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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大战结束


这一道防线是叛军最后的防线,后退一步,即无死所。背水一战,不拼命也得拼命。加上守军是叛军的精锐,大多是老兵,战斗力非常强悍。

        第二、第三道防线之间,叛军只在靠近第二道防线的位置挖了一些壕沟,在龙武军进攻第二道防线的时候,这些兵就全部撤回了山脊。之前第一、第二道防线间的壕沟里的士兵一开打就往回逃,因此中路龙武军从头到尾都没见识过这种壕沟好拿来做什么用。

        但叛军也因此不必担心误伤战友,龙武军一进入有效射界,便居高临下,用弓箭不停的掩射过来。一开始,龙武军打得虽然艰苦,但基本还算顺利。

虽然叛军已经砍掉了山坡上所有高大的树木,但较小的树木顾不过来,大石头什么的更加搬不走,因此龙武军,往上进攻的时候还是能够找到一定的防护。

        箭如雨下。秦禝很快就觉得不对头。叛军的箭雨密度太大了。敌军弓手射击的时候很从容。完全没有慌乱。

        正像秦禝观察到的,防线后叛军的人数过多,密度过大,。但指挥这支叛军的将领并没有机械地把兵力排列在前面内,而是排成前后两部分,前面是手持枪盾的甲士,后面是大队的弓手

        这样一来。叛军的防守一直都显得很稳固,而且从始至终,防线不出现明显的缺口。叛军的人数问题不但没有造成秦禝判断的那些弊端,反而从另外一个方面充分发挥了优势。

        在这种阻击下,龙武军伤亡惨重,勉强攻到半途,实在顶不住。只好撤了下来。

        在前线的吴银建等人检讨得失,第二次进攻,龙武军这边打算用姜泉的队伍换下吴银建,但吴银建红了眼睛,坚决不干,折中结果就是两人一起进攻,但还是由吴银建指挥。再次发起攻击。

        援军加入战斗,龙武军的士气大大增强,叛军的伤亡激增,龙武军一点点上挪,终于超过了第一次败退下来的那条线,并继续向上。

        叛军的战线开始骚动。已无法保持从容的射击秩序,眼看着一个个龙武军的士卒漫山遍野地逼了上来,有的士兵急了,来不及挽弓搭箭,就手捧起一块石头砸了下去。龙武军终于抵挡不住,又一次败退下来。

        叛军的阵地上,欢呼声响成一片。

        就在这时,右翼的驿报送到了秦禝面前,打开一看,是穆埕送来的。算是“一条好消息,一条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军已经攻上了北面的峰口;“坏消息”是:只怕是无法协同进攻。

        其实右翼的战斗过程和秦禝事先的预计是最吻合的。

      北面峰口地势陡峭,砍伐树木的工作量大,叛军仓促之间就没砍掉多少树。弓矢的作用发挥不大。

        所以,龙武军一直保持了一个比较均匀的上升速度,不太快,可从未真正停下来过,自身的伤亡也不算大。

        就这样,龙武军终于攻上了峰顶,经过短促的肉搏战,叛军向峰东坡溃退下去。

        但是这也意味着龙武军的噩梦开始了。

      北面峰口海拔较城东高地主岭低,中间是一条山谷,要进攻主峰就要先下山谷,可是下了山谷,对于山峰上滚下来的巨石龙武军毫无办法,进攻没多久,龙武军的伤亡就超过了之前进攻峰口的整个过程的伤亡。

        所以别说从南面夹击主岭的战略意图无法实现,连自保都成问题。

        这都是事先没有预计到的情况。立马就来请示:撤不撤?

        秦禝的冷汗从背上冒了出来,经过短暂商量,结论是:不撤。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尽快攻下、城东高地主岭叛军最后一道防线,不然,拖得再久一点,必然全局生变,甚至功败垂成。

        秦禝命张旷即赴前线战场坐镇指挥,命令全军压上,轮番攻击,不许中止,不计伤亡。

        秦禝狞笑着对张旷说:“你告诉前面那几个头,他们啃不下来最后这块骨头,我就亲自上!”

