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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搭上大腿


“嗯嗯,不错!果然是一员虎将!”五皇子云霖见到秦禝,却对他极是欣赏,想了想,从衣襟上解下一个玉制的佩件,说道:“这个腰佩,给你,好好干!”

        这是很大的面子,台上台下的众人,都发出一阵艳羡之声。他身边的亲卫却慌了,小声提醒他:“殿下,使不得,这是陛下赏赐的物件儿!”

        “哦,哦!”这个糊涂殿下醒悟过来,收回了手,“那就-----拿百两黄金赏他!”

        直到五皇子云霖在众人的簇拥当中离去,叶开润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好险,”他拍拍心口,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居然还得了赏。”

        “这都是叶将军统管有方!”林校尉谄媚地笑道。

        “运气好,运气好!”胖胖的叶开润,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运气好?秦禝心中不屑,心说若不是老子给你撑住了场面,只怕你今天真下不了台!但是明面上的工作他还是要做的。

        “怎么是运气!”秦禝大摇其头,“实在是叶将军统管有方!”

        果然,他还是觉得这位叶将军越来越讨厌了。

        回到驻地,西营骑军自然是一片欢声笑语。士兵们兴奋得几乎无法自持,三五成群地热烈讨论着刚才的这场操演。

        秦禝却一个人站在营外的边上,静静地想着心事。

自己是边军一方派到行宫来的钉子,

但是来到这行宫之后,自己只知道,前月大夏皇帝云燊的突然下旨要来行宫行宫。甚至没有调动大队禁军的护卫。故而这陆陆续续的才有军队被抽调来,卫戍行宫。但是一般这类卫戍的军队,只会抽调禁军和卫军。但是为何突然调了自己这一营边军来行宫?

这是自己现下还有些不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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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玉手,将墨盒的盖子揭开,把毛笔放在银质的笔架上,再将自己淡红色的软缎袖口挽起,露出一段葱白的小臂。手腕处,套着一只翠绿色的镯子,翠艳欲滴。

        “画儿,你去回陛下吧,这些折子,大约半个时辰可以做完。”

        “是。”这名叫画儿的侍女,在门口躬着腰,复述了一遍:“淑淑贵妃奉旨批本,半个时辰可以呈送陛下。”

        等到画儿去了,坐在靠椅上的淑贵妃先不急看折子,而是向那张空空荡荡的御座望了一眼。

        “他现在,连见我一面也不愿了。”她发了一阵呆,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拿起案子上的奏折,一件一件批着。

今年只有二十五岁的淑贵妃,是夏帝新纳进来没有几年的妃子,论起这位新晋贵妃的恩宠,那可就不一般了。这位淑贵妃李念凝,出身一位五品文官的家中,初入宫中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可是这才没过几年,就已经成了贵妃。夏帝更是视若掌中美玉,只是这进来几个月,云燊突然开始对这位贵妃有些疏远了。

至于这替皇帝阅注奏折却已有一年多的时间。起初只是在云燊的教导下偶一为之,按照云燊所说从诸多繁琐的奏章中挑出一些较为重要的奏章替他先行审阅一下,以供云燊询问,减轻云燊的负担,后来次数便渐渐多了起来,而到了行宫之后,因为云燊的身体不好,便命淑贵妃代为批本,等她批注以后,在转交给云燊这边,稍稍审阅一下,便下发各省部,这已经成为常态了。

        她学得很快。最开始,云燊只是把教她查阅奏章视为一种情趣,为的是欣赏她那娇憨懵懂而又手足无措的样子。但现在,批本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变成一件很熟练的事情。

        所有的折子,都由她事先看过,以圈记号在折子的右上角留下掐痕作为记号,云燊再根据记号的多少,来写上相应的批语。一个圈,表示“已阅”,两个圈,表示:“此事依议”,一个圈加一条斜杠,表示“驳回”,一共十几种,她和云燊无不了然于心。

        而没有记号的折子,大约占去一半,表示皇帝没有成见,要在发往各省部之后,由宰辅大臣商量之后回奏。这样的折子,或是钱粮的调动,或是战事的方略,都是重要的军国机务,淑贵妃往往看得格外认真。

