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宴
众属臣各自拜谢，而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
朱炎向着下首等候的禅海轻声道：“禅师，开宴吧！”
禅海忙双手合十，应声到：“是！”而后转身离去。
不多时，有明常寺百余名僧众陆续入殿摆宴。
此次宴会是皇家宴席，明常寺僧人平日不得下山，平日食材都由宫内供给。
前几日准备之时，钱通海却并没有让人送来宴会食材，禅海去询问时，钱尚书也是一脸迷惑，说是此事由太子朱炎亲自负责，自己也是不知。
事后，禅海找朱炎询问，朱炎也没什么反应，只说是随意准备些即可。
是以，百余名僧人低眉耷眼端上来的，尽是些斋菜素食。
禅海也觉得有些难堪，但还是轻声讲解道：“此次宴会，明常寺共准备了斋菜六品，主味淡，各位施主可自行品用。”
无人应声，所有人此时都紧盯着上首的朱炎，并没有人看面前的吃食。
老人家明帝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挥手道：“禅师不用在意，这里都是些富贵之人，吃些斋菜活的久！”
“等下让那小和尚过来，你等就先退下吧！”
禅海连忙低头答是，等众僧摆放好菜食，便带着人离去了。
朱炎举杯：“诸位皇子重臣，大家远道而来，朱炎先敬大家一杯。”
明常寺此次准备的酒是江西一带特产麻姑酒，相传是天上神仙赠予，酒香醇厚，材料难得。
此次“百王宴”菜式差些，但酒确实是好酒。
太子举杯，众人没有反应。
北域是旧朝的天下，虽然这几年分裂出不少异族，但毕竟还是与明朝有大仇的旧朝。
一个明帝能震慑几十年，但太子还不够格……
其余属国本身弱小，但与明边界颇远，明帝大限将至，明朝已经没有什么能力开启一次远征。
他们，只想看到一个结果……
明帝扫视了一圈众人，没有说话。低头拿起酒杯，与朱炎遥相碰杯。
朱炎微微一笑，与明帝共同饮下杯中酒。
殿外小和尚略带稚嫩的声音适时响起：“明常寺僧人济痴，请求拜见圣驾！”
朱炎没有答话……
顾朱彤连忙起身，扶着明帝转过身来。
“进来吧！”
“遵旨！”
“镇魔殿”大门缓缓开启……
小和尚内着素衣，外披“九宝功德袈裟”缓步入殿。
“九宝功德袈裟”全身由雪蚕丝织就，不同于平常袈裟，通体雪白。有金丝搭线，上有苏绣大家叶锦绣下的九叶玉莲花、降妖伏魔剑、金黄玉如意、金龙护法杖、香炉聚宝鼎、龙象梵天钟、八部天龙幡、金刚韦陀杵、迦蓝香云盖，均是伏魔重器。
雪蚕养育条件苛刻，不是俗家能有之物。
苏绣大家叶锦常年待在宫中，极少外出做工。
这“九宝功德袈裟”很明显的，出自宫中……
明帝微微眯起双眼，看那小和尚更清晰了些。
一众属国君臣面面相觑，神色诧异！
“小僧济痴，拜见陛下！”
小和尚双手合十，行了僧礼，却没有跪下的意图。
“济痴！禅海说，你没有入僧籍，可不算正统和尚。”
济痴眉头一紧，心中哀叹！
明帝重礼法，但曾特许天下唯僧众可不行跪拜礼。
“陛下明鉴，小僧未入僧籍，但有九宝功德加身，上奉人之君，但难为人之臣……”
明帝挥手打断了小和尚的话，叹道：“你们还记得就好!”
旧朝太子孛儿只斤纳严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对着明帝行礼道：“明帝陛下，此子莫不是枯影禅师的弟子？”
旧朝占据中原日久，中原话语学的炉火纯青。逃回北域后，竟还专门成立了中原学堂，讲解些中原风土话语，主要招收对象就是皇室和重臣之子。
明帝听得清楚，却并不想回答他。
其余属国的王臣此时也都纷纷起身，目光也从朱炎身上收回来，看向了小和尚。
四十出头的枯影过于出名了，当年的中原，若不是那个中年和尚身负九宝功德，又怎能担着王朝气运走了那么久？久的再也没人能够追逐……
济痴淡然转过身，看向纳言，道：“家师正是枯影……”
纳严年纪不过三十，却长了满脸的胡子，体型健硕。
在北域，胡子是皇室的象征，只有皇室，才有资格蓄满脸的胡须。
“镇魔殿”嘘声一片，各境语言都有却听不出说着什么。
此时，就体现出了顾朱彤的作用来……
“陛下，新罗高丽对此时不热衷，但想要借兵整饬国务。北域南疆大多跃跃欲试，却也不大敢。”
明帝不理会周遭的嘈杂，只是眯着眼看着小和尚……
“小和尚，你既然拿了九宝功德，想必是赢了那几个老和尚？”明帝笑着说到。
“没有吧！”济痴也有些不确定，“他们似乎不大会吵架，但是打架我可打不过他们……”
“哦！”明帝不再说话，挥手道，“你也先下去吧！”
“小僧告退！”
说罢，济痴再行了拜礼，转身推门出去了……
明帝让顾朱彤扶着自己做回了位子，端着酒，又饮了一杯，然后斜眼看着朱炎。
朱炎会意，伸手取下脸上的面具，重重的砸到了桌子上面……
“啪！”
青铜面具与桌面碰撞出响亮的声音，嘈杂的“镇魔殿”内立马安静了下来。
众人齐齐的抬头，看向太子朱炎。
摘下的面具的太子披散着头发，上半张脸糜烂不堪，看不清面容，只有嘴还是完好。
“大家都是属国贺臣，吵吵闹闹不成体统……”朱炎淡淡的说到，只是话语中，已将众人放到了臣子的地位。
殿内鸦雀无声，没有人再开口。
明帝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偶尔回头，能看到燕王蹲在角落里，也是一杯又一杯。
朱炎伸手取回面具，戴回脸上，顺手扶正：“大家看到了，满意了？”
众人无声……
许久，旧朝皇子纳严率先跪倒：“属臣孛儿只斤氏愿拥戴太子殿下登基！”
其余属国王公使臣方才反应过来，“扑登登”的跪倒一片……
“高丽陈氏愿拥戴太子殿下登基……”
“新罗王氏愿拥戴太子殿下登基……”
“占城金氏……”
“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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