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杀伐
穆亚兰去世了，面前的几个军人也去世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本能驱使着行动，朝着越来越危险的地方走去。
沿途，取掉了身边仅剩之人的望远镜。取消了他身上的匕首，全自动步枪，以及手枪……所有装备。
林云拿着望远镜，在来来往往的军人中，凭感觉朝一个方向看去。
五十倍的高精，高清军用望远镜。将很远的距离，缩短在面前。
狙击点像在城外那个不起眼的高地上，距离城郊丛林仅仅一公里不到。
莉娜此刻已怒到极致，忙于安排的接下来收尾事宜的她，暂时忽略了极反常的林云。待一切布置妥当，回头间拽住了一名军人领口：“林教官去哪了？”
军人满脸迷惑：“我，我也没看到。”
莉娜踢了对方一脚，定目间发现了林云已经快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他干嘛去，为何去反方向。
“林云！”
她沿着身影追赶，转弯时，街道空荡无人。如同她眼睛刚刚出现了问题。
如果说己方的人被偷袭，伤亡惨重，莉娜至多是想着要报仇，愤怒仇恨。林云不同，这些Z国人极有可能是她们国家的救星，林云是其中心。
她愈急愈无计可施，匆促拿起手机打给了部队：“林……林云失踪了！”
接电话的是王至，他一时愣神：“什么？”
“我们遇到了偷袭，他，可能单独去追那个狙击手了！”
王至便放下手机，紧张召集人员。
他在这有随机应变的权利，未必要干仗。尽快找到人，是首要任务。
仅仅是为了那几个牺牲掉的S境军人报仇，应当不至于如此失态，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还需要莉娜打电话过来求助。
但不管有多少疑惑，王至不敢怠慢分毫。
林云不能出问题，一点问题都不行。牵扯到整体训练，牵扯到自己回国后的所有前程，牵扯到这阵子短暂相处培养出来的默契战友情分。
思考间，步伐飞快。
他私下召集了几个平时训练出众，有过丰富维和经验的队员。亲自带人，离开了部队。
……
夜渐深，林中不见五指。
隐约，有更明显的声动。两条人影，由黑暗中显现。没有灯光，模糊是两个身材高大的影子。似慢，又很快。灵巧的如经常生活在林间的野兽。
是罗塔跟同伴，也是林云等人刚入境，开枪示威的那名狙击手。
他身上早就出了一层热汗，脸上迷彩也因汗渍显得有些模糊了。
他在城里藏身有几天了，目标是协同己方的人，交换出那些被曼特斯扣押的同伴。亲眼目睹着，交换顺利进行，两方平安撤退。
罗塔也可跟着人员撤出，又惦记查尔斯发布的悬赏。杀死莉娜，一百万美元。杀死曼特斯，五百万美元。
他为了这种目的，始终在狙击点观望，观察。准备了十天的干粮，他打算长期潜伏，达到目的。
结果晚上的时候，运气爆棚，就从狙击镜里发现了莉娜身影。
只，如此好的机会。失手了，且暴露了目标。
“Z国人怎会突然插手？”
罗塔啐了口唾液，没有敢过多休息，招呼同伴继续赶路。他要尽早把这种奇怪情况汇报给查尔斯。
哗啦！
刚迈出去几步，罗塔突然浑身绷紧，抬枪瞄准了传出声音的地方。
唰！
闪电般，一个看不清楚的小动物，被惊跳，又钻进草丛中。罗塔吐了口气，缓慢收起了枪械。
他关注点全在那个小动物的窝槽，并没留意在另一边，距离他三十米的地方。有影子，无声，缓慢至极的站起了身。
动作舒展，缓慢，如同隐蔽的太久，伸了个懒腰。
唯独黑暗中，一双眼睛深邃若无底深渊。
罗塔没有留意到这些，观察手却在转目间，表情凝固。夜视仪的观察范围中，那是一个人影，浑身迷彩，跟草木几融为一体。
“小……”
观察手反应已算极快，他身体趴出去的瞬间，亦要提醒罗塔小心。
可，语言到嘴边，没办法出口。
就在他跳出去的瞬间，夜视镜中像亮起来无数团太阳，那是子弹出膛发出来的光。
砰！砰！砰……
最先发现人影的观察手，被子弹打的整个身体横起跌落。一无所知的罗塔，步步后退，亲眼看着自己上身处，一团又一团的血花喷涌。
枪声没有间断，足足二十几秒，足足一膛子弹全部打空。
睡着的飞禽，远远腾空。走兽处处穿梭。
未消音的动静，炸雷般，打破了林中宁静。一时，动静复杂，唯独人的惨叫声听不到。
至少三十颗子弹，有二十几颗分别打在了罗塔跟观察手的身上。
罗塔双眼圆睁着，嘴唇蠕动，眼中本就极暗的环境，若突然出现了光点。他动不了，听觉还管用。一步一步的声音在靠近他，他拼尽全力想要重新拿枪反击，无济于事。
有人敢在这里伏击自己？什么人？
思维异动，眼睛困顿。一切，归于黑暗。