        二十多道折子批完,也不过花了小半个时辰。她将这些折子仔细地装进黄盒子,扣上锁,交给在门口等候的太监,由他送往皇帝那里。另外一名小太监,则一直候在御书房的十步之外,等着送她回宫。

        淑贵妃向远处的烟波遥望一眼,知道皇帝此刻正不知由哪位嫔妃陪着,在殿中谈笑。她心中有些酸楚,亦有些不甘,然而面上依旧沉静似水,由太监宫女伺候着,款款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她宫中的首领太监,小李子扶着她落了座,递上一块热手巾,小声说:“主子,侯爷已经在宫门口行过礼了,这会儿正等着主子吩咐呢。”

        这小李子说的侯爷,是淑贵妃的大哥,朝廷依贵妃职位例封了其一个侯爵。今天是这月的最后一天,他作为淑贵妃的娘家亲人,可以在这一天来探望她。

        所谓探望,其实并不能进入内宫,只能在宫门口行了礼,再将娘家带来的一点东西,请太监转交给淑贵妃。

        而“等吩咐”,说白了就是等着贵妃给家里礼物的回赏下来东西。淑贵妃的娘家,是在京城中的一处府邸,由这个大哥奉了老母在这里居住。家中的境况并不太好,他的这位大哥都不成器,淑贵妃一年两次的赏赐,便成为家里的一个盼头。

        淑贵妃当然知道这一点,叹了口气,说:“小李子,去把我的盒子拿出来。”

        李孝忠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烫金的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放在她面前。淑贵妃打开盒子,挑出一副钉翠的耳坠子,一副金手镯,一颗没镶的水钻,三百两银票。犹豫了一下,狠狠心,又加上了二百两。

        “你跟他说,这些东西,是要交给老太太来分。”她的语调透着一丝无奈,“要是他自己匿了哪一样,叫我知道了,我饶不了他!”

        事实上,她的手头也并不宽裕——依照朝制,一位贵妃的年例银子,只有六百两,再加上些杂七杂八的收入,和皇帝按节放下的赏赐,一年的进项也不过一千多两,与外人的想象实在是相去甚远。只是她是个极顾家的人,这些银子,倒有大半是补贴给了家里。

        这些情形,李孝忠一清二楚,不免替主子抱屈,恨恨地说:“这还不是王彧那个老货出的好主意!”

淑贵妃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去吧,把画儿她们叫过来,我要去给皇后请安。你交完了东西,就到皇后宫外去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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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后宫之中,皇后是淑贵妃唯一不敢轻慢也十分敬服的人。按照礼法来说,皇后是皇帝的正妻,有统摄六宫的权力和责任,而其他所有的嫔妃,在身份上都只能是妾,即使是皇贵妃,也不例外。

说起这位皇后,倒也不是夏帝云燊的原配皇后,先皇后早些年就因为急病去了,这位新立的皇后,出身高贵,是南方一位国公的嫡女,之所以立这位皇后,也不过是为了,稳固南方的局势罢了。

  但是淑贵妃的名份是“淑贵妃”,比之皇淑贵妃,尚要低一个等级,但她对皇后的敬服,倒不仅仅是因为身份上的差异。皇后虽然比她还小着一岁,但为人中正平和,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处分事情,也总是据理而行,让人心服口服。而皇后对淑贵妃,更是格外曲予优容——毕竟是她新诞育了皇帝的小皇子。在她失宠的这些日子,皇后对她的秦心与照顾,与往日里分毫无异,这些都让她分外感激,与皇后之间,也就有了一份真心实意的姐妹之情。

“姐妹”之中的姐姐,无秦年龄,自然是皇后。这是体制!

淑贵妃依礼给皇后请了安,乖乖地坐在了下首。皇后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有话要说,微笑着问:“怎么啦?”

        “陛下的病,好像又重了。”淑贵妃把李孝忠替她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皇后,“昨天又传了太医院来请脉,出来的脉案,听说不怎么好。”

        皇后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怎么说?”