        张旷自然听得懂这句话的潜台词:拿不下叛军阵地,你和他们就自个拿着刀给我顶上去吧。

        张旷大声应道:“是!”转身而去。

        其实没等张旷赶到,龙武军就发动了第三次冲锋,但还是被打退了。

    姜泉和吴银建倚在一处断树边,心里充满绝望:怎么办?他的身上已经不止一处受伤,但他并不很清楚具体伤在哪里,也感觉不到疼痛。

        离他们不远处,官兵们三三两两,或靠或坐,个个都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一样。他们偷偷地看着自己的团官,姜泉能够感觉得到弟兄们眼睛里的惶惑。

        什么怎么办?拼掉这条命就是了!

        吴银建把剩下的武官都召集在一起,拄着一面残破的“龙武军”字旗,先将面前这群浑身泥土血污的生死弟兄一个个看了一遍,然后大声说道:“我吴银建深受大帅知遇之恩,断不可叫这面旗子蒙羞!我这次上去,”他指着山脊叛军阵地的方向,“要么攻陷敌垒,要么叫敌军射死在坡上,总是不会活着回来!”

        武官们激动起来。

        吴银建的声音已经嘶哑:“家里有老母妻儿放心不下的,就留下来;肯拼了这条命的。跟我上去!”  武官们轰然答应,这种情势下。谁肯言后?

        姜泉也问道:“哪位兄弟愿意掌旗?”

        进攻的时候,掌旗是最危险的工作,因为目标既具象征意义,又最为明显,敌人一定先向军旗招呼。而原来的掌旗官早就战死了。

        立刻有人过来接过了军旗。

        姜泉道:“‘军旗不能倒下!掌旗的兄弟中弹了,别的兄弟要把旗子捡起来!”

        武官们又是轰然答应。

        姜泉一摆手,沉声道:“上!”

        当官的不要命。哪有怕死的兵?于是武官打头,士兵紧随,全团冲锋向山顶扑去。

        一左一右,向上攻去。叛军没想到龙武军这么快就发动第四次攻击,手忙脚乱,射击。扔开花弹。

        弹飞如雨,姜泉身边的掌旗官已经换了不止一个,一路呐喊着冲上了叛军的阵地,纵使叛军全力阻拦却也难以挽回败局。

        龙武军源源不断地冲了上来。

        叛军统帅情知大势已去,下令全线撤退。

        兵败如山倒,叛军从城东高地东坡溃下,向东南撤退,龙武军换下已基本失去战斗力的姜泉和吴银建的部队,换上生力军,紧紧追击。

        秦禝来到城东高地的山脚下,攻击部队已经撤了下来,他要见一见先登的姜泉和那些武官。

        眼前的姜泉已经变成了一个“黑人”,看见秦禝来了,挣扎着站了起来,敬礼,然后憨憨一笑:“大帅,我没给你丢脸。”

        秦禝心里一股酸热之气涌了上来,他紧紧握住姜泉的肩膀:“好汉子!我给你记头功!你给我好好休息!”

        仗还没打完。

但北线叛军应已不足为虑,东线和中央的战斗已结束,接到主力战败的消息后,叛军右翼应该会主动撤退,不然就太傻了。秦禝要做的是派出一支部队,截断这支叛军撤退的后路,虽然不一定赶得及——赶不及就改为追击。

        倒是开赴城东高地和云慕山之间的谷地、阻击中村悠太的那支部队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有点奇怪。

        主战场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也没见中村悠太现身捣乱,那就是说龙武军应该是把郎部成功地挡住了。

        秦禝正想派人去探一探,云慕山谷之战的战报就来了。

        秦禝见这位信使的形容快赶得上溃败时的那个传令兵了,心中微觉不妥,接过战报,不由暗叫“不好”,拆开一看,大意是:我军已将中村悠太部挡住,但损失惨重;但是负责阻击的团官方英勋身负重伤,生死难卜,已送战地医院抢救。

  方英勋带着自己的部队经过一轮急行军,终于在叛军通过山谷之前把他们截住了。

        云慕山谷林木丰茂,战斗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打响。仓促接敌,

        在龙武军的打击下,叛军步步后退,龙武军步步进逼,最终,叛军全部退入一片密林,龙武军紧紧咬住,追杀进去。

        待龙武军大部人马进入了树林,叛军伏兵四起。

        密林中,龙武军前、左、右三个方向同时受到攻击,虽然惊慌,却并未溃乱,立时反击。但不久,队形便无法保持,到了后来,连建制也乱了。

        中村悠太在行军后期,有意放慢了速度;接战之初,故意示弱,都是为了将龙武军引入这片他事先选定好的密林。

        上一次战役时,中村悠太虽然没有和龙武军的援军直接交手,但对这支龙武军士卒精锐的判断并无偏差,知道在开阔地和龙武军交战必然吃亏,于是决定将主战场设在云慕山谷偏南的一片密林。

        而且。密林之中。双方保持队形都非常困难。打散了之后,龙武军的火力密度优势相对削弱。

        中村悠太率领的这支叛军,是在东线战场的血海里滚出来的,大多是百战之余的老兵,非常凶悍;

        队形打散之后,队列对士兵的帮助、约束也消失,但这时候拼的就是双方士兵的素质了!

