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天地灵怨
温暖的阳光洒遍大地。
在一处干净地方闭目打坐的贺茂忠行估计是休息够了，便睁开了双眼。
但刚一睁眼，贺茂忠行就看到后鬼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可怜兮兮的撅着个大嘴出现在自己面前。
差点吓得出洋相的贺茂忠行赶忙起身甩袖掩饰丑态：“后鬼！你搞什么鬼，太失礼了！”
“哈哈，那个那个，主人，前鬼它，哈哈，死了，哈哈，死了……呜呜呜——”
后鬼哭哭啼啼的指着一旁不远处被斩成了两截的前鬼尸体。
贺茂忠行顿时才想起，自己把前鬼给忘了，心里稍稍有些尴尬。
之前为了救奴良滑瓢和风间幽香。
他让前鬼和后鬼去拖人，可谁知人没拖出来。
反倒是它们自己被暴走的斗牙给一剑秒了，一个被劈死，一个被劈飞。
拍了拍脑门，贺茂忠行也是心累，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白符做剑指夹住。
“你们两个啊，就是爱给我添麻烦……”
前鬼与后鬼是从贺茂忠行的祖先，役小角那一代传下来的两个强大鬼神。
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强大，除此之外，它们本身也是近乎不死不灭的存在。
不管多重的伤对它们来说，那都是舔一舔伤口就能好的。
就算是断胳膊断腿，那也无非是多花点时间就能再长出来。
有断肢在的话，那更是直接往断肢切面上一安就能再接回去。
然而眼下，后鬼发现自己不管怎么给前鬼拼接身体都死活接不回去。
要不是没辙了的话，后鬼也不会这样跑来央求贺茂忠行了。
贺茂忠行走进前鬼的两截尸体一瞧，瞬间就发现了问题的原因所在。
“原来是丛云牙的邪气啊……难怪你接不回它的身体了。”
了然于胸后，贺茂忠行便用手中的白符净化了一下前鬼伤口断面上的丛云牙邪气。
然后……
前鬼就活了过来！
“哈哈！前鬼！前鬼！你活了！你活了！”
“呼哈？怎么了？诶？我怎么分开了？呼哈！好好玩！好有意思！”
看着那两个没心没肺，一下子就玩闹起来的鬼神，贺茂忠行也是拿它们没办法。
只得苦笑摇头，叹道：“罢了，罢了……”
另一边，奴良滑瓢坐在幽香身旁。
目光出神的望着那把贯穿了她胸口的长刀。
之前奴良滑瓢也尝试过去拔，可惜，别说握住刀柄了。
他的手就连接近都办不到。
因为长刀上的结界，以及刀本身所具有的强大灵力的关系。
奴良滑瓢要强行去抓的话，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害死他自己。
“喂！滑头鬼，斗牙王去哪了？”
贺茂忠行走了过来，左右张望着询问道。
对此，奴良滑瓢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幽香身上。
“他去找刀刀斋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是么……”贺茂忠行观察了一阵之后，感慨道：“真惨啊，这个村子。”
“呵呵，是啊，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家，又毁了……”
奴良滑瓢抓着头发，言语中有自责，也有对自己无力的痛恨。
斜了一眼奴良滑瓢，贺茂忠行注意到他腹部的伤口问道：“那个伤，是地灵怨干的？”
“地灵怨？”奴良滑瓢疑惑的抬头，不知道贺茂忠行在说什么。
一个新的词语，打开了两个陌生人彼此间的话匣。
贺茂忠行轻轻挥袖，在地上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然后盘膝坐下。
目光落在幽香身上的贺茂忠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杆烟枪。
举止优雅的塞烟丝，点上火，品了起来。
吞云吐雾间，奴良滑瓢就听贺茂忠行缓缓开口诉说解释起来。
“地灵怨，乃是这片大地从古至今的数百年间所累积下来的一种灵怨。”
“除了地灵怨之外，还有一种叫‘天灵怨’的东西。”
“当然，古籍上记载的天灵怨过于恐怖，是否真的存在我也不清楚就暂时不提。”
“说说地灵怨的事吧……”
吐出一团烟气，贺茂忠行微微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
然后轻轻的松开手指，仍由泥土从指缝中洒落。
“滑头鬼，你认为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祂有没有灵魂的存在？”