        淑贵妃叹了口气,说:“还不是清心静养几个字?明知做不到的事情,说也没有用。”

        皇后默然。云燊自从到了行宫之后,焦头烂额于国事的困顿,心灰意冷之下,竟有点不好的兆头。明明自己身体有病,却仍是内幸嫔妃,外猎民色,几乎没有一日停歇。这新皇后和皇帝的夫妻感情很好,劝过几次,云燊当面也肯听,然而过不了几日,便故态复萌。皇后是个生性敦厚的人,见他这样,心中着急,却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王彧、五皇子云霖这两个,也太不像话。”皇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她一向知道这两个人,大事做不来,但在哄着皇帝,却每每别出心裁。

        “谁说不是呢,”淑贵妃附和了一句,想一想,又跟皇后说了一件秘闻:“听说前些日子,他们还给陛下弄了一个来……”

        “什么?”皇后大惊失色。

        “又能是什么正经的,还不是-----”淑贵妃说到这里便住了口,两人脸上都是微微一红。皇帝喜欢床上的新鲜花样,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这种床笫中的事,两个年轻女人之间,没办法说得出口。

        “唉,要是回京就好了。”皇后微微叹息。回到京城,宫禁森严,便决不至于让皇帝再这样胡闹。

        “王彧怎么肯?”淑贵妃看得更透彻一些,冷笑着说,“在这里多自在,宫里宫外,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要说王彧,把持得也是略略过分了一点,”皇后颌首道,“不过人无完人,政务军务上的事,还是得靠他为陛下分忧。”

        淑贵妃替皇后拿过茶杯,小声说道:“能分什么忧?前两天,为了汾州的事,陛下把几位大臣都大骂了一顿。我看折子,不过千余人的北蛮兵,竟然越过了太原,袭击了汾州治下的县城,现在竟不知到窜哪儿去了!就只有千余人,王彧便眼睁睁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皇后虽然不懂军务,但汾州这个已经是临近京城大兴城和行宫行宫的州了,这个总是知道的,心中忧虑,一时没有话说。两个人便这样坐着,密密地又聊了半天,一直到宫门快落匙的时候,淑贵妃才辞别了皇后,由李孝忠等几个太监宫女跟着,回了自己的寝宫。

刚回到寝宫坐下,小李子便又躬身来到李念凝身前,俏声的说道。

“主子,如今这北蛮都跑到汾州来了,这京畿周遭也算不得安稳了,后日侯爷就要返京了,这路上,主子是不是要安排些护卫?”

只见这位淑贵妃,轻声一笑

“你这阉货,倒是会替我考虑。”

“主子就是我的天,替主子考虑应该的。”李孝忠赶忙赔笑到。

但是这倒是给李念凝出了个难题,如今这戍卫行宫大多都是禁军,这些禁军自己是无权调动的,而且就算是自己可以调动,处于云燊的某些态度,自己也不会去调用禁军。但是这小李子说的没错,这最近的的时日可不太平,不安排护卫,那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

“主子,今天听说,五殿下,去视察卫戍军队,中有一队刚从边军调来的骑军大出风头。统带这队骑军的校尉,姓秦名稷。”李孝忠语气作无意状说了一句,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念凝,即是新调来的军队,又是边军,那想来和京中的各方没有什么秦系,用起来,倒是也没有那么多顾虑

那就决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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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说五皇子云霖发的给西营骑军的一千两赏赐,分到西营骑军手里的,是二百两。梁熄再一次破口大骂,把叶开润和林校尉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个遍。

        “我去做了他!”他目露凶光地说。

        秦禝懒得理他,把自己所得的一些黄金添了进去,让一起发给兵士们。然而兵士们还是很快得知了真相,群情激愤——不是为了钱多钱少,而是为了自己的出色表现被生生抹煞,不公平。

        好得很,秦禝心想。有自尊心,有团队自豪感,有对叶开润的痛恨,这些都是他想要的效果。

        叶开润的存在,对他的西营骑军是一种干扰,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这个庸庸碌碌的将军,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坏他的大事。像梁熄说的那样杀掉他,当然不是选项,要是如果能有什么法子,把他从这个职位上弄掉,那就好了。

