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白色的嫁衣，红色的血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礼堂门口看去，却见在那明亮的阳光下面，纪川身着黑色的西服，里面是白色的衬衣，头发梳了上去，露出一张精致俊逸的脸庞。
其实这一天，最美的不仅仅的新娘。
在看到这样的纪川的时候，周倾突然想道。
他的嘴唇紧抿，一双眉头微微上挑，目光端庄严肃，其中，还有一丝丝周倾没能看懂的情绪。
只是，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周倾顿时笑了一下，将头低了下来，眼角的地方，却好像看见了一抹身影。
她的身子一凛，最先冒出来的一个想法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已经...
周倾正想着，旁边的曲弯弯却已经察觉到她那紧绷的身体，说道，“怎么了？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先....”
曲弯弯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倾已经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她的目光开始在四处打量着，然而无论她怎么看，始终都没有看到那一道身影，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就在周倾这样想着的时候，纪川已经在神父的面前站定，他的手上戴着洁白的手套，低头摆弄的时候，脸上的轮廓更加清晰了几分，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更是多了几分迷人的神色。
接下来，就是等待新娘入场了。
程民申已经不在，而程诺诺也拒绝了别人充当她父亲的提议，而是自己一个人，穿着婚纱，提着裙摆，一步步朝礼堂的这边走过来。
程诺诺本来就漂亮，此时洁白的头纱将她一张精致的脸庞盖住，露出几分若隐若现的妩媚，拉着裙摆的手微微用力，在那上面留下一圈小小的褶皱。
脸颊上面，是满满的幸福的笑容。
也是，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哪怕知道那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程诺诺亦是觉得，无怨无悔。
毕竟，这是年少时候就开始的梦想。
更何况，这样的话，至少她在颜晓文的面前，算是扳回了一城。
想到这里，程诺诺微微转过头，便看见了正坐在一旁的颜晓文。
她身上穿着黑色的晚礼服，头上是一朵巨大的花朵，明明是及其庸俗的打扮，在她身上的时候，体现地更加多的却是无人能及的娇艳。
而在看到她脸上那丝毫不输给自己的笑容的时候，程诺诺的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
祝福自己吗？
颜晓文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是，为什么？
程诺诺的心里顿时有些不安，又不知道到了此时此刻，颜晓文究竟还是做出什么幺蛾子出来，难不成她还能阻止自己么？
应该...不能吧？
原本还笃定的答案，在看到颜晓文那越来越深的笑容的时候，突然变得有些不确定了起来，但是很快，程诺诺又看向了就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纪川。
那是能够让她安心的存在和依靠，她身上还有他想要利用的地方，所以，他一定会保护自己，对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想法冒上程诺诺的脑海的时候，她突然有了一种，很是悲哀的感觉。
她想不到有一天，她身上唯一能够让他对自己好的地方，居然就是她唯一还可以让他利用的地方。
很可悲，但却也毫无办法。
想到这里，程诺诺走向他的脚步，顿时又快了几分，她突然有点后悔，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就不应该邀请颜晓文来，否则的话，她此刻，也不会如此的不安。
近了。
那样的距离，或许只有八步，或者也不用，五步就够。
周倾的眼睛微微垂了下来，在她知道下一分钟两人就要牵在一起的那一瞬间，旁边的地方，却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探出头来。
周倾的身子一凛，猛地转过身，却正好听见了“嘭”的一声巨响。
子弹从枪口迸发出来，直接朝纪川的心脏打去。
那样的速度，很快，快到所有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那样的速度，其实也很慢，慢到让纪川可以清楚地看到，坐在那里的女人直接站了起来，挡在自己的面前。
鲜红的血，从女人的腹下蔓延了出来，将她身上那件白色的羽绒服直接浸透，因为疼痛，她的一张脸直接皱在了一起，接着，直接晕厥了过去。
纪川觉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直接被定格了。
而程诺诺的脚步，也直接停留在下一刻就要拉上他的手的瞬间。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先爆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即所有的人，都朝教堂的门口涌去。
惊慌，恐乱，将原本安静典雅的教堂取而代之，所有的人都像疯了一样朝门口涌去，而在门口的陆皖丰等人，一听见枪声想要冲进来的身影，却反而被疯狂涌出的人堵在了门口。
纪川却依旧僵在了原地，他想要上前将她抱起来，却在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以及身上嫣然的鲜血的时候，直接停了下来。
双手，开始颤抖。
那握枪的时候，面对所有人的时候，都没有颤抖过的手掌，在这一刻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脚上如同被灌了水泥一样让他无法动弹，直到曲弯弯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他才如同猛地回过神来一样，想要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却有人比自己更快，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那人已经直接将自己推开。
随即，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纪川抬起头来，却看见那男人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声音从他咬牙切齿的口中说出，“纪川，她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一定要让你陪葬！”
她有事？
不，她不能有事！
在这个念头朝纪川疯狂袭来的时候，却有另一只手，将自己抓住。
转过头，却看见程诺诺正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说道，“纪川，我们的婚礼还没有完成。”
纪川的身子一震，原本冷静沉着的心，原本在再乱的事情面前都能够保持沉稳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乱了。
纪川觉得，自己或许要疯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需要想的却不是她身上的伤怎么样，她会不会有事。
而是应该去想，会是谁开的枪，那个人想要怎么样，以及如果此时松开程诺诺的手，是不是会将所有的事情毁掉。
每一次。
纪川突然笑了。
在那原本已经开始颤抖的声音里面，发出一阵阵的笑声，那声音落在所有人的耳朵中的时候，去让他们都觉得心头一颤。
就连抱着周倾已经走到礼堂门口的张羽，在听见这声音的时候，都不免顿了一下，但是，他依旧没有回头。
这是他要走的路。
也是在这一次，他终于下定了决定，他一定要让周倾，离开纪川！
纪川的路，此刻在他的脚下。
他知道此时自己要做什么，他依旧要娶程诺诺，然后将她名下的世什派给秋喜，然后顺利到秋喜的身边，然后开始搜集证据开始行动，直到将秋喜绳之以法。
这样隐晦危险的道路，本来就需要他一个人，自己去走。
而不是在每一次的时候，都将她推到这样危险的境地。
但是这个时候，纪川突然想，如果自己放弃呢？
放弃掉警局里面所有的一切，也将清川派直接撒手不管，直接带着她，离开这里，远离这里的一切，可以吗？
不可以。
在这个想法刚刚冒上自己的脑海的时候，纪川就已经可以给自己这样一个肯定的答案，如果可以的话，他就无需纠结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因为比起她来，所有的名和利，算是什么？
失去一切的他，也没有任何的能力，去保护她的安全。
程诺诺看着眼前的纪川，那拉着他的手，最终还是一点点地，慢慢松开。
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容，而在那之前，眼泪先从自己的眼眶中掉了下来。
而在这个时候，清脆的掌声，从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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