下手术台。”
他认真看着秋医生，态度诚恳：“那您能告诉我，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如何吗？”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必要再瞒了，就算是瞒，也瞒不了几天。
所以秋医生也如实相告：“其实你这两次的检查报告都还不错，如果不做手术，一直这样用药维持，大概还能维持半年左右，当然身体的状况肯定是走下坡路的，也许到最后两个月，你只能躺着，再不能动。”
贺东宇默了许久，才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考虑您的建议。”
纪欣急匆匆地赶回来，秋医生已经走了。
她急的不行，问贺东宇：“怎么走了？肝源的事怎么说了，他们有说去哪里找吗？不行，我得去找一下景平，他认识的人多，知道的医院也多，让他帮着找，一定能找到的。”
她把水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要出去，却先被贺东宇拉住了手。
纪欣转头，看到他的眼神时，她的心突然窒了一下。
贺东宇的眼睛，像一口古井，平静又幽深，里面也有光，但是那个光太暗了，已经若有似无。
他抓住纪欣的手也很凉，指尖几乎没有温度。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互相看着。
半晌，他先开口，声音又轻又柔：“你先坐下，听我跟你说。”
纪欣的心里带着疑问，但似乎又明白他要说什么。
她只是，只是有点不敢接受。
她反握住贺东宇的手：“好，我听你说，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笑了：“怕我会骗你？”
纪欣点头，之后又摇头：“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你不过于担心我，我虽然看上去很慌很担心，但我心里是有分寸的。”
贺东宇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她确实一直都有分寸，得体大方懂事，可惜，一下没有得到幸福。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给她的，可是现在……
他的手滑下来，指腹轻轻划过她的面颊，最后停留在她的肩头。
贺东宇向她笑了一下，那笑既是在他的病容上，也是帅气十足的。
却也有点心酸。
他开口：“我知道你，会跟你说真相的，再说了，医生就在那儿，就算我不说，你也可以去问的。”
先打消了纪欣的疑虑，他才又开口：“只是这个事情有些复杂，我需跟你再商量一下。”
纪欣没说话，紧紧看着他。
贺东宇曲指碰了碰她的脸：“不要这么严肃，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所以呢？”她问。
他顿了一下，轻声说：“所以事情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我选择做手术，选择那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这个选择，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可能上了手术台，就再也不能下来，我什么时候走上去，生命就终结在什么时候。”
纪欣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快速蜷了一下，嘴唇都泛白了：“医生这么说的？”
“对，医生这么说的，而且百分之五十，也是他们高估出来的数据，是在找到合适的肝源，手术成功，后期又没排异的情况下。”
“这里面任何一条出了问题，我都会……”
纪欣的眼睛快速闭了一下，再睁开时，里面带着一些疯狂的执著：“不会的，那种情况不会发生。”
贺东宇轻轻抱了她一下。
在她的肩头，他轻声说了另一种可能：“其实我现在的身体还好，还可以再陪你们……几个月，如果我不去做这个手术，那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享受余下的岁月。”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更想保持原装配件，跟你好好相处这最后的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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