有血，沾满了周围绿色。太晚，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鸟兽惊飞，极闹复又极静。
开枪的人影，直接丢掉了手中枪械。换手枪，逐步靠近。
沙沙沙！
走近，似确定两人皆已死亡。人影矮身将两人身上有用装备全数拿过来，己身上那些不必要的负重，随手丢弃。过程中，机械而又迅捷。
他端着重三十余斤的狙击枪，查看子弹。低伏肩抗，对准很远处的一个空泛目标。
扣动扳机，狙击枪沉重座力，似撼动眼前地面。
未中！他跟着又补两枪，才稍熟悉了手中早陌生的枪械。
滴滴滴。
是死亡的罗塔身上通讯仪传出的动静，一连串的英文，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影视若无睹，抬脚碾上，径钻进了丛林。
林云难以确定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也顾不上确定。本能驱使着他在接近叛军驻扎的村落附近，静候。
他在赌丧家犬般的狙击手，会经过这里。
对方将狙击点锁定的如此微妙，本就做好了后撤准备。除了丛林，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他做的就是，尽所能，利用较对方更先进的感应仪器。无限接近叛军防御范围，更小范围的将狙击手退路封死。
剩下的，交给运气。事实证明，他的运气不错，那名狙击手跟观察手该死。
林云看不到，在他离开不足五分钟的时间里，有数个哨兵出现在了罗塔跟同伴的死亡地点。此刻的他，依仗着手腕上微小的热感应，依仗着融入骨子里的经验。
在复杂到极点的环境中穿行。
准备做什么？
没有想的空间，只被满腔戾气填满。步子一停下来，胸膛便要爆炸。
他想回家，看看穆亚兰。他想报仇，替那些以前的战友，替那些刚死在面前的异国同伴。之外，思维已浑浊。
十分钟，二十分钟……
漫无目标的林云，再次低伏下来。
他找到了想要的地点，在腕表上哨兵成像的七百米边界。
不再有动静，半人多高的草屑将他完全遮掩。
一切，静寂。
即便巡逻查夜的叛军进入他手腕上的热感应范围，亦无形无迹。
森寒阴冷的林中深处。蚊虫，比寻常少了十之八九！
……
查尔斯没有睡好，刚刚入睡的时候，被枪声吵的坐了起来。
没有出门，但加强了防备。给巡逻搜捕施加了压力，悬赏。也只能等着手下汇报具体情况。
发现了罗塔跟雷德两人的尸体。
调动了几只私下获取的警犬。
他来回踱步，思考着形势为何突然变的反常。
难不成是罗塔暗杀成功，导致了混乱。随即，他就从哈瑞德处确定，罗塔是杀了几人。
嘭嘭嘭的敲门声传来。
查尔斯抬眸中电光闪过。
手下忙乱紧张：“上校，有大批的S境军人抵达了安全范围！”
查尔斯冷然，压手示意噤声，回身拨了个号码。
他的人，不应该直面真正的S境军人。一切，需要哈瑞德来决定。他，会配合对方。
另一端的电话中，叛军首领哈瑞德消息也十分灵通。不等查尔斯说完，便抢先道：“不，现在绝不是动手的时机，有人看戏。你让他们不要搅乱我的安排。”
掷地有声的命令。
查尔斯自无不可的耸肩：“我们不会首先反击，哈瑞德将军请放心。”
……
林中，气氛嘈杂而微妙。两群人，守着中间那条无形的线，对峙着，枪口皆抬了起来。相距，却是步枪射程之外。
无所畏惧的莉娜在距离人群一公里的地方，脸色反常惨白。
最终的感觉，是驱使她直面叛军的理由。
王至在她身边，拿夜视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黑压压，越来越多的人。舔了舔嘴角：“莉娜上校，我觉得咱们应该回去了。”
“您并没有证据来证明，狙击手是叛军亦或者雇佣军。这样下去，一定会打破双方特别不容易构建的平衡。”
莉娜眼神挣扎：“可是……”
王至摇头打断：“我觉得林云不可能在他们手中。”
停顿，他努力平复：“即便如您所猜，对方一定不敢私下拿他如何。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轻易的伤害他！可能，他已经在回军区的路上……”
莉娜已渐渐有了决断，抬眼：“你不关心他？”
王至看向黑暗若猛兽的夜空：“每一个人都可以任性，军人不行，我要为这次的训练任务负责，要为我手下的所有人安全负责。”
“尽管，我可能比你更关心林云。但现在让所有人回去休息，避免战争，是最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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