“大地？灵魂？什么乱七八糟的？”
奴良滑瓢挠着头，一脸茫然的表情，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贺茂忠行被奴良滑瓢的这幅表现给逗乐了，笑着挥手扬了那片泥土。
“呵呵呵，在我看来，这个世间的所有生命，都源自咱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祂孕育了一切，而我们就是祂所孕育出来的，最早诞生的那批生命的后代。”
“故，大地是生灵的诞生源头，同时也是所有生命们最后的归宿。”
说到这里，贺茂忠行瞟了一眼招子都变成了螺旋纹打转的奴良滑瓢，乐的是哈哈大笑。
拍着膝盖，贺茂忠行忽然抬起空手，朝着贯穿了幽香胸口的那把长刀一招。
“——来！”
嗡的一声清脆刀鸣。
长刀闪烁着灵力的光辉，自己从幽香的胸口里拔了出来。
然后在空中转了几圈，最后返回落在了贺茂忠行的手里。
“十年前，我占卜出西边会出现一场土地之变，诞生出地灵怨这种东西”
“没想到，等我赶来查看的时候，土地之变已经结束了。”
“而且后来不管我怎么推演占卜也好，都得不到答案。”
“所以我猜想，那东西要么是被妖怪吃了，要么是被人封印了。”
说到这里，贺茂忠行的眼里有一道灵光乍现。
把幽香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之后。
贺茂忠行便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点了点头。
“斗牙王那家伙，还算他聪明，没有吃了她，而是帮她封印住。”
“要不然的话，今天的后果不堪设想……”
“喂！你说了这么多，不是还没说清楚那个什么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奴良滑瓢一拳头砸在地上，有些气急败坏，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一样。
对此，贺茂忠行不慌不忙的把长刀神净讨魔收入袖中，然后抽了口烟。
“之前我不是说了吗，大地是生灵的诞生之源，同时也是生命的最终归宿。”
“咱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生与死的交替。”
“妖怪也好，人类也罢，动物，植物，一切的生命。”
“死后，它们的肉体，有的会被埋在大地里慢慢腐朽衰败。”
“有的则是化作它人食量进入腹中，消化后变成残渣。”
“然后这份残渣又会回归于大地，此乃自然的循环。”
“但是……生灵的肉体会被大地分解，那么生灵的灵魂呢？”
“滑头鬼，你猜这片大地会不会也把灵魂一起分解掉？”
奴良滑瓢听的云里雾里，前面什么的都没怎么听懂。
但是后面的话，他隐约有些抓住了什么的感觉，却又感觉没抓住。
“灵魂什么的，死了的话，不是会消失吗？”
“消失？呵呵，灵魂真的会消失吗？消失的话，又去了哪里？”
贺茂忠行抿着嘴唇，然后掐了一个手印说道：“你再看看我身边……”
乍一听，奴良滑瓢就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贺茂忠行。
下一秒，一团团如云如雾般的死魂就从贺茂忠行的周边地面里飘了出来。
有些吃惊的奴良滑瓢指着那些死魂道：“那些难道就是……灵魂？”
贺茂忠行摇摇头，说道：“不对，这是死魂，是不完整的灵魂。”
“这些死魂是生灵死后遗留下来的残渣。”
“无处归去的它们，出于本能，会隐藏在大地里。”
“而地灵怨，就是这些死魂中的怨恨聚集起来所诞生的东西。”
“一般来说，地灵怨的载体都是植物妖精，因为它们的存在离不开地面。”
“而要汲取大地的养分，植物妖精们也势必会连同隐藏在土地里的那些死魂也一起吸收掉。”
“普通情况下，因为植物妖精们都有一套自我的体内循环净化能力。”
“所以当死魂的怨念一旦在植物妖精们的体内达到了一种饱和的程度以后。”
“它们就会利用各自的手段去散掉，或者利用日月精华去净化掉这些怨念。”
“但是也有像这种一口气吸收了太多死魂怨念。”
“导致地灵怨已经在体内形成而无法散去的情况发生。”
“就像她……”
说着，贺茂忠行便扭头看向已经苏醒过来的幽香。
那一刻，在注意到贺茂忠行以后，幽香本来平静的面容。
顿时就又变得狰狞了起来。
“——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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