        但叶开润算是五皇子云霖的亲信,什么诬告、陷害之类的办法,大约都未必能收效。秦禝考虑了许久,还是苦无善策。

但是有些时候,机会就是这么的巧合。就在秦禝觉得没有机会解决这个将军的时候,机缘已经来到他身边了。

第二日,秦禝就接到了军令,明日带军护送一位贵妃的亲眷返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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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秦禝就点齐自己麾下的兵马,夹着这位贵妃的大哥的车驾,踏上了返京的官道。

这才在官道上行进了一个时辰,便听见远处隐隐有马铃声响。秦禝引颈一望,在朦胧的天色中,依稀见到一队人马朝着这边疾驰过来。

        忽然响起一声唿队,接着唿队声便此起彼伏,亦有人纵声长啸,催动马蹄的声音在呼呼的北风中仍能听得十分真切。

        所有的兵士,当然都发觉了情形有异,个个绷紧了身体,有的向大路上望去,也有的向秦禝望来,看他的指示。站在秦禝身边的梁熄,难得地露出紧张的神色,低声道:“大人,不对头!”

      这左前方从南侧冒出头来的几名“北蛮骑兵”,不远不近地打了个照面。秦禝只有一瞬间的犹豫,便拔出马刀,向前一挥。

        “放箭!”

        因为秦禝已经看来的是什么了------灰色的衣服和反穿的羊皮夹袄。他来自边军,和胡人也厮杀过,对于胡人的装扮他并不陌生!

        一声“放箭”脱口而出,挽救了他自己,也挽救了他这支百人的部队。他的话音才落,斜对面已经有更多的北蛮骑兵冒了出来,十匹,五十匹,八匹-------

        这是北蛮骑兵的前队,人数约在七八十人之间,向北游荡搜索,沿途劫掠,正好在这里遇上了李侯爷的车驾。如果不是淑贵妃给自己大哥安排了一些护卫,想必此刻的李侯爷,已经变成了落入狼口的肥羊。

        北蛮骑兵并未把夏军放在眼里——卫军无用,尽人皆知,而最能打的夏国北军,此刻还在北方和自家大军缠斗。他们侵入之后,横行数百里,从未遇到过真正的抵抗或攻击,即使只是面对这支前队,按照他们这几日的遭遇,即便是数百人的夏军往往都会一触即溃,这更助长了他们骄狂的气焰。此刻骤遇夏军的“伏击”,竟然不肯退去,先上了大路的北蛮骑兵,便挽弓与夏军对射。

北蛮骑兵犯了一个大错!其实秦禝的西营骑军,可不是来至各州的卫军,而是刚刚从何西胡战争中存下下来的边军,——首先夏军是在上风,发箭无碍,而北蛮骑兵迎着强劲的北风,视物尚且艰难,何况发箭的准头?夏军在队正的约束下,很快便镇定下来!

        “左前,放!”梁熄大呼。

        第一排箭雨落下,便眼见有北蛮骑兵从马上坠了下去,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夏军的齐射越来越准,比之北蛮骑兵零落的箭矢,效果和威慑力都要强上许多,很快便压制住了北蛮骑兵的势头。眼看坠马的同伴越来越多,亦有不少马匹中了箭,软倒在地上挣扎,北蛮骑兵终于怯了!几声呼队,纷纷拨转马头,冲下路基,向路南逃去。

        “大人!是否追击,再不追这些胡人就要跑光了!”梁熄急切地看着秦禝。

        “准追十里!切记不可违令,追出太多,小心胡人设伏!”

        梁熄大喜,高声喊道:“第一队走左边兜截!第二队走右边兜截!第三、四队跟我冲正面!第五队……护卫大人和车驾!杀——!”

        痛打落水狗,是人类固有的天性。无须动员,夏军骑兵们的斗志就已经达到顶点,“嗷”的一声喊,抽刀在手,分三面狂奔而去。

        被分到护卫车驾任务的第五队,也是个个都急红了眼,抽刀在手,原地打转。然而没有秦禝的命令,谁敢妄动?只得簇拥在秦禝身边,把恳求的目光集中在秦禝身上,盼望他下一句命令,让他们也能再多一份立功的机会。

        秦禝只好当做看不见,心里嘀咕:你们都跑了,谁来保护本校尉和这侯爷?