        即便如此,叛军的伤亡其实还是比龙武军大,特别是和龙武军直接接触的部队。但树高林密,队形已经打散,这种伤亡的增加带来的恐惧感,士兵们相互之间无法有效传导,因此叛军整体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战斗在混乱中持续。  当天的天色本来就比较阴沉,密林之中,光线更加昏暗,而硝烟愈聚愈多,到了后来,已几乎完全辨不清方向。

        到处都是小规模的肉搏战,到处都是刀剑交击声和惨叫声,战斗变得愈来血腥。

        龙武军这边也感觉伤亡愈来愈大,士兵们愈来愈惊慌,队伍愈来愈乱,已方的战线被从几个方向压缩得愈来愈窄,再这么打下去,部队有崩溃的可能,而这支兵马全军覆没还不是最坏的结果,如果挡不住中村悠太,城东高地的主力被他从侧背插上一刀,那才是一切皆休。

        众人商议了决定撤出这片树林,在不远处的开阔地重新建立防线。方英勋瞪起了血红的眼睛:“要撤你们撤,老子不撤!”

        一边的穆埕急了:“方英勋!你敢不服从命令!老方,这么打下去不是个事,咱们得建立防线——这样才挡得住敌人,你别犯糊涂!”

        龙武军终于撤了出来,算是边打边撤,没有溃乱。真是很险,如果再迟一点,想撤也不敢撤了,因为那个时候再撤,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变成大规模的溃散。

        龙武军刚刚用树干和泥土勉强构筑了简单的防御工事,惊魂未定,树林中便传出一阵奇异的啸声,好像猎户人家在呼唤猎犬,又掺杂了夜枭凄厉粗糙的叫声——不是一个人在叫,而是几十、几百,很快便成千上万,汇成令人耳膜激荡的声潮,随着无数灰色的身影,涌出密林。

        龙武军士兵都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叫人毛骨悚然的呼啸声,那根本不像生人能够发出的声音,犹如无数厉鬼,从地狱深处爬出地面,张牙舞爪,漫天席地而来。

        士兵们明显地骚动起来,惊慌地互相看来看去,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撑不住,掉头逃跑,便极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方英勋看出不妥,抽出军刀,跳上低矮的防御工事,昂然站立,向叛军猛得虚劈一刀,大吼一声:“都是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的人,怕什么,给我放箭!”

        这个举动极大地激励了龙武军的士兵,一阵箭雨应声而出,掠向冲锋的叛军。

        灰色的身影一个接一个摔倒,但恐怖的啸声无休无止,愈来愈近。

        龙武军士兵已经顾不得叛军的怪叫了,只顾着守住防线。方英勋从始至终,站在工事上,大声吼叫,数不清的箭矢从他身边飞过,随便哪一颗偏一点点,就可以将他击倒。

        龙武军的火力优势终于发挥威力,愈来愈多的叛军士兵倒了下来,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士兵倒在了离龙武军工事十几米的地方,但,剩下的这几步路,叛军的脚再也踏不上去了。

        叛军终于退了下去,无数的尸体留在了这片不大的开阔地上。

        穆埕奔到方英勋跟前,大声道:“敌人被打退了,你快下来!”

        方英勋惨然一笑,一头栽了下来。

        穆埕大惊,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把方英勋放平在地,见他身上各处竟然插着五支箭,胸口已是一片血红,急得转头大吼:“叫军医!”

        军医赶来,先脱下方英勋的靴子——竟然倒了整整半靴子的血水出来!

        剪开裤子、衣服,浑身血污,到处都是伤口!

        方英勋已经昏迷过去,一时间无法判断致命的伤口是哪一处,军医做了简单处理后,穆埕令急送后方治疗。

        秦禝赶到的时候,大夫已经给方英勋做完救治。大夫说,还好重要脏器和大动脉未被击中,可失血过多,已陷入深度昏迷,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下来,难说的很。

  能做的都做了,方英勋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全靠他自己的生命力了。

        所谓战地后方就是几个巨大的帐篷,秦禝走出帐篷,心情沉重,胜利的喜悦被方英勋的生死未卜冲淡了许多。

        方英勋身负重伤,说起来秦禝是有责任的。这支部队出发时间比较晚,目的是不打草惊蛇,怕逼得已上了钩的叛军特别是主力改变布置。但也因此失去选择战场的先机,以致落入中村悠太的圈套,打成一场苦战。

        不然,方英勋也没那么容易受这么重的伤。

        秦禝粗重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天色愈发阴沉,暴雨将临。

        大战之后常有大雨。查塔努加现在是雨季,空气中水汽充分。

        仗大致打完了,秦禝要好好总结一番,其中也有不少教训。因为第一战过于顺利,虽然他反复提醒自己,但潜意识中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对叛军的轻敌之心,这些教训,包括致方英勋重伤的云慕山谷之战的相关安排,未必不是源出于此。

        几个帐篷都断续传出凄厉的惨叫声,那是在截肢。很多士兵四肢受伤,都是无法挽回的只能截肢。

        这一个场面让他终身难忘。每一个帐篷外都挖了一个大坑,从开在大坑上面的帐篷的窗口,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丢出来一条胳膊、一条腿、或者一支血肉模糊的手。有的坑已经快填满了。

        秦禝早就见惯了鲜血和死亡,他自己就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但面对此景,依然不能不动容。

        沉闷的雷声隆隆地滚过低低的云层,豆子大小的雨点撒了下来,空气中充满了被雨点砸起来的血腥和泥土的气息。很快。云层之中金蛇舞动,一个又一个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血水从几个大坑内漫了出来,凹凸不平地面,竟成了无边无际的血河。

        关山万里,血色江河,一将功成万骨枯。

        北线叛军接到主岭失守的消息,便下令撤退,但阳斗大和部同时得到消息,士气大振,紧咬不放,这支叛军的撤退被大大拖延,以致派出抄他们后路的龙武军成功地到位,在东西夹击下,叛军彻底崩溃。

        中村悠太率万把人的残部,撤回东线,勉强算是全身而退。

        至此,战役落幕。龙武军取得了战略性的胜利,歼敌七万余人,虽然中村悠太部脱逃,不好算是全胜,但叛军从此再也无力在西线集合起这么大的一支兵力,只能转入战略防守,西线南北攻守之势彻底逆转。

        至于在功劳分配这个问题上秦禝是很清醒的,自己虽然打赢了战役,但在扶桑国中依然威望有限、资历尚浅。何况自己毕竟是客军。

        秦禝关心的地方不在这里,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抚恤死伤,休整部队,总结经验,研究战法,积蓄粮械,补充兵员……但首先,要安葬死去的兄弟。

        秦禝问过张旷的意见,然后下令在江户的一座小山上修建一个“烈士墓园”,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安葬扶桑人,一部分安葬夏国人。

        安葬扶桑人的是永久墓葬,安葬夏人的是临时墓葬,秦禝的打算是,回国之前,为这些弟兄移灵,装上船,运回夏国。

        这是他对龙武军每一位士卒的承诺。

        这件安排公布出来后,在士兵们中间引起了出乎意料的轰动,算得上三军振奋。大帅的话都是真真算数的!

        但远洋运送尸体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两三个月的路程,尸体很容易腐烂,因此移灵前需要对尸体做一定的处理。大致来说就是将尸体先过一遍火,烧掉肌肉,只留下骨骼;

        龙武军士兵的尸体不少已经残缺不全,幸好一来脖子上挂了“虎牌”,二来衣服内侧缝上了和“虎牌”同样内容的布片,因此几乎所有阵亡的士兵的尸体都有名有姓地寻了回来,入土安葬。

        虽然是临时墓穴,但修得一点也不马虎,和隔壁的扶桑人墓葬没有任何区别,墓前立了石碑,刻上名字、番属、职务、生卒年月。所谓移灵只是移走骨殖,墓穴墓园是永久保留的,以供后人追思。

        秦禝计划,每打完一个大仗,就修一座这样的墓园。

        墓园竣工,烈士入土,举行了奠灵仪式,因为墓园分为两部分,仪式就举行了两次。两次仪式略有差异,夏人墓园这边增加了一道酒祭的程序。

        秦禝将酒杯高举过头,然后洒在墓前,他高声道:“龙武军的弟兄们,请你们在这儿好好歇着,迟一点,我秦禝来接你们回国!”