      刚才的一场战斗,在秦禝的感觉,似乎只是一转眼的事,但内中所蕴藏的凶险,直到现在,才让他感到后怕。这样的遭遇战,完全没有准备,只要稍有不慎,局势就会变得无法收拾。

      好在自己麾下的兵卒都是精锐的边军士卒,这要是换作那些青壮,那这一战谁胜谁败那可就说不好了!

        好在挺下来了,他想。而他对梁熄的好感,也有进一步的加深,刚才临危不乱的表现暂且不说,单是那句“第五队护卫大人!”,就足以令秦禝有深得吾心的感觉——这小子挺会做官的嘛?看来可以培养一下!

        秦禝的心里一松,便开始着手收拾眼前的局面。他先命人检点己方的伤情,再命人查看北蛮骑兵遗下的尸首,有无活口。而他自己则带了几个亲兵,驰向停在远处的大车。

        与大车随行的三匹马,战事一起,便逃得无影无踪,只有原本坐在轿厢前的一个长随和车夫一起,蹲在马车旁抱头发抖。据说按道上的规矩,遇见打劫,这些下人们只要老老实实地抱头蹲下,北蛮人便不会加害他们。这个说法,秦禝也曾听过,真与不真,就只有天知道了。

        “起来,我们是夏军!”秦禝虽然不知道车里是谁,但却见不得他们这副样子。在他看来,临危不能护主的奴才,实在是丢人丢到了极点,因此言语之中毫不客气:

        秦禝给亲卫使了个眼色,一名纵马上前两步,将轿厢那面厚厚的棉帘子一把挑了起来。轿厢之中,果然坐着一个穿九蟒公服的人,三十来岁年纪,面色蜡黄,身子缩成了一团,惊恐地看着他们。

        千辛万苦,为的就是这一刻!秦禝利索地下了马,请下安去。

        “西营骑军秦禝,参见侯爷!”

        但是这位李侯爷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伸出颤抖的双手,摆了摆手示意一下,秦禝见到这位侯爷怕是被吓得不轻,一顿好生安慰,这才让这位侯爷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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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很久,追击北蛮骑兵的四队兵就回来了,追击的结果是-------没有追上。

        没追上并不奇怪。北蛮骑兵之所以敢于横行,最大的恃仗便是来自北原的良马,喂养既好,锻炼亦足,而且常常一人两马,轮换驱使,因此在对仗之时来去如风,比之秦禝的西营骑军,毕竟还是高出了一筹。

        然而若说完全没有追上,也不确实。有马匹中箭负伤,渐渐跑不动而又来不及换马的北蛮骑兵,或者自己负了箭伤慢慢支撑不住的北蛮骑兵,便落在夏军手里,算下来,一共斩首十几级。而在大路上与夏军对射身亡的北蛮骑兵,一共是二十三人,另有两名受伤的,做了俘虏。

也有不好的消息——第二队也有四五名名的士兵,在追击的途中,为北蛮骑兵返身射出的流矢所伤。这人秦禝大感郁闷。

梁熄却以为秦禝是不满于追击的战果,一时之间,讷讷地不敢再上前跟他说话。

        李侯爷的车驾,自然是先派兵送回行宫,而且为示隆重,秦禝足足派了一队人来护卫。两名活着的北蛮骑兵,绑缚在马背上,直送统领行宫诸军的禁军衙门里去了,看能不能在他们的身上,寻出大股北蛮骑兵的踪迹来。

剩下的事情,是拔队回营,先对伤亡的士兵给予一点抚恤,正式的抚恤,当然要等朝廷做出。

另一件事,对于秦禝来说也是尤为重要的,就是要写战报表功了——秦禝只是一个校尉,远没有直上奏折的权力。这份战报,要先送叶开润,再由叶开润报给上面,写成奏折,呈报朝廷。

    写战报是秦禝特别将梁熄的名字多提了几次,站在一旁的梁熄,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恭恭敬敬地请了一个安:“谢谢大人栽培!”