    经过加一役,龙武军减员不少,招收新兵必须提上日程了。

        应急的的办法当然是就地招兵,但这并不容易,即便是招扶桑人,龙武军自己也得掺合进去,以期回国的时候可以多拐走一些。这个时代的扶桑人民还没见过什么世面,派个口才好的天花乱坠一番,夏国大国那么的神秘富饶,。

        但龙武军的主力还得是夏国人。夏国人在哪?已经在路上了。

        秦禝启程赴扶桑之前,已经听说有不少夏人生活在扶桑,总数已经十好几万。

        这是最好的兵源:绝大多数都是青壮男性,胆子大,吃苦耐劳,有纪律性。而且几乎不用细挑,因为能离井别乡、万里飘洋来到陌生的异国讨生活,必然具备上述条件。胆子小的、吃不得苦的、吊儿郎当的,干不来这活。

        加上夏国传统上有所谓“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旧王朝的士兵,收入少,社会地位低下,形象也不好;但龙武军完全不一样,士兵的收入和社会地位都相对较高,

        最妙的是。当华工,干同样的活,饷钱拿的比扶桑人少;当龙武军的兵,xx饷钱却比其他扶桑军人拿的多!

        至于将来回国之后,秦禝有足够把握,他的龙武军,待遇要远远好过夏国其他任何一支部队。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秦禝之前救下的那个叶厉。这个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他在这件事中算是人地两宜,去为龙武军招兵合适不过。        秦禝不担心他们不肯踊跃报名,但他告诫叶厉:不能大意,还是要精挑细选。

        兵招到了,不是马上就能派上用场,得先兜个大圈子运过来,还得训练,然后才能真正派上战场。因此必须郑重叮嘱。

        叶厉很醒目,一点就透,信誓旦旦,绝不误了大帅的大事,否则“提头来见”。

        单靠叶厉一人当然也不行,龙武军另派了两个“特使”和叶厉一起办理此事,一个夏国人,一个扶桑人。扶桑朝廷这边也发了公告要全力协助龙武军补充兵员,

而秦禝已经把拟好的奏折,发了出去。同时发出的,还有两封家信,京都一封,申城一封,秦禝倒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信封是要由申城那边接收的,然后再转交给申城和京都的两个家,所以什么肉麻的、可能引起嫌疑的话都不能说,泛泛地报个平安罢了。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好消息从传到了秦禝这里:方英勋苏醒了。

        这可是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秦禝立即赶到现场。

        方英勋还非常虚弱,脸上惨青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对着秦禝勉强微笑,几乎说不出话。秦禝着实勉励了几句,给国内的折子也重重地叙了他的功劳,嘱他静心养伤。

        不能呆太久,秦禝退出来之后,方英勋又沉沉昏睡了过去。大夫说其实吴上校的危险期还没有过去,但毕竟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从方英勋这边出来,秦禝心情大好,终于有精神余力好好总结一番经验、想一想龙武军的未来了。

        首先,他可以确定,这支龙武军,虽然还有种种不足,还没有经受过最残酷的考验,但是在装备上还是有一定优势的,当然,这种优势的根基是很不牢靠的,随时可能因为一次惨败而丧失殆尽。

      更重要的,是如何初步具备两个最主要的素质:高度的组织纪律性和高强度的抗打击能力。如果说还有什么明显的缺陷,那就是文化素质和为什么打仗、为谁打仗的问题。

        武器装备越精良,对武器的使用者、战术的执行者——士兵的文化素质的要求就愈高;至于为什么打仗、为谁打仗的问题,龙武军和夏国其他任何一支军队没有本质的区别:“当兵吃粮”而已。民族、国家这些概念在士兵的头脑中基本上是很淡薄的。

        要是想建立一个想兔子大军那样有坚韧精神的军队,夏国都不能总是一家一姓之天下。国家和民族必须高高在上,“朕”只能在下面作为这个利益共同体的代表和执行者为它服务,而非“朕即国家”。

        解决这两个问题,都不是朝夕之功,前面的那个问题,现在就可以着手;后面的那个,一步步来吧。

        其次,他深刻感受到,国力是战争之本,什么战略战术、奇谋妙计,如果没有足够的国力打底,都是个渣。真以为可以抄把大刀片子左冲右突,真以为现实中能上演杀敌神剧?

        武器耗损也非常厉害。武器的发展基本都是这么一个特征:愈精良的武器,部件愈多;部件愈多,就愈容易出故障。

      

    所以,一定要有自己的兵工厂。武器装备要能做到自给自足,是组不来一支真正强大的军队的。三哥的万国牌大军就是这样的情况。

所谓“自己的兵工厂”,并不是说非得由夏国人建设管理,秦禝一向认为,这么干缓不济急,而且效费比太低,做出来的东西还很可能不合用。这也是他来扶桑的一大原因,他要把扶桑建设成为,专门为夏国加工各类物品的基地

就在秦禝肆意畅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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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京都,皇城,长春宫。

        自己跟自己玩了一回叶子牌(也就是后世的麻将),李念凝终于耐不住,将一副翠玉制的牙牌胡乱地推了开去,直起身来。

        一灯如豆,孤影摇曳,默默无言。

        这是年轻的太后,一日之中最难耐的时候。再怎么“以天下养”,白天朝堂上再怎么一言九鼎,每天到了这个时候,都无可奈何地变回一个寂寞、苦闷的女人。

        没有任何人可以说话,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除了批折子之外,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这些牙牌了。

        和心理上的烦闷一样,生理上的隐隐的躁动也无从渲泄。

        一辈子都要这么过。

        夜深人静之际,有时候会见到远方的来人,但每次当他带着那种无法无天的笑容朝她俯身来的时候,她就会猛然惊醒,心头狂跳。略略平静下来之后,发现小衣已经湿得透了。

        因此,睡觉也成了折磨,轻易睡不着;睡着了,又怕梦里边被人“欺负”。

        当然,她是不肯承认的,内心深处,有时候竟似乎又在盼着这样的“欺负”。

        还是得睡。

        歇下了许久,辗转反侧了一番,刚刚朦朦胧胧过去,隐约听得鞭炮的声音,李念凝惊醒过来,发了一小会怔,才听明白,鞭炮声是从宫外边传进来的,而且,愈来愈多,最终响成了一片。

        可煞作怪,今天又不是什么年节。搞什么鬼头?

      起身叫宫女掌灯。传了在外边值夜的李孝忠进来。

        李念凝皱着眉头:“小李子。你出去瞅一瞅,外边闹什么虚玄?还给不给人睡觉了?”

        太后的脸色很不好,李孝忠自己也听到了,也不晓得怎么一回事,不敢多说,赶紧应了,宫门已经下钥,他去敬事房领了腰牌。匆匆地赶出宫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厚厚的门帘外听到李孝忠一路小跑的声音,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喊道:“主子大喜!大喜!”

        大喜?

        唤李孝忠进来,李孝忠兀自上气不接下气:“给主子贺喜!申城那边来了人,说是秦侯爷……在扶桑打了大胜仗,满京都城的老百姓正在放鞭炮庆祝呢!”

        饶是李念凝一直在训练自己“临大事要沉静”,也不由霍得一下坐了起来,目光炯炯:“是折子到了吗?”

        李孝忠摇头:“折子还没到宫里……说是最快今儿晚上、最慢明儿一早,报捷折子就能到了。”

        李念凝一迭声地催促:“你赶快去内奏事处看看。折子到了没有?没有到,你就守在那儿!”

        这觉是睡不成的了,李念凝起身披衣,就在床边坐着等。

        十月份的京都虽然还没有下雪,但已是相当地冷,她叫人泡了一杯热茶上来,心里面有一团小小的火焰在跳动着。

        宫外面的鞭炮声就如同大年夜一般。

        大约就这么过了一个时辰,又听到李孝忠急促的脚步声,停下来在门口大声道:“启禀主子,从扶桑那边发来的折子到了!”

        挑帘进来,李孝忠抱着个黄色的匣子,打开匣子,拆开油纸,,从夹板中取出黄纸包封,里面照例是四道奏折,还有一个夹片。

        李念凝没管黄色的请安折子,直接拿起白色的奏事折子,上面赫然写着:“二等侯臣秦禝奏助扶桑平叛捷事”。

        看到秦禝的名字,李念凝的手已经有一点点发抖,打开折子,全神贯注,细细地读了起来。

        她并不能都看得懂,地名人名都古怪拗口地很,但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是毫无疑义的!