        他的文笔不错,一时半刻便已拟好了底稿,只读了寥寥数行,看完他自己便笑了起来。最多白来名名北蛮骑兵,被他翻了一番,变作“整两百人”,杀死的北蛮骑兵一共三十六个,有首级为证,做不了假,但击伤的北蛮骑兵,却不妨随意夸大,写成了六十多人。再看到描写自己的那一段,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校尉,当先放箭,自射杀北蛮骑兵四员。箭无虚发,惊退蛮兵,仓皇遁去,秦校尉乃大呼‘杀敌’,率军邀击,以白刃相搏,再阵斩北蛮骑兵两员------”一个活脱脱的英雄形象,跃然纸上。

        “好,好。大人威武!”梁熄也忍住了笑,敷衍道。

        “好什么好,这就是在瞎吹!”秦禝将底稿递回给梁熄,惋惜地说,“我这就是写着好玩,得重写。”

      “为啥啊,大人!”梁熄不解到。

        但既然打了胜仗,岂有不虚报的道理?多半是秦校尉为人太实诚,还不清楚军中的规矩。于是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说道:“校尉,咱们报这整两百的北蛮骑兵,已经算是少的了,照道理,该报三百四百才是-------”

        “我不是说的这个。”秦禝见他会错了意,心中好笑,面上却正色道:“这一仗的首功,自然是我们叶将军调度有方,故而我一定要将他的功劳,写足,写透!”

        叶将军?帐中的几个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在西营骑军,叶开润已是人神共愤的对象,秦校尉莫不是疯了,平白无故拿这场功劳送给他?

        “不必多说!”秦禝一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话头。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叶开润,我虽然不能把你弄下来,但我至少可以把你抬上去。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但是这一场功劳,你可是拿定了,你就等着直步青云,高升到别的地方去吧!

      秦禝这一战的胜利,算是侥幸之至,但却取得了出乎意料的回报。

        没想到,事情向上一报,不仅行宫这边震恐,而且消息传到京师,也是朝野大哗——北蛮骑兵的前锋,不但敢于进窥京畿之地,离皇帝所在的行宫,更是只有三十里之遥,这是大夏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奇闻!云燊暴怒之下,晓谕各省部,雷厉风行,将担有责任的一众官员大张挞伐。

        最倒霉的是许县知县,以守土有责的缘故,革职拿问。汾州刺史,革职交部议处。就连兵部尚书,也得了革职戴罪留任的处分,严令限期剿灭。宰辅大臣们虽未获咎,也是一个个灰头土脸,只有五皇子云霖一人,得意洋洋,因为这一次出彩的,乃是他的麾下的军卒。

        所谓有罪则罚,有功则赏,既然有罪的人被罚得这样重,那么相应的,有功之人的赏格,给的也就特别高些了。

        得了头彩的是叶开润,以练兵有方,调度得宜,从一个正五品的末等将军,连升三级,越过四品,超擢为从三品的将军,当上了从三品的官,从此不必在军营中受苦,堂而皇之地坐衙门去了。

        其次是秦禝,以亲临敌前,不避刀矢,率队击溃北蛮骑兵前锋的功劳,破格官升将军,如愿以偿地接替叶开润,坐上了统领整个骑军的将军,东西两营骑军,尽归掌握。

        梁熄升了校尉,接替他管带西营骑军,不过秦禝既然掌了骑军的总权,那个东营骑军的林校尉,末日也就不远了。

        其他的军官士兵,按照功劳大小,也都各有封赏,皆大欢喜,就连自己的亲卫中,一位叫吴椋的,也当上了九品的武官。说起着吴椋,那还是家中管家吴伯的侄子

        但是不管在行宫还是在京师,亦不免有人在私下里议论:虽说是在京畿之地,虽说是胜仗,但毕竟只是一次小小的遭遇战,杀死的敌军,也不过只有区区几十个个而已,比之北军动辄成百上千的杀敌,简直不值一提,何以却滥赏到这样的程度?

        而了解内情的人,听了这样的话,不过会心一笑:这里面当然还有一层原因,只是这一层原因,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罢了。

        而嘉奖擢升的奏折,经过王彧和宰辅大臣们议定,而在奏折上写下“依议”两个圈的,正是替皇帝批本的淑贵妃。

你救了我的哥哥,”性情上最重恩怨的淑贵妃,把秦禝的名字悄悄记在了心里,“将来,我必定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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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位李侯爷,被蛮兵闹了这一出,又冻又吓,生起病来,在云河行宫多养了十来天,才告好转,总算可以启程回京了。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所以为了表示慎重,这个美差,理所当然地又落到了骑军的头上,而秦禝又理所当然地把这个美差分给了西营骑军。

        说是美差,是因为蛮兵虽然还没有剿灭,但已在一大堆军队的追击下,逃向东部去了,沿路一带并无贼氛,打仗的可能性极小。而担任护卫的兵,到京之后,照例有日子上的宽裕,等于是一个小小的假期。

        至于秦禝,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因此这个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李侯爷的护卫,不能再出事,”他恭恭敬敬地对自己的新上司京营大将苏世昶说道,“末将打算亲自押队。”

        “也好,”苏世昶是统带整个京营的大将,京营是驻扎在京畿地区军队的统称,正二品的大将。

    出发到回营拿到的期限,是十五天。算上来回,他能休息七天,他从西营挑了一队人,都是在前几天的战斗中  功劳最大的火长和士兵,把这次回京作为对他们的褒奖。再加上吴椋和两名亲兵,组成了一支护卫队伍。

        出发之前,要办两件事。彭睿孞那里,是需要去一去的,另外难得回京一趟,

        从彭睿孞的家里出来,被他勉励了一番。秦禝便准备出发了。

    

第二天一早,百人的骑军,前后夹着李侯爷的大车,踏上了往许县的官道。天没黑,便已抵达许县县城,在驿站歇了宿。

        从行宫到京城,如果单是骑军疾行,两天就可以到,现在多了这一位李侯爷的车驾,那就要走上四天。秦禝想想十五天的期限,不免有点心疼,于是去跟李侯爷的房间跟他商量,看能不能辛苦一点,走快一些,省出一天的路程。

        这番话当然不能直陈,而是要换一个说法。

        “李侯爷,中间这一段路,既不靠行宫,又不靠京城,两头不到家。您看咱们是不是走得快一点,免得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好,好,”对于救了自己性命的秦禝,李侯爷没有二话。而且他对上次被北蛮骑兵袭击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早就恨不能快些回到京城。

        “谢谢侯爷体恤。”秦禝笑着请了个安,退出去的时候,顺手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压在茶杯底下——李侯爷也许只是自己顺势搭上另一条路的桥梁,秦禝不能也不必在他身上花太多的钱。

        但是在李侯爷眼里,这二百两银子的意义就不一样了。妹妹一共只赏下来五百两,这次秦禝的骑军亲自护送他回京,他心里既高兴,又心疼。高兴的是,有这样厉害的部队在身边,安全是真正有了保障;心疼的是,到京以后照例要给人家开发赏钱,白来个人,一百两不知道够不够?至于秦禝的,那更不知道该怎么谢人家了。现在有了这二百两,除赏钱之外,还有富余,更重要的是,秦禝的举动,表明自己不必再送他什么,而是记得这份人情就好。

        李侯爷一无所长,但人还不算糊涂,知道人家这份人情,不是冲他来的。自己的妹妹那可是贵妃,什么都不必说,将来若是有机会,她自然会还上,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这一支小部队,护送着李侯爷的车驾,进入京城。通过城门的那一刹,秦禝还是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就是夏国的都城吗?到处都是齐整的楼坊,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和商贾,无一不在彰显出这座都城的活力。

但是不待秦禝多看,他毕竟还有任务在身,要护送侯爷的嘛。

        骑军一直将李侯爷送到侯府的宅子门口。秦禝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侯府,见院子的外墙和大门,都已经显得陈旧,而许久未翻新的原因,大概就是缺钱吧。

        “秦将军,”下了车的李侯爷,要把场面话做一个交待,“一切都多亏你!”

        “侯爷的身份不同,自是吉人天相。”秦禝不居功,笑着答道,“末将离京之前,再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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