        “全歼叛军七万五千余人”,“诚为叛军乱起以来前所未有之大捷”,“我敌攻守之势自此易位”,“贼氛涤清有日”。

        而且,龙武军是主力,秦禝是指挥战役的大将。她的心怦怦跳动,还是有一种不甚真实的感觉。

        那个叫方英勋的团官也给了她深刻的印象,从始至终,站在营垒上激励作战,箭矢如雨,居然没把他打倒,真是神奇!现在还躺在护所里,生死未卜。

        李念凝轻轻叹了一口气,秦禝呢?仗打得这样凶,他……没有受伤吧?

        折子最后一段有这么几句话,“漂洋去国,万里荒服,孤军只影,遥望故园,仰念慈颜,临风雪涕,不能自己”。

        李念凝的眼眶一时有些湿润,却不肯给太监宫女看见,悄悄拭了,抬起头来,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你把折子送到‘东边’去,说我在养心殿等姐姐来会面。”

        “诺!”

        “还有,告诉值夜的的中枢大臣,明儿一早,中枢全班递牌子叫起。”

        折子送到东边,传出来的不是笑声,而是哭声。

首先开哭的就是东太后,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终致痛哭流涕,太监宫女一起陪着垂泪。这些反应是秦禝全然预料不到的。

不过原因倒也简单,自从夏国打三十多年前开始,国力渐渐衰退,诸边各国蠢蠢欲动,又发生了那样的大案子,到了云燊驾崩的前几年,胡人更是屡屡犯境,加上国内四处都生起了匪乱,偌大的国家,眨眼间就变得摇摇欲坠。

云燊驾崩,自己扶持这小皇子即位,还历经了那样的兵变,好不容易定了大统,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治理这偌大的国家。每每都是彷徨和惶恐。

        可是现在秦禝带着龙武军扫平了,沿海的隋匪,还远处海外,帮助属国平定叛乱,彰显了夏国国威。这着实太让人激动了。

        有类似反应的不止东太后一个人,韩王云徽那边也是老泪纵横,一边自己灌自己,一边打腿拍胸。

        整个京都城如鼎如沸。

        虽然仗不是在夏国打的,打的也不是大夏的叛逆,但人们的反应却远远超出了打平隋匪的时候。

像隋匪这种乱子,历朝历代都有,完全是家常便饭,区别只在于规模大小而已。朝廷上下几乎没人认为终究打他不平,不过时间长短、所费多少之别罢了。虽然百战艰难,但最后收功实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谈不上多么惊喜。

但是对于四周的各国,夏人就完全是把自己摆在一个上国的地位上!但是现在,胡人和北蛮竟然敢大举进攻边境。南越也越来越不服管教,在这个时候,秦禝的举动无疑是宣告了,夏国的军威和实力!

这给了夏国民众极大的荣誉感!因此,怎么能够不欢呼雀跃?

第二天一大早,在齐王的带领下,军机全班递了牌子,两宫在养心殿东暖阁召见。奉特旨,韩炜霖随班觐见。        韩炜霖昨天就到了北京,这自然是秦禝的安排。他需要一个懂得扶桑情况的人,向朝廷讲解一些事情。

韩炜霖是第一次进入巍巍宫禁,第一次得睹天颜,自不免紧张。两宫得知他为了这份奏折,

在扶桑和夏国之间来回奔波,倒着实抚慰了几句。        

李念凝觉得秦禝这个安排实在贴心,没有这么个负责顾问譬解的人,确实好多事情懵懵懂懂。原先一点点因为没有第一时间获知消息的不豫,烟消云散了。    

    君臣上下都压不住脸上的笑意,养心殿东暖阁中洋溢着从来没见过的喜庆气氛,君臣心中都对国家的未来生出憧憬。     

   就在这个时候,扶桑使臣的“贺折”到了,。真是会凑趣!锦上添花!其实这倒不是碰巧,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凑这个点就是为了喜上加喜。

        东太后又开始掉眼泪,哽咽道:“先帝如果还在,不晓得会有多么欢喜……”      

  之前在西暖阁的时候,李念凝已经反复劝诫过自己这位不能再哭了,有多少大事要商量,耽误不起时间。现在看着又有止不住的架势。轻轻喊了一声:“姐姐!”语气中微